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水牢

  盧君笙渾身是傷地被丟到了水牢裏麵,這裏麵的髒水一直漫到了他的腰部,而且四周圍的牆壁都長滿了綠色的苔蘚,巨滑無比,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我告訴你們,咱們這回的梁子結大了!”盧君笙說道,“羅刹門的幫主知道麽?我跟她談笑風生,你們這回踢到鐵板了!”


  但上麵那些人完全不理會盧君笙,盧君笙喊得聲音大了,他們就從上麵澆下來一盆髒水,弄得盧君笙狼狽不堪。


  “你們最好別放我出去!否則你們死定了!”盧君笙礙於麵子又囉嗦了幾句,但其實也沒什麽用處。


  此時天氣雖然已經有些燥熱了,水裏麵也沒那麽涼,甚至有些年輕小夥子會下到河裏麵去洗澡,但半邊身子站在井水裏麵同樣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尋常的人根本撐不過一天一夜。


  首先是疲乏困倦,在水中要維持一個標準的站姿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情,其次水裏麵確實還是很涼的,時間一長人就會開始打哆嗦,全身出現惡寒的症狀。


  盧君笙就那樣硬撐著站了半日,此時外麵已經是萬籟俱寂,可見夜已經很深了,那些綁匪也知道盧君笙在水牢裏麵鬧不出什麽花樣來,所以就放心大膽地去睡覺了。


  盧君笙嚐試了很多種方法想要爬出這個水井,但都沒有成功,自己的體力又不足以支持自己在冷水裏麵站太長的時間,隻好將自己的身體鋪展在水麵上,一方麵節省自己體力的消耗,另一方麵也是想要放鬆身心,集中精力突破禁製。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盧君笙終於破除了這些歹徒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製,但即便恢複了內力,他依舊沒有辦法爬上濕滑的岩壁,唯一可以上去的方式是一架軟梯,但那架軟梯早已被綁匪們收走了。


  盧君笙正想試著看從水井的下麵潛下去,但這時他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移動水井上麵的鐵板。


  盧君笙趕忙假裝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倚靠在牆壁上,防止被敵人看出來不對勁。


  “盧大人,您還好麽?”上麵那個人說道。


  “難道是來救自己的?”盧君笙想道,“不過怎麽會找到這個地方來!”


  他抬起頭來一看,從軟梯上麵下來一個人,由於背光的原因盧君笙看不清這個人是誰,但聽聲音能聽得出來是一個男人。


  “是我!你是誰?”盧君笙說道。


  “大人,我是跟著上麵那幫歹人的那個瘦高個!”那個男人說道。


  盧君笙回憶了一下,除了那對雙胞胎壯漢,兩個女綁匪,似乎是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家夥,但他一直站在那邊也不吭聲,所以盧君笙對這個人也就沒什麽印象。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盧君笙說道。


  “不不不!”那個瘦高個說道,“她們狗膽包天,小人也是受她們脅迫而已,特地前來搭救大人的!”


  “哦?”盧君笙不知道這瘦高個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這些三教九流之人說的話,最多隻能相信一半,有的時候連一半也信不到。


  “你說你是來搭救我的,讓我怎麽信任你啊?”盧君笙說道。


  那人並不吭聲,而是順著軟梯慢慢地爬了下來,順手撬動了井壁上的一個開關,濕滑的牆壁上陡然橫出了許多的木質台階,看得盧君笙嘖嘖稱奇,真不愧是盜墓的世家。


  盧君笙順著那台階爬到一半,被那個瘦高個攔住了,“大人,上麵那兩個母夜叉凶悍得很,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夠敵得過,還是先不要上去,在這裏商議商議再逃吧!”


  盧君笙點點頭,“上麵那兩個女人瘋瘋癲癲的,想來兄弟你也是苦得很!”


  那人在這個極為狹窄逼仄的空間裏麵還要給盧君笙行禮,盧君笙一看這是個讀書人啊,居然懂得行見師長的禮儀。


  “請起請起!”盧君笙說道,“請問您是哪裏人啊?怎麽會到這個賊窟裏麵呐?”


  那個瘦高個子恭恭敬敬地行完一個禮以後說道,“回盧大人的話,小人名叫張友德,原本是遼東行省半山縣的舉子,本想湊了盤纏,來趕今年的春圍,可惜半路上遭了這幫賊人,誤了期限,把個功名也給丟了。”


  所謂春圍,就是每三年一次的大試,隻有各地的舉人或者貢生才有資格參加,一旦考中進士的話,就如同鯉魚越過龍門一般發生階級上的劇變,同時也是寒門子弟改變命運的康莊大道。


  當然盧君笙這樣的馬背上討生活的發家史也是可行的,但風險也實在太大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命就丟了,投入產出的期望太低,而且很多正統的門閥是瞧不起盧君笙這樣的新貴的,這點盧君笙自然深有體會。


  “那你為什麽不報官呢!”盧君笙說道,“她們也限製你的自由了麽?”


  張友德說道,“那倒沒有,哎!此時說來話長,這些人原本也是我的同鄉,聽說我要進京去趕考,便誆騙我說要帶我入京,我心想多一個同鄉也就多一份照應,便不疑有他,誰料這幫歹人半路上就變了臉,原來是看上我會讀書寫字,要我替他們寫文書記賬目……”


  盧君笙聽完張友德的講述,大概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原來綁架自己的這幫人是一夥坑蒙拐騙,綁架盜墓無所不為的渣滓團夥,說他們是壞人都算是抬舉他們了,其實就是一幫垃圾。


  “你放心!隻要你幫我通報給外麵的人,我不僅包你沒有罪名,還可以拿回你的功名!”盧君笙向張友德擔保道,這倒不算是盧君笙在騙他,這點小事情盧君笙還是辦得到的。


  “那就謝謝盧大人了,”張友德說道,“請大人在這個水牢裏麵再委屈一段時間,現在夜太深了,我怕現在出去會惹那些歹人的懷疑!”


  盧君笙想了一想,雖然他現在也未必能完全相信這個自稱張友德的人所說的話,但自己目前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懷疑理由,隻能暫且聽從他的安排。


  張友德躡手躡腳地重新爬了上去,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確信周圍沒有其他人以後,小心翼翼地恢複了機關,輕手輕腳地把鐵蓋子重新移回了原位,別說他自己那個膽戰心驚的樣子,連盧君笙都看得有些緊張起來,心想難道這幫流氓一樣的人物居然這麽狠毒,能把好好的人嚇成這個樣子?

  過了一會兒,盧君笙見周圍沒有人走動了,又開始練習著呼氣閉氣,他想著這井下麵必然是個活水,活水自然有個源頭,隻要自己能一口氣潛到下麵去,自然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盧君笙想是想得挺好,實際上卻錯誤估計了井的深度,這座方井至少有三十丈深,不要說一口氣沉到最下層再遊走了,就是承受三十丈以下的水深壓力他都做不到。


  盧君笙又紮了幾個猛子,終於放棄了這種逃跑的方式,他正在原地喘氣時,突然聽到上麵的鐵蓋子又開始挪動起來。


  “這回又是誰?”盧君笙不悅地說道,“就算是坐班房,也得分個探班時辰和不能探班的時辰啊!這幫人真的是一點規矩都不講!”


  “盧先生!你還活著麽?”這回變成一個女人的聲音了,但井下麵空間狹窄,盧君笙聽不出來這是哪個女的。


  “會不會說話!”盧君笙罵道,“你給我下來,我們單練,我讓你一隻手一隻腳!”


  “哈哈哈!”上麵那個女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怠慢了啊,我可以偷偷放您出來,但您得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


  盧君笙透過井水上的倒影看出這個不是那個高顴骨的姑娘,而是那個他們稱之為老大的女人,盧君笙覺得很奇怪,她想要放自己,為什麽還需要偷偷摸摸的呢?

  “什麽條件?”盧君笙說道,“若是要錢的話,我隻能湊出那麽點,你們要的那個數字就是想要我死!”


  那個女人連連擺手道,“不要錢,不要錢,就是要您答應幫我一個小忙,您先答應了,我就放您出來。”


  盧君笙一想這形勢比人強,這冰涼的井水肯定是不能長時間泡在裏麵的,盧君笙已經感覺自己肚子上的皮膚快被泡爛了,隻好暫且出聲算是答應了她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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