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漠北行省
就在此時，八百裏外的金鑾殿內，一個麵色蒼白的中年人半倚在自己寶座上，由於已經是冬季，金屬材質的椅子不斷地奪取著他身上僅存的熱量，使他不住地瑟瑟發抖。
“皇上，今個兒是冬至，托萬歲爺的洪福，各地都沒有災害報上來。”一個身穿暗紅色官服，頭上帶著暖帽的老太監恭敬地說道，同時呈上了今天的奏本。
這些奏本有長有短，有大有小，樣式顏色都不一樣，坐在寶座上都要喘氣的皇帝看到這堆東西就煩，他費力地抬抬手說道:
“朕要你們做什麽，既然無事，就都批紅了吧。”
老太監舉著奏本跪在地上喊道:“諾！”
隨後老太監悄聲對萬歲爺身後的宮女說道:“沒眼力價的，還不給萬歲爺點上暖香。”
皇帝說道:“不必了，這大殿裏薄涼得很，朕也不想再呆了，內閣的人今天去哪兒了呀，為何都不見有人值班?咳咳咳咳……”
老太監趕忙把奏本丟到一邊，爬到皇帝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瓶，皇帝一把搶過玉瓶，猛地吸了幾口，劇烈的咳嗽這才慢慢平複，但咳出的血痰依舊粘滿了龍袍。
連皇帝身邊的侍女都露出了嫌棄的神色，被老太監瞪了一眼，這些侍女如蒙大赦，倒著退下了。
“咳咳咳，不要慌，朕好的很。”皇帝依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麵色如同死灰。
老太監用絲絹將皇帝的龍袍擦拭趕緊，這才恢複了自己的跪姿，答道:“萬歲爺，今兒個是冬至啊，他們都去聖母皇太後那兒請安求賜交子了。”
“哼，讀書人，真是精明得很啊，他們眼看朕要不行了，便到太後那裏尋個安穩了，都有些什麽人呐。”皇帝問道，雖然他的臉色已經如同粘滿香灰的老宣紙，但老太監依然從中看到了憤怒的神色。
“回萬歲爺的話，兩個次輔都去了，還有六部和都察院的頭頭，隻有首輔李大人，早些日子告了假，已經三天沒上朝了。”老太監答道。
皇帝不說話了，斜躺在寶座上不知是死是活，老太監大著膽子覷了一眼，萬歲爺還在眨眼，可見還是活的。
就在這時，一個手持浮塵的小道童弓著身子邁入大殿，很謹慎地站在殿下，根本不敢抬頭看。
“萬歲爺，該是服用丹藥的時辰了。”老太監看到了站在殿下的小道童，他看萬歲爺沒有反應，便自己小步走到台階下，將放著丹藥的朱漆盒子捧了上來。
老太監又換了一把新的絲絹，將暗金色的藥丸送到皇帝的嘴邊，皇帝緩緩地張開嘴，老太監便把這顆藥丸送了進去，隨後老太監還用手幫皇帝撐著下顎，不然虛弱的皇帝甚至無法完成這個咀嚼的動作。
服用了金丹之後，血色迅速地在皇帝蒼白如紙的臉上爬升著，隻用了一時三刻，皇帝就變得氣色紅潤，甚至可以自己走路了。
“我的那兩個好兄弟，現在在做什麽啊？”皇帝坐正了身體，冷冷地問道。
“回萬歲爺的話，還是老樣子，整日裏蠢蠢欲動的。”老太監回道，“您看，在必要的時候，有些人是不是可以處理一下子。”
皇帝的眼神看著殿外，那裏正有兩個兩個小太監在用笤帚細細地刮著地上的寒霜，此時已經是很冷了。
“奴才明白了。”老太監跪在地上說道。
而此時盧君笙跟著安化王的馬隊已經進入了漠北行省的地界，地上的枯草也被寒霜染成了白色，冷風吹過時，就好像剛剛下過雪一般。
“兄弟，你還好吧?”盧君笙看向旁邊的一位軍士，他剛剛把自己的頭盔摘下來透氣，但是天氣實在是太冷了，皮肉和盔甲已經被凍得粘連在一起，這位軍士一摘頭盔，把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皮都帶了下來。
“不礙事，”那位軍士粗聲粗氣地回答道，“這有什麽，能把手臂都凍掉的天氣俺都遇到過。”
盧君笙笑了笑，他有內力護體都覺得很冷，更不要提這些普通的軍士了。
雖然軍隊裏麵也有一些有內功的士兵，但在真正的戰場上小轉騰挪的功夫難以施展，長槍大戟的甲士才能衝鋒陷陣，所以大部分軍士都是被特意挑選出來的容易控製的普通人。
“盧兄弟，用過早飯了麽?”吳師爺騎著自己的毛驢上前問道。
盧君笙笑著說道:“有勞吳前輩掛念了，早上剛就著溪水吃了兩塊幹餅。”
盧君笙的老馬和吳軍師的驢子在速度上倒是旗鼓相當，所以兩人倒可以並排行走。
“哈哈哈，盧兄弟挺能吃苦耐勞的，不知道盧兄弟是哪裏人呢?”吳軍師捋著山羊胡問道。
“我?汝南郡無雙城人士，家裏是務農的，後來入贅到無雙城城主家，他們保舉我來參軍。”盧君笙笑道。
盧君笙當然明白吳軍師這種老謀深算的家夥肯定不會大冷天跑來找他聊天，估計就是來探察自己的底細的，幹脆一股腦全說了，也省得多費口舌在這裏客套。
盧君笙心想:“反正我在這個世界的背景是清白的很，你就算查到無雙城主府我也不怕，你還能查出我是穿越過來的不成?”
吳軍師笑眯眯地捋著胡子，盧君笙的坦誠倒讓他有些驚訝，經驗告訴他盧君笙說的是實話，因為這種事情一查就清楚，完全沒有可以作假的餘地。
“無雙城麽?”吳軍師想道，“那裏和比鄰的夜郎城走得很近，夜郎城近些年發展得很快，朝廷早就有所戒備，入贅這種事情這麽丟人，這家夥竟然說得這麽坦誠，難道是個沒臉沒皮的棒槌麽，這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盧君笙可不知道吳軍師在想些什麽，他還認為自己能夠如此坦誠地揭露自己的傷疤，說明自己的內心已經強大到可以跨越過去的傷痕，開始嶄新的人生呢。
“盧兄弟，你可知道，漠北大營是朝廷防備北方外族的第一道屏障，在那裏當差可是九死一生，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難道就不心疼你新婚的妻子麽？”吳軍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