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痛苦
回到別院,柳世宏寸步不離陪著我,卻不再與我村槍舌戰。而是事實順著我。我說餓,他立刻吩咐廚房做我想吃的。我說累,他立刻走到我身後幫我按肩.……害的我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清頭腦。
最後入夜了,他還硬是把我送到床上躺下。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又在打什麽歪主意,害我警惕心立起。卻也沒再見他有任何異常舉動,隻是幫我蓋好被子,溫柔說了句“早些歇息”方才離去。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腦子有些亂。想著柳世宏奇怪的行為,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不由一聲歎息。
手又不由自主伸到左臉,輕輕撫摸那塊已經淡得幾乎不見的斑塊,心中疑惑又開始湧起。把這些天發生的事都回想了一遍,卻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可為什麽斑塊會自然消淡,而且消淡得如此迅速?
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對著空中明月出神。明月寄相思。曾經, 我看見皎潔的月光,我會覺得它的美麗無暇的。不知何時起,看見明月,竟覺得它周圍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愁死。是明月變了,還是人心變了?
我不由一聲歎息,過了半響才躺回床上。剛想去熄滅蠟燭,卻猛然發現枕邊一根烏黑發亮的發絲,很長,卻不是我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白衣飄飄的那個人,整個人震在當場。
難道他早已發現了我的藏身之處,難道他每天都臥在我的枕邊我卻不自知,難道就是他每天給我上藥,讓我臉上的斑塊淡化?如果是這樣,也就解釋得清了。怪不得,每天夜裏都是一覺睡到天亮,睡得還如此沉。
我閉上眼,用“歸元功”調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起來像睡著的,腦子卻保持清醒狀態。我要看看,是否事實如同我自己猜測的一樣。
直到接近子時,沒有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正當我放鬆神思,準備歇息,卻感覺到了有人在身邊輕輕地躺下來,伸手環住了我的腰。
是他,真的是他。熟悉的清香充斥著自己的嗅覺,讓我裝出的冷靜全盤崩潰。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轉過身冷冷看著他。
看到我轉過身,他明顯一陣錯愕,愣愣的看著我半響,才恢複了往日的從容淡定。
我盡量壓抑內心的波濤起伏,說道“太子殿下,別來無恙!”說出太子殿下幾個字,竟像用盡了是全力。
他身子一僵,眼裏閃過一絲痛苦:“寶寶.……”
看到他痛苦的神情,我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快意。原來,看到曾經令你痛苦的人痛苦,心中真的無限快樂。我輕笑著問:“你來這裏所謂何事?”
“找你。”他完美的薄唇輕起,輕輕突出連個字。
“哦,是嗎?那如今我就在這裏,你可以走了。”我心中五味陳雜。沒想到,有一天,趕他走的話語,會從我嘴裏說出口。
曾經,是我放棄尊嚴,作踐自己在夜雨中淋了整整一夜,期待他的回眸一顧。是他無情地將我隔絕在了外麵。如今,竟是顛倒過來了麽?
“寶寶.……”他欲言又止,口氣很輕,似乎有著隱忍的難過。
他也會難過麽?我冷笑,胸中卻是無限痛苦。他早就放棄了我,怎麽還會為我難過。我譏誚道:“嗬嗬,太子殿下,莫不是尊貴如你,卻要與我這等賤民同榻而眠?”
他皺眉低語:“你怎麽會是賤民呢?你怎麽會這麽想?”
“嗬嗬,難道不是麽?”
他看著我,目光閃動,沉沉說道:“你一直,一直,都是哥哥最疼愛的那個人!”
聽到他這句話,我突然覺得很好笑。事實上,我真的大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他卻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待笑聲止住,才說:“是麽?”我收斂了表情:“隻怕青河高攀不上!”
他怔怔看了我,忽然抬手想要觸碰我的臉。我往後一退,躲了過去。他的手停在半空,半響才放下,皺著眉輕輕開口:“你哭了?”
我一愣,抬手一抹,竟一手的濕潤冰涼。我剛剛竟然流了淚。卻不知是痛苦得笑出了淚,還是笑得痛苦而流出了淚。
“是不是很痛苦?”他淡淡地開口,眉目都糾結在一起。
我愣了愣,心中又是一陣冷笑。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問我是不是很痛苦?這句話不是應該很早之前就該問了嗎?
若是很早之前,我會感動得想哭。因為那段時間,我是多麽渴望他一句半句關心安慰的話語。
見我沒說話,他自顧自說道:“哥哥以前是不是令你很痛苦?如果是,那麽哥哥改。哥哥以後再也不會令你不開心。我們可以回到山上,如果你願意,就我們兩個人,一生一世。我們可以想從前一樣,同枕同席,同進同出,看朝陽看日落,哥哥再也不會棄你不顧。可好?”
我閉上眼:“我……已經不稀罕了。”心卻一陣緊跟一陣的抽痛。
“寶寶,以前,你不是最喜歡躺在哥哥懷裏睡麽?”眉頭微皺,語氣裏終於隱隱有些局促。
心中一陣刺痛,“以前?”我輕笑道:“嗬嗬,在很久以前,我早已學會一個人睡,太子殿下不是很清楚麽?而且,太子殿下不是更應該陪在您的準太子妃身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