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國本

  “世子都要行冠禮了！”曹正明說道，“還說什麽年幼無知呢？”


  “這都是帝王家的家事，我一個武官，恐怕不應該知道吧！就算知道，也不應該說吧！”盧君笙笑道。


  “唉！”曹公公知道盧君笙還沒有放得開，“立太子而不設東宮，亙古未有的事情，陛下的意思還不夠昭然若揭嗎？！”


  “小人不明白！”盧君笙說道。


  “皇上要廢掉太子，另立梁王！夠不夠明白?”曹正明說道，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砸，嚇得兩位歌姬跪倒在地。


  “曹公公！”盧君笙正坐且正色道，“你剛剛害了兩條性命啊！”


  “這……”曹正明也覺得自己失言了，實在是酒喝得有些多了，腦子裏麵想著什麽就直接說出來了。


  “你們自盡吧！”盧君笙對兩位歌姬說道。


  “大人饒命啊！我們什麽都沒有聽到啊！”兩位歌姬在地上磕頭磕得震天響。


  “沒聽到你們磕什麽頭啊?”盧君笙冷笑著說道，“快點！不要逼我動手！”


  “盧爵爺，這這這，沒有這個必要吧！”曹公公也替兩位姑娘求情。


  “此事事關國本！”盧君笙說道，“怎麽能讓她們把這件事情傳出去，曹公公您麵仁心善，這個惡人還是讓盧某人來做吧！”


  “這事情大家都知道啊，沒必要為了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殺人吧！”曹公公說道。


  “軍國大事，路人皆知。王言要秘，視同戲玩。”盧君笙說道，“公公曾做過司禮監的掌印大太監，自然應該明白這個罪名！”


  “這……”曹正明也驚出一身冷汗，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悵然若失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咱家也是為了，為了皇上啊！”


  “為了哪個皇上啊?公公自己都說了，伺候過四任皇帝的嘛。”盧君笙說道。


  “當然是當今聖上！”曹公公說道。


  “嗯，曹公公果然深明大義，”盧君笙說道，“那當今皇上想立梁王為儲君，你就應該到梁王那邊道賀才是，到我這邊來做什麽。”


  “盧大人，梁王若是登基，皇後，也就是那時的太後，地位不保啊！”曹公公說道。


  “她的地位不保，關我什麽事?”盧君笙說道。


  “盧大人何必執迷不悟，故作聾啞，如今聖上對靖難勳貴已經不再信任，若是梁王登基，咱們這些人還有什麽活路！”曹公公說道。


  “那您想要我怎麽樣?！”盧君笙其實知道曹公公想要說什麽，但他就是要等他自己說出來。


  “這事情，還是等您見過皇後娘娘以後，”曹公公現在酒已經醒了，說話自然有分寸得多，不該是自己的責任肯定不會往自己身上攬。


  “我是不會見娘娘的，沒有朝臣往後宮去的道理。”盧君笙說道。


  “皇後娘娘說了，如果盧大人不同意，她來見您也是可以的。”曹正明說道。


  “那就是更不可能了！”盧君笙說道，“哪有以卑動尊的道理呢？”


  “這……”曹正明說道，“您可真是讓咱家為難了，這個差事要是完成不了，咱家的身家性命也就栽在裏麵了。”


  “曹公公，這件事情就算您辦成了，身家性命也算砸進去了，所謂伴君如伴虎啊，何況您做的這事兒估計皇上可不會高興的哦！”盧君笙說道。


  “盧大人，您看這，”曹正明也有些尷尬，他本以為盧君笙是個新貴，應該沒有多麽難對付，想不到盧君笙牙尖嘴利，反而抓住了他的痛腳，反過來譏諷自己。


  盧君笙也覺得話不能說的太過，就算單論工齡的話曹公公也比得上十個自己了，所以話說到死胡同裏麵還得往活處轉。


  “你們兩個，跟教坊司是個什麽關係啊?”盧君笙問起兩個歌姬，她們一直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沒敢抬頭，生怕盧君笙一張口就要把她們推出去斬了。


  “回大人，我們是教坊司買下來的。”其中一個歌姬說道。


  “知道了，”盧君笙點點頭，既然是買來的人口，就說明不是罪臣之後，那樣就不會太麻煩，“我準備把你們買下來送給這位曹公公，伺候他的生活起居，你們有沒有意見啊？”


  兩位歌姬肯定是有意見的，她們的人生本就是被買來賣去，這種命運她們早就接受了，出身貧苦沒有辦法嘛，要是能被哪家大官人看上納為妾室那自然是很好，但要是一輩子都得去伺候一個死太監，還不如繼續在教坊司呆著呢。


  “我問你們話呢！”盧君笙拍著桌子說道，“再陪你們一人一份嫁妝，就當是從我家裏麵出去的，怎麽樣?”


  兩位歌姬連忙磕頭謝恩，其實所謂說服，也就是開出一個對方絕對沒法拒絕的價碼，事情自然也就成了。雖然伺候死太監很令人惡心，但有了嫁妝生活也就有了保障，總好過一輩子在教坊司裏麵被人家當成玩物，更何況這太監老態龍鍾，看起來估計沒幾年就要蹬腿了，到時候豈不還是好人一個?

  “那你們可以不用死了！”盧君笙說道，“你們得記住，以後跟曹公公就是一家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做出什麽對不住曹公公的事情，或者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到時候吃虧的也是你們自己，明白麽？”


  “誒喲……盧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曹公公笑得眼睛都細了，橘子皮一樣的老臉也因為興奮而變得通紅。


  “應該的，應該的，”盧君笙說道，“您剛才的提議我也想了一下，雖然沒有先例，但非常之時要有非常的辦法，皇後娘娘貴為一國之母，身份貴不可言，既然召見我，我作為人臣沒有不去的道理，隻是……”


  “您放心，我們已經安排了妥善的地點，都是自己人，絕不可能有人知道，”曹正明說道，“到時隻說是皇後娘娘到娘家省親，您作為護衛軍將領在外圍保護娘娘就是，絕不會惹人懷疑。”


  “那就好，這事情定在什麽時候?”盧君笙說道。


  “本月初八！黃道吉日！”曹公公說道。


  “七上八下啊，”盧君笙思忖道，但他還是說，“既然如此，那就隻能這樣了，到時候世子殿下也會去嗎？”


  “殿下下個月要與學者們開經講，應該是不會回鄉的。”曹公公說道。


  盧君笙回憶了一下，皇後娘娘其實他見過一次，當然也隻是遠遠地見過一麵。


  那時候皇帝剛剛登基，還沒有現在這麽多疑，在外城與內城之間大擺筵席，酬勞功臣，那時候盧君笙就見過皇後娘娘一次，印象還是比較深的，不是因為皇後娘娘有多麽好看，而是因為整個宴會過程中她沒有說一句話，沒離開過自己的位置，一直臭著一張臉坐在一邊，活像全世界都欠她的錢，不要說皇帝不喜歡她，換盧君笙也喜歡不起來。


  “誒喲！都這個時辰了，”曹公公一看日頭都快落山了，趕忙說道，“我得盡快回宮複命去了。”


  “曹公公請，”盧君笙說道，“這兩個姑娘先暫住在我家，等我為曹公公準備一處宅邸，再一並奉上。”


  “盧大人真的是，”曹公公都快感動得老淚縱橫了，他在宮廷裏麵幾起幾落，發過財也破過產，反正自己也隻是一個太監，隨波逐流而已，何曾有人送禮能送得這樣體貼過。


  其實盧君笙倒沒想過這麽多，他隻是想抓曹正明一個把柄而已，再送他一處宅邸控製住他，到時候出了事情，先拿他做擋箭牌，做不了擋箭牌，多拖一個人共赴黃泉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