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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必絕非等閑之輩

  馬車之中,暗香浮動。


  哀酒的手就覆蓋在他的手上,雖然心裏罵著這手凍的自己臉都快疼了,可是表麵上哀酒卻是一副儼然一副“你看我多懂事”的模樣。


  那一位公子的眼神有些迷離,哀酒不知何意,隻能猜測這是他在試探自己,可是貌似現在事實上看起來,也不是那麽一回事。


  怎麽說呢,因為,哀酒在他那一雙普通揉碎了星辰沉澱其中的眸子裏,看到了一陣霧色。


  沒錯,他的眼睛,忽然有些變色了。


  雖然哀酒穿越而來,來到了這個有小黑小白修仙雙傻的世界,可是總體上來說,哀酒實際上還並沒有真的見過什麽類似於妖魔鬼怪的東西,更別提一個人的眼睛在你的眼前忽然變色了。


  饒是哀酒豪氣三千丈,她這個時候也有點慫了。


  “你別動,我保你們無虞”他的眼神有些不聚焦,一層妖嬈的霧氣在他的眸子裏縈繞著,仿佛遮蓋了他的眉眼。


  而哀酒聽到了他的話,也就沒有動,隻是心想著,果然這人不是一般人,竟然知道哀酒不止一個人。


  “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麽?需要我叫人?”哀酒想了想,這人都已經救了他們三個一條命了,自己怎麽說也應該替他做點什麽吧,他現在的眼睛貌似是有點異常,自己雖然醫術平平,可是叫停馬車照顧人之類的,自己還是能做的。


  但是,那個公子卻是忽然神色凝重了許多,一把反手抓住哀酒的手,然後眼睛也不看哀酒,隻是語氣異常嚴肅的說道“你聽好了,我救了你,我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接下來你得幫我,我們遇見麻煩了”。


  嗯?對於他的這一番話,哀酒隻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麽一回事?什麽麻煩?這公子哥是不是間歇性神經病?


  一開始看自己的時候,那一副神色淡然中帶著些許倨傲矜貴的神色,已經蕩然無存,現在有的,隻是一張精致的麵容上,如同被風霜欺了一夜一般,冰冷凝重,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凜冽,他的手也是緊緊抓住哀酒的手,另外一隻手在廣袖中仿佛在摸索什麽,最後在哀酒的手裏放下了一顆紅色的藥丸,然後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的繡花門簾說道“吃了它”。


  看了一眼紅色的藥丸,哀酒的心裏仿佛已經加戲加出了一部八十幾集的電視連續劇。


  現在的情況,哪怕哀酒用頭發想一想,大概都知道是什麽情況了,此時此刻毋庸置疑的是,這個什麽公子的眼睛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並且他自己也知道這問題出在哪裏,搞不好是他自己的一個什麽定時發作的什麽病也說不定,畢竟古代人好像就比較喜歡這樣的設定,男主突然什麽發病了,然後女主悉心照料,接著男主感慨女主的善良和她的漂亮,當然了,也有可能沒有漂亮,畢竟也不是所有的女主都長著一張天下第一的臉,所以說,介於這一點的爭議暫且抹掉,繼續說男主感慨女主的種種付出和照料,接著就和女主暗生情愫,然後兩個人愛而不得,得而又分,來個中央空調的男二,或者是白蓮花聖母婊的女二,再接著洋洋灑灑的寫上八十萬字,開個車,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後輪回。


  但是,實際上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是挺大的,但是這件事情所出發的劇情,卻和感情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公子的模樣,是引的哀酒想和他發生一段纏綿悱惻的關係,隻是這哀酒自己尚且有自知自明,自己的姿色是上等,如同清風霽月寒茶凍煙,可是問題是不管你姿色如何,一開始的時候,哀酒就沒有從這公子的眼神裏看到感情二字。


  所以說,此時此刻的哀酒還是非常的清醒的,況且,這一粒紅色的藥丸在手,此時此刻的局勢,實在是讓人難以將這件事情聯係上所謂的才子佳人的戲文。


  但是,這紅色的藥丸,哀酒卻想都沒想,就把它吞了。


  嗯,怎麽說呢,對於哀酒來說,吃藥這種事情,實際上是和吃飯一樣簡單的,不然的話,自己早被那個隉國的皇後給毒的死死的了。


  並且,哀酒也是知道這公子什麽意思的,無非就是這公子可能接下來需要哀酒做一點什麽,但是大家萍水相逢,他憑借什麽來相信哀酒?所謂的什麽直覺對於他們這種皇室之人,真的是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勾心鬥角裏長大的人,注定是依靠握在手裏的權利和證據,才能夠感覺到安全感的。


  所以說,對於這一點,哀酒很明白,所以也不打算讓這什麽公子的心生疑惑,如果吃一個小糖豆能夠讓這一個公子心安的話,哀酒吃就吃了。


  而看到了哀酒吃的如此的果斷,不得不說,他的心裏實際上是有些詫異的。


  首先,實際上他的眼睛還沒有模糊到看不清東西的程度,現在的他,隻不過是感覺自己的眼前被遮蓋了一層紗布而已,那一顆紅色的藥丸,他還是能夠看的一清二楚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便假借自己已經看不清東西了,來考驗一下哀酒,沒成想,這哀酒吃下這一顆藥丸的動作,完全可以說是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假動作,那藥丸,就真的是被她沒有任何疑問的吃下去了。


  這一刻,他覺得,這個姑娘,自己可以用。


  並不是因為她吃下藥丸的動作幹淨利落,而是她這個人身上,從一開始,便給他一種無所畏懼的感覺,哪怕就是她已經身處逆境,卻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應對自如的模樣。


  這樣的人,會是一個很好的殺手。


  他所謂的殺手,並非是手上的一把劍,也不是手底下那些恍若殺人工具一般的殺手,而是一種談笑風生間,烹茶溫酒時,能夠麵不改色取人性命,事了拂袖,不染一塵,絲毫感覺不到她身上殺氣的那種殺手。


  這才是他需要的。


  而這個叫做哀酒的姑娘,卻是給了他一種這樣的感覺。


  實際上,他也大概知道她是誰,不管她到底價值幾何,一個隉國皇帝臨死前還心心念念要娶進西宮好好供奉的人,必定不是什麽普通的山野之女。


  她的價值,可能比自己現在眼前看到的還要高。


  而且,她剛剛吃了那個藥丸,雖然那個藥丸僅僅隻是安神的一個藥丸,可是這種情況下,一個陌生人給你的東西,隻有可能是控製你的毒藥,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但是,她吃了。


  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如果今天不是遇見了突發情況,也許他並不會如此果斷的讓哀酒成為自己人,以他的這種性格,他誓必是要悄無聲息的試探再三,看看她哀酒的價值是否是真的如同自己所設想的一般,然後再設計一下,讓哀酒自己投奔自己,而並非是自己出手。


  隻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也隻能這樣了。


  “你不怕我給你毒藥?”他的眼睛已經越來越看不清了,但是他說話的時候,卻是和一開始那一副慵懶矜貴的模樣沒有任何差別。


  聽罷了他的話,哀酒當然不能說自己根本就不怕你給我毒藥啊,雖然她哀酒百毒不侵,血液也是奇珍異寶,但是這是秘密,不是自己可以到處炫耀的事情,不然的話被誰逮到然後圈養起來……,嗬嗬,那玩笑就開大發了。


  所以,哀酒神色淡然的又握緊了些他的手,接著說道“我如果不吃這玩意兒,你便不會盡信於我,雖然我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幹什麽,但是隻要是需要信任的事情,那就容不得半點馬虎,這一念之差,便是生死存亡,我不是什麽講究家國大義的人,我隻求保命,而如果我不能夠讓你盡信於我,到時候遭殃的,還是我自己,並且,除了吃下你給的東西,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你段時間內認為我是一個可靠的盟友,是與不是?”。


  “你很聰明,有自知自明的那種聰明”他聽完了哀酒的話,嘴角扯起一絲奇怪的笑意如此說道,他的笑容裏麵,有些冷笑,又有一些欣慰,又有一絲慶幸,還有一點擔憂。


  這一切,自然都是被哀酒盡收眼底,她不知道這個笑容意味著什麽,她隻知道,這一個年紀輕輕容貌千秋的公子,怕不是一般人。


  這所謂的不是一般人,不是指他的皇家身份,而是他自己,他本人。


  從哀酒知道他開始,他的身份便值得猜測,那國安寺門前隔著薄紗的對視,雖然哀酒不知道他到底意欲幾何,卻也大概料到,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薄紗之後的麵容是朦朧模糊,可這體態臂膀,卻是才見過不久,並且,她這一身衣服,又逃亡至此,這一位公子是一個聰明人,哀酒知道他肯定能夠想到其中的關聯。


  並且,這人,能夠陪伴在玄都身邊,還能三言兩語勸說玄都,並且被稱作公子,卻是皇家禮儀,明明眼睛有疾,卻不願意叫停馬車,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正經人物。


  眼光獨到,行事詭異,這公子,必絕非等閑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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