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鬥智
蔣先生對盧君笙又擠出了一個驚悚的笑容,他慢慢地挪動到了一個米袋子前麵,用手直接插入米袋子,從裏麵掏出一個賬簿。
蔣先生緩緩打開了賬簿,他的行動速度非常慢,就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一樣,但是盧君笙能夠感受到,蔣先生的真元流動非常迅速,空氣中彌漫著時而雜亂,時而迅猛的殺意。
到底是蔣先生在壓製著這濃厚的殺意呢?還是這濃厚的殺意在壓製著他呢?盧君笙無法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蔣先生的目光對上了盧君笙的目光,那是一雙非常深邃的眼睛,眼黑非常多,眼白非常少,盧君笙的意識似乎被蔣先生暫停了幾秒,在這幾秒內蔣先生似乎進入到了盧君笙的腦子裏麵,在裏麵走了一遭,把盧君笙最深層的秘密都挖了出來。
盧君笙恍惚之間,似乎墜入了冰冷的湖水,周圍的景象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環形背景。
“搜魂術!”盧君笙暗叫不好,這種類似於幻術的武功他曾經聽殷逍遙說過,這種武功不是一般人能用出來的,隻有精神力量非常強的人才能修煉這種武功。
聽說將搜魂術練到極致的人,可以輕鬆探察別人的秘密,甚至可以在別人的意識裏植入自己的想法,而且被侵染的人則根本不會發覺。
當然,這種近乎魔鬼行徑一般的武功並不是無敵的,搜魂術有著巨大的缺陷,對使用者的身體負擔之重,任何武功或者內功都不能比擬,譬如麵前的這位蔣先生,還不到三十五歲,他的體質卻已經跟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差勁了。
如果沒有那個鐵塔壯漢的保護,他甚至連一隻大公雞都打不過。
盧君笙體內有純陽珠護體,每當他的意識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純陽珠就會代替他,執掌身體的控製大權。
純陽珠是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識的,跟一般武者化內丹為靈嬰的狀態非常類似。
本以為已經控製了盧君笙的蔣先生正在盧君笙登腦海裏尋找著自己想要的信息,這個時候他其實也是很危險的,如果盧君笙的自我意識非常強的話,蔣先生的意識很可能會迷失在盧君笙的腦海裏。
但是蔣先生太過自信了,他為漕幫做事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心誌比自己還要穩定堅固的人,他一輩子隻修煉了搜魂術這一種武功,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和身體全部奉獻給了這種旁門左道,如果連這種自信都沒有的話,他怎麽敢走上這條道路。
可是突然間,盧君笙本已經失神的雙眼突然匯聚到了一點,死死地盯著蔣先生的雙眼。
蔣先生隻覺得腦海裏發生了一場爆炸,無數思緒如同無數的毒蛇,慢慢地,但是又極為凶狠地把自己的意識裹挾住,死死地咬住。
十幾年間,蔣先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的恐懼,就像他曾經給過別人的那種恐懼一樣。
他拚命地想從盧君笙的意識當中掙脫出來,此時純陽珠飛速地運轉著,純陽珠瞬間就模擬出大量的思緒,這些思緒很類似於痛苦,驚慌,恐懼和懊悔一樣的人類負麵情緒,但由於純陽珠並不是真正的人,這些情緒隻是毫無意義的虛假情緒,類似於垃圾信息。
無數的垃圾信息不斷地衝刷著蔣先生那堅定異常的意誌力,但他的意誌力雖然已經訓練地異常堅定,但他的身體可受不了這樣的摧殘。
蔣先生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嘴裏也開始溢出鮮血,此時他的意誌已經深陷負麵情緒的泥沼,如同剛剛盧君笙的意識墜入冰河時一般,難以自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邊的黑暗將自己吞沒。
“啪!”蔣先生在最後一刻終於抽身而退,但在那個鐵塔大漢看來,蔣先生隻是從米袋子裏拿出了一本賬簿,發了一會兒愣,然後合上了這本賬簿而已。
其實那個蠢笨的保鏢哪裏能夠明白,這本賬簿並不是什麽秘密武器,它代表的是一種意象,賬簿是記賬用的,代表的是嚴格的秩序,精確的數字和一絲不苟的態度。
蔣先生正是利用了這種代表著嚴謹態度的意象,為自己創造了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雖然他自信沒有人能逃過自己的搜魂術,但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小小的後麵,以防止最糟糕的情況。
就當蔣先生即將失陷時,他的雙手合上了賬簿,這個不大的聲音把他從迷局裏拯救了出來。
蔣先生氣喘籲籲地扶著堆疊的米袋子,用暗紅色的手帕擦了擦嘴,有些怨毒的眼神看了看盧君笙,配合上他那活骷髏那樣的容貌,簡直可以嚇死小孩子。
但是盧君笙此時還是被純陽珠控製著,同樣對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來回應他。
蔣先生大駭,盧君笙的相貌還是比較俊美的,可以說有些女人一樣的美,這個陰鬱的笑容配合上倉庫裏的陰影和光線裏的灰塵,看起來異常瘮人。
再加上蔣先生剛剛受到了很大的精神衝擊,此時被這種笑容嚇得膽寒,同時一股莫名的火氣湧上了他的心頭。
一向以沉著冷靜為最大底牌的蔣先生失去了理智,一股不可名狀的異樣情緒占據了他的內心,他從另外一個米袋子裏掏出了一把細劍。
這種細劍並不是戰鬥用的,更接近於貴族子弟做宴會表演時所用的花劍,但是如果刺中人的要害的話,這種細劍就會造成貫通傷,同樣可以殺人。
盧君笙此時已經慢慢奪回了自己的意識,他的大腦裏現在是兩種意識共存的狀態,他絲毫不怵地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一步步走近的蔣先生。
鐵塔大漢一直盯著盧君笙,見他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就想把他按回去,但他發現,盧君笙此時的氣力極大,根本按不動,自己再怎麽用力都隻是徒勞而已。
蔣先生平時看起來病殃殃的,真動起手還是很快的,細劍很快頂在了盧君笙的兩眼之間,隻是還沒有刺進去而已。
兩人就這樣互相注視著,鐵塔大漢看出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鬥爭,很識相地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