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疼痛是為誰

  又是那個夢。兩年了，每當白天有些記憶一閃而過，晚上便常做同一個夢。夢中有座氣勢恢弘的莊園，坐落在半山腰上。那座山高峻陡峭，如同筆鋒直豎而上。樹木碧綠蒼翠，鬱鬱蔥蔥。周圍雲霧繚繞，如同仙境一般。夢中還有一個白色的背影。雖然一直看不清他的麵容，但從身高與穿著方麵，可以斷定是個男子。他站在屋中，背影孤單而決絕。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跪在門外。那個小女孩眉目竟熟悉異常，想是在哪裏見過。她神情十分哀傷，眼睛通紅，滿麵淚水。隻見她咬了咬唇，絕望地閉上眼，兩行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頰，破碎在地。她吞掉了一時的哽咽，睜開眼，然後動了動嘴，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因為我聽不見。我聽不見夢中的那兩個人的對話。隻見那男子頭也不回，穿過門簾走進裏屋。小女孩的神情一時激動了起來，嘶聲裂肺叫喊著，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追進去，卻看到屋子側邊的一個黑衣侍衛把門給關上。小女孩像失去所有力氣似的，軟倒在了地上，眼裏溢滿無限絕望。場景切換，看到那個小女孩站在一個枯萎了的荷塘旁，緊握著雙拳，嘴唇要得發白，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走了過來。小女孩轉過身，看了一下那個男子，跑過去抱住了那個人，傷心地哭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感覺胸口好煩悶，好心疼，像是悲傷絕望的不是那個小女孩，而是我。整個人如同被人勒住了脖子，喘不過氣來。就在我以為我要窒息而亡在夢中時，卻被搖醒了 。我睜開眼，看到了趙大娘驚駭地看著我，滿臉擔憂。雙臂正被她牢牢抓在手中。見我醒來，她鬆了一口氣，鬆開了我的手臂，道：“終於醒了，快要把我嚇死了。” 我麵上有些赧然，說道：“讓您擔心了，嗬嗬”趕緊把仍停留在脖子上的雙手撤開，擺會正常的狀態。 趙大娘舒了口氣，故作責備道：“你這孩子，總不讓人省心。又做噩夢了？” 我微笑點點頭。 以前就做過這個夢。第一次做時，醒來後還覺得壓抑難受了幾天。但往後做夢醒來後便都釋懷了，因為夢中壓抑窒息的痛苦感覺，都是被我自己親手掐出來的，並非感情所致。受到情傷的人，是那小女孩，而非我。若我突然睡夢而死，凶手肯定是我，而非別人。趙大娘雖然知道，每次碰到，仍會被我嚇得麵色蒼白。話說回來，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昨晚的戲還算成功，戲班也得到了某些達官貴人的讚揚，阿生和阿景更是得到了丁老爺的賞識，稱下次來虞城，還請他倆唱，並賞賜一百兩銀子，足夠我們這個戲班花銷一陣子的了。第二天雞鳴，戲班所有人整理行囊，離開了丁府，離開這個繁華的虞城。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觸景生情，雖弄不清那是什麽情，但仍覺得虞城的某一個地方，某個角落，某個人，是我心頭的惦念。離開虞城，竟像是生生割舍了那個地方，那個角落，那個人，心情竟有些煩躁。 看到旭日東升，心情才稍微得到平複。今天又是不一樣的一天，我不能讓我昨天的情感，而影響我今日的心情。可是為何感覺內心，好像已經隱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