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捏爆
“菜根師弟，你該回去了。”胖子看向菜根，出聲說道：“等我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再回去看你。”
“我不能回去。”菜根搖頭，一臉固執倔強的看著胖子的眼睛，出聲說道：“大師兄，我中了地藏，動了真炁.……你不救我，我就要死了。”
說話的時候，菜根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以及全身每一根毛發都流出鮮血。
這種症狀和達叔剛剛毒發時的情況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達叔身上滲出來的是綠色的血液，而菜根身上流出來的是紅色的血液。
純正的人類鮮血！
胖子的眼神變得幽深悲涼起來。
救？還是不救？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他知道，倘若自己給了菜根解藥，菜根會第一時間把得到的解藥轉贈給自己好不容易設局控製的「達叔」。這個愚蠢的家夥，他一定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
沒有達叔這個突破口，又怎麽能夠控製得住其它幾個小怪獸？
可是，不給菜根解藥的話，他就會死……
他會和達叔一起去死。
他寧願死，也不願意背負陷害達叔對其下毒的「罪狀」。
他寧願死，也要自證清白，對自己被人利用對達叔下毒的行徑進行贖罪……
以自己的死來賠償達叔的死！
對他來說，這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了。
胖子很難過，也很生氣。
心裏有無窮盡的悲涼。
他們怎麽都不懂我呢？他們為何都不理解我不支持我呢？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為了師門職責，我是為了千年傳承.……
我是大師兄啊！
我雙手染血，才能夠保證你們雙手幹淨。我不擇手段，才能夠讓你們的心靈無垢無塵。
可是，為何在你們眼裏，我成了世間唯一的一個惡人？
“小師弟，你先回去好不好？”胖子的胖臉上麵綻放出溫和慈愛的笑容，就像他平時和師兄妹們說話時的表情一樣，輕聲細語，說道：“隻要你不要再妄動真炁，催發地藏之毒，你就還有一線生機.……等我處理完眼前的這點兒事情，就回去救你。好不好?”
“不要妄動真炁是嗎？”菜根說話的時候，右手緩緩的抬了起來。
在他的手掌中間，浮現出來一顆金色的蓮子。
蓮子仿佛在他的手掌中間生根發芽，繼而生出大大的荷葉。
荷杆中間，結出一個小小的花苞。
那朵花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綻放。繼而生出一顆顆金色的蓮子.……
真炁蓮花，刹那芳華。
用體內至剛至純的真炁來演化這蓮子生根發芽開發結果繼而枯萎消失的整個過程.……
這種功夫沒有任何的殺傷力，除了酷炫有可能討女孩子喜歡之外，就隻是單純的為了.……消耗真炁。
需要消耗大量的真炁。
果然，這一場「真炁蓮花」展示結束之後，菜根嘔血更加嚴重，身上的每一根毛發就像是一個細小的噴泉似的，滲出來的血線更粗也更快。
他在求死！
以自己的死來逼迫大師兄救治達叔。
或者說，和達叔一起死……
達叔被菜根的行為給感動壞了，出聲喝阻，說道：“菜根，不要做傻事兒……你是個好樣的，我一直都相信你.……有你這樣的一個吃友，是我吃鬼的榮幸.……”
這是達叔第二次在人類麵前自爆自己的真實姓名，第一次是為了送走另外一個朋友.……
“菜根.……”胖子被菜根的這種「幼稚把戲」給激怒了，生死存亡之際，你還搞一些什麽東西？還在用這種愚蠢的手段來拖我的後腿？
胖子指著麵前的綠毛怪物，出聲喝道：“你看看，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個什麽怪物？他是人嗎？他是什麽？他從哪裏來？他潛伏在人族中間到底有著什麽樣的目的？他實力強悍，有著強大的破壞力……他會給人族帶來巨大的災難，這在《鬼眼經》裏麵都有預測.……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你再看看我，我是誰？.……我是你大師兄，是教你走路、帶你練氣、教會你禦劍術的人.……是誰在你小時候滿山穀的帶著你抓兔子？是誰帶著你去河裏摸魚？又是誰給你采懸崖峭壁上的山參野果.……是誰沒日沒夜的給你做好吃的？”
“我是大師兄，是你雲夢山的大師兄，是和你朝夕相處幾十年的家人……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幹什麽？為了一個剛剛認識的怪物，為了這樣一個不人不鬼的家夥……你竟然就要忤逆師兄，背叛山門？”
“大師兄……”菜根痛哭流涕。
因為眼睛正在流血，所以眼淚便和血水摻和到一塊兒，哭出來的淚水都變成了血紅色。
他的心裏更加難過，也更加痛苦。
傷心欲絕，生不如死。
菜根是一個孤兒，很小的時候被師父帶到雲夢山上，雲夢山就是他的家，雲夢山上的人就是他的家人……
正如大師兄所說，他是雲夢山極受寵愛的小師弟，是被幾個師兄師姐們照顧和培養長大的。特別是大師兄，因為年紀比他們都大一些，擔當著「長兄如父」這樣一個重要的角色。
春天帶他們去山林裏抓野雞野兔，夏天帶他們去河裏摸螃蟹田螺，秋天帶他們摘山果挖野菜，冬天帶著他們摸雪豹雪蛇……
隻要是能吃的，想吃的，大師兄都會幫他們尋摸過來。
大師兄經常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今天給你們加道菜」。
每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證明他今天又出去找到了什麽新鮮野味。
他教自己練氣、築基、教自己禦劍術、一身修行有大半都是他代師傳授的……
這是自己亦兄亦父的男人，也是自己心裏最信任最依賴的男人。
無論他走到哪裏，想到有這樣一群人，有雲夢山這樣一個家，他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是孤獨無依的，他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可是，這樣是不對的啊.……
“我沒有想過要忤逆師兄，背叛山門，雲夢山是我的家，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尊重的人……可是，達叔是個好人.……他是我的朋友，我們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他.……他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好人？”胖子嘴角浮現一抹嘲諷，指著麵前全身浴血的綠毛怪物說道：“你從哪裏看出來他們是好人？就因為給你吃了兩條魚幾隻蟹，他就成了你嘴裏的好人？雲夢山的精神都丟到哪兒去了？賒刀人的職責都忘光了？如果所有師兄妹都像你這樣，雲夢山還有沒有存在的意義？”
“我就是知道，達叔是個好人.……他們那麽強大，如果想要做壞事的話，早就做了……”
“是嗎？或許是時機還不成熟？或許是還在等待其它的同伴？又或者.……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壞事，為人類帶來很大的災難，隻是我們還不自知而已……”
“大師兄……”菜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淚，怒聲喝道：“你這是有罪推定……你不知道他做過什麽壞事，你也沒有去做過調查.……就是因為你覺得他們實力強大，不受雲夢山的控製，所以.……所以你就說他們有罪，就想方設法的想要把他們除掉.……”
“你甚至利用了我和達叔的感情，通過我的手來對他種下地藏……師父他老人家說過，世間無惡鬼，不可用地藏.……你的這些行為……當真就是正確的嗎？憑什麽.……別人的好壞，要由雲夢山來裁定？要由師兄一個人來決定？”
“如果是這樣的話……雲夢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是善的還是惡的？我們喊出來的那些口號.……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是不是在別人的眼裏……雲夢山，大師兄.……還有我.……是不是也是應該被除掉的毒瘤？是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危險因素？”
“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師兄，雲夢山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我們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我們四處奔走.……還有什麽意義嗎？”
“找死。”大師兄怒聲喝道。
他手裏的擀麵杖迅速掄起，就像是一條長鞭似的朝著菜根所在的位置抽了過去。
擀麵杖瞬間加粗加長了無數倍，就像是一道閃耀著青色光華的長棍。
砰！
菜根的身體被抽飛了出去。
這個小師弟簡直無法無天，竟然敢當眾質疑雲夢山的存在，質疑他們這些人的「善良」和「公正」，質疑賒刀人組織對這個世界所做的貢獻……
倘若連雲夢山內門弟都有這樣的質疑和嘶吼，那麽，那些外門弟子……又會作何觀想？
這是個企圖動搖雲夢山根基的毒瘤。
他必須要受到最殘酷的懲罰。
砰！
菜根飛在半空之中的身體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橫空抱住，一隻眼睛被眼罩遮掩著的木劍師兄終於追了過來。
與他一同趕來的還有桃花師姐和一身黑衣神色凜然的蘇棋師妹。
木劍師兄抱著菜根的身體躲得遠遠的，他平時與菜根師弟關係再好，也最是心疼，看著遠處的胖子喊道：“大師兄，這是菜根師弟啊.……你怎麽能對他下手？”
“那是他自尋死路。”胖子冷聲喝道：“宗門叛徒，人人見而誅之。”
宗門叛徒？
這個罪名實在太大太重了。
就算菜根今天不死僥幸能夠存活下來，也會被宗門所拒，門人皆可出手將其擊殺。
“大師兄，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菜根師弟心思單純.……但是他對宗門絕無二心……”桃花師姐也出聲勸慰。
“怎麽？連你們也要質疑我嗎？”大師兄冷哼出聲。
“我們不敢.……”木劍師兄出聲說道。
他知道大師兄已經處於暴怒的邊沿，多說隻會讓事情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大師兄，還請饒過菜根這回……回頭我定會嚴加管教，不知悔改，關在戒洞永不許他出來.……”桃花師姐心地善良，仍然在想著為小師弟求情。
“歐……”
木劍師兄懷中的菜根嘔出更多的鮮血。
“菜根.……”達叔急聲喚道。
他盯著胖子，嘶聲吼道：“你這小賊，我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以前可以，現在恐怕沒機會了.……”胖子看向達叔，出聲說道：“身中奇毒，怕是現在連身體騰空都很難維持吧？如果我是你的話，就幹脆落於地上，咱們好好談一筆交易.……何必要熬的這麽痛苦？”
“我痛苦一時，你將要痛苦.……”
“別說這些沒營養的場麵話了。”大師兄出聲打斷達叔威脅的話，出聲說道：“告訴我，那幾個小怪物都是什麽來頭？”
“你當真想要知道我們是誰嗎？”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間在耳朵邊響起。
胖子的身體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敵人已經靠近到了他的身後，他卻完全沒有任何察覺。
身體反轉不及，手裏的擀麵杖已經化作利刃反手刺了了過去。
嗖！
擀麵杖落於一人之手，再也掙紮動彈不得。
胖子剛想使用「隨風化形」身法逃離，可是，他粗壯的脖子上麵已經被一隻手給掐住了。
他的粗子很粗很壯，那隻手纖細修長，看起來很難把那麽大的脖子給箍住……
可是，他隻需要掐住後頸一部份，就讓胖子投鼠忌器身體難以動彈。
他的瞳孔脹大，麵色紫紅，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哢嚓！
男人的兩根手指頭輕輕一折，那隻可大可小無堅不摧的擀麵杖就瞬間斷成兩截。
胖子的眼神裏麵浮現絕望和不可思議的神情，這擀麵杖是以不死之樹的樹心，在不死之泉裏麵浸泡千年，最終又融合雲夢山數十位修行大家的道法以及符咒加持.……
分金斷石，無往不利。
就被這個家夥隨手折斷.……
「這些怪物，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你……是.……”
因為咽喉被卡，每說一個字都要拚盡全力的擠出來。
可是，他還是想要問出心中的疑問，他必須要知道麵前這些怪物到底是什麽來頭.……
不然，他死不瞑目。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敖夜表情冰冷，眼神裏麵一片血紅。
他的眼睛看起來比菜根的眼睛還要紅。
殺氣衝天！
在普通人類看不到的黑暗處，萬獸俯首，那些原本浮現在水麵上的遊魚海蝦們全部都乖乖的沉到海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胖子的眼神裏麵浮現期翼的神彩，他是被敖夜從背後卡住了脖子，敖夜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麵部表情，以及眼裏的哀求.……
可是，他還是表現出來了。
他想知道。
無比渴望尋找到真相。
“我偏不告訴你。”
敖夜的手掌金光閃爍，隻見到胖子的身體突然間變得更大，就像是有萬千光華鑽進了他的身體裏麵一般，他的整個身體都變成了金黃色的.……
現在的胖子變成了一個由內至外金光閃閃的小金人。
轟！
胖子的身體承受不住一刹那間湧進來的能量爆炸開來，化作一片金色的光芒消失在這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