胭脂水粉紅羅裳
他竟然相信了?我肆意地打量他,想看出個真假來,竟見他臉卻越來越紅,心中不禁哈哈大笑。足智多謀,隻手遮天的左相,兒子竟是如此單純,竟會相信我如此拙劣的借口?
大概受不了我那肆意打量的目光,他又開始板著臉掩飾:“哼,不相信啊?”
我終於受不了,笑出了聲。忙伸手捂住嘴,憋住笑說道:“不是不是,我信我信。”
他哼了一聲:“想活著,最好相信!”
我辛苦地憋著笑:“那個,你是不是該離開我的房間啊?“
他聞言,吼道:“什麽你的房間,這是本少爺的寢室,隻是暫借你住而已!竟敢叫本少爺離開?”
“你的寢室?”
他像是意識到什麽,連忙住嘴,有些尷尬地看著我。我卻從他的神情中已得到證實。
我有些不可置信,他的房間?難道我一直睡在他的房裏嗎?可他為什麽將我安置在他的寢室呢?按他的脾性,應該是不喜歡別人懂他東西的人。
我有些感動,臉上掛著笑,問:“真是你的寢室?”
他連忙點了點頭:“這是我這邊的寢室,”像是要安撫我,急忙又說道:“但是我很少住的,你可以安心住下。我絕對不趕你走。”說完一直看著我,像是要得到我的確認。
我笑了笑 ,若有所指地說道:“是,是我霸占了你的房間。你趕我都不會走。”
他眼中出現光亮:“真的?”
我說:“真的。”我現在走,能去哪裏?還是將傷養好,再作打算。況且,我現在已經被發現了,說明我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之下,即便走,還是會被發現。與其風餐露宿,還不如暫且在此享受幾天錦衣玉食。
他嘴角掛起滿意的笑容,小聲嘀咕了一聲,但是我沒聽清。
我問:“你剛剛自言自語什麽?”
他神秘笑笑:“你沒聽到就算了。”
我不想再多問,就說:“但是現在你可否出去一下,讓我換身衣服?”
他冷峻的臉上泛出微微的紅暈,不自然地轉過頭,嘴上仍倔強地說道:“哼,又沒有幾兩肉。以為本少爺會稀罕看你啊?”
我早已習慣他那稍微刻薄的語言,看他沒走出去的意思,隻無奈拿起早已放置榻上的衣服,走到雕花屏風後換。
過來片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好了吧?”
“嗯。”我穿著梨花百褶寬袖長裙,款款走出來。
柳世宏轉過頭,看到我,眼中既然流光溢彩。
我卻感覺不自在。很久沒穿過如此純白的衣裳,縱一穿上,渾身竟猶如有針芒紮背。走到銅鏡前,看著鏡中純白姣好的女子,我心中又一陣酸楚。曾經的那個我,已經被我丟到了哪裏?為什麽感覺我是我,卻又不是我了?
柳世宏晶亮著眼睛盯我看了許久,才回過神說:“還是一樣.……”隨即像意識到了什麽,忙改口:“你穿這身衣服,挺好看!”
“真的?”我打趣問。
他點點頭,樣子很是誠懇。
我哈哈大笑起來。
柳世宏頓覺窘迫,忙端起桌上的藥碗,拿到我跟前,說:“把這藥喝了!“命令的口吻。
我也不推拒,接過碗,閉著氣,口喝下。他記過空碗,把我扶著躺下,說道:”感覺好些了沒有?“聲音竟是變得溫柔了。
我微微一笑:“好多了。“
每天被柳世宏灌著那些藥,真是苦不堪言。但黃天不付苦了的胃和嘴,歇養了兩天,身子好了大半。全身都舒坦了許多。我對柳世宏的感激之情又升級了一層。
這天,天朗氣清,陽光明媚。四處一片花紅柳綠,彩蝶紛飛,生機勃勃。
柳世宏陪著我吃過午飯,硬是要拉著我出去,美其名曰帶我出去散心。
現在藏身地點已經曝光,我也無所謂躲躲藏藏,有所顧慮。便大大方方答應了柳世宏。否則總是在次處小院,也總是悶的慌了。
我現在回想,當初孤單一人在雲夕山那出小院的日子,都不知道如何度過的了。或許當初成日會想著那些有的沒的,都無心想著是否悶或不悶了。
進了京城,柳世宏帶著我進了許多家衣服店,千挑萬選,給我挑了件紅色羅紗裙。豔紅,泛著妖冶的味道。件件價格不菲。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寒哥哥對紅色的情有獨鍾。紅色,確實能夠把一個人襯托得更加明媚動人,妖冶豔麗。在明媚妖冶之下,更能掩蓋一個人的心。
我疑惑:“為何無緣無故給我買衣裳?”無事獻殷勤,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勾當。
老板卻殷勤地說道:“公子,你真有眼光,一眼就相中這件衣服。次乃天蠶絲所織,當世,隻得這一件。給夫人穿上,定是好看異常。”
我糾正老板說:“我不是他夫人。”
老板一陣奇怪,打量了我和柳世宏許久。
柳世宏卻沒有在意,而是心情甚好地對老板說:“好,那麽快把這件包上。另外,把你們店裏好看的衣裳,統統拿出來,本少爺都買了。”
老板連連哈腰點頭,臉上笑開了花:“是公子。我這就去辦。”
我無奈瞪了他一眼。敗家子就是這樣練出來的。可這樣的人,性格早已養成,想勸說,他定會不悅。我隻能繼續問出我的好奇:“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給我買衣裳?”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見你穿來穿去,都是那幾件破衣裳,我就大發慈悲,給你買幾件像樣的。否則帶出去,丟人。”
我笑:“我又不跟你去哪裏,怎麽會丟你的人啊?我覺得我的破衣裳,挺好穿的呀。”
他肅起臉,不悅瞪著我:“就是要給你買。你不要也得要。而且必須得穿。”
我無奈之下,隻好笑納。
買完衣裳,柳世宏有要拉著我去買胭脂水粉。我真懷疑他是有什麽不正常。竟挑了這麽個不尋常的時候。
今天是萬壽節,京城裏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大家都摩肩接踵,擁擠得水泄不通。街邊的小攤販,生意做得熱火朝天。
那年的萬壽節,比如今更是熱鬧。那十裏紅妝,還有那高頭大馬上衣冠楚楚的男子。卻成了當時全城的一個焦點。
柳世宏用他的身體護著我,艱難前行時,我沒有注意看到,大街的中央,也有一輛光鮮亮麗的馬車,正在緩慢地前行,而馬車上,雕刻著專屬於皇商丁家的水仙標誌花紋。
馬車內,一名身著暗青衣袍,豐神俊朗,麵容冷酷的男子,正靜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微風輕輕掀起了馬車窗簾,露出他藏在暗處的小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