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雪舞蟬翼刀
“當真是好膽!”
看著穀雨晴那張好似寒了秋風的煞臉,饒是最能賣乖的秋鈴兒也忍不住輕撫腦門,以便來掩飾自己的懼怕心思。
“師姑,我們怎麽辦?”
“我們這次隻是大體上問了一些不相幹的人,不然我們再走一遭?”
“哼!你以為你們大器師兄是誰?若不是跨越生死境高手,有可能留下他們?”穀雨晴自身就是大能級的高手,對於自家師侄的功力火候當然清楚。“你們……”
“是不是沒留意自己的尾巴?”
什麽?!
劉一止和龐文員開始還不明白穀雨晴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馬上他們就是臉色一變,然後整張臉都有些發沉了。
因為,就在他們一臉問號的時候,一道好似直接浮現在半空中的人影忽然的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之上。
顯而易見,這個人肯定就是跟蹤他們的軌跡而來的,不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在這裏。
“你們是什麽人!”
來人看起來相當的囂張,一出現就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甚至言語間還用一雙賊眼不停的在秋鈴兒和穀雨晴的身上打轉。
尤其是當他看到穀雨晴那清冷的一張煞臉後,一雙眼睛幾乎都快看盡人家的身體裏了。
“雪舞!”
麵對如此放肆的眼光,穀雨晴根本就懶得多言半句,直接隨手一揮,就是一道雪亮的幽光從天而降。
嚶嚶的輕吟如同琴弦在律動,簌簌的雪色遍染了天空。
如雪一般清靈、飄舞、淒涼的刀光,就好似無數的細微雪花凝聚在一起,然後化作了一道匹連將這個高高在上的真靈境的修士所籠罩。
嗷——
任是這名真靈境的修士想要如何的躲閃,麵對這看似極慢而落的雪刀,也好似一隻想要抵抗飛鳥的蝸牛一般。下一刻,千萬道雪花伴隨著血紅的血光飛濺,這位不可一世的真靈境強者就好似被千刀萬剮一樣,瞬息之間就變成了一具白骨。
沒錯,他所有的血肉,在這一刀之下就被削了個一幹二淨。
“好厲害的刀。”
真靈境的強者畢竟已經蘊育出自身的真靈了,所以即便是軀身完全的死掉了,一時半刻之間也不算是真正的寂滅了,而且他居然還能憑借真靈和戰魂來開口說話,也算是修為有些高深莫測了。
“我師傅可是喻秋海大能,若是……”
隻不過可惜的是,他還是小看了穀雨晴的冷厲了,更何況此刻臨死的他都不知道在和誰說話,也不知道求饒以待時機,所以他又挨了一刀。
穀雨晴的刀,看起來真的是很隨意,可是刀起刀落之間的那股意境,那股淒美、沁涼卻是讓她的這三位師侄都忍不住的心中發涼。
“爾敢——!”
就在那道極似真人大小的真靈被一道婉轉淒涼的刀光劈成無數的靈光的一瞬間,一道好似蓋亞天地的氣息猛然的就從天上壓蓋了下來。
那濃濃的威壓甚至將淺塘裏的水都給震的脫離了淺塘,周圍的三個小字輩的太明宗弟子,更是忍不住的想要直接俯身下跪。
“這怎麽可能!”
太明宗的三代弟子可不是沒有見識的小門小戶家裏的那些子弟,他們見過的大能沒有兩位數也有差不離了,可是從來都沒有感受過有哪位大能能有如此的威壓和威勢。
最少是第七境的大能!
人還未到,隻是如此的聲勢,就讓穀雨晴的心裏有了一個大略的感知。
“雪舞春秋!”
麵對如此的壓迫,饒是清冷的穀雨晴都忍不住的縮了縮眼神。不過,她還是出刀了,而且一刀斬下,便如同裂天封地一樣,瞬間就將那股鋪天蓋地的氣勢給斬裂了。
“好漂亮好巧妙的一刀,不過就憑這一刀還嫩了點!既然你敢殺我徒弟,就用自己的小命來償還吧!”
“紅塵三千丈!!”
紅塵如水,萬物浮沉。
不管穀雨晴的刀多麽的淩厲、淒涼,碰到似水一般綿長的紅塵水,也好似羅天上仙落凡塵一樣,仙刀也便成凡鐵。
這不僅僅是修為上的碾壓,更是一種境界了悟上的趕超和碾壓。
七色七情氣就好似滔滔江水漫天而至,然後將無數的雪花溶解、飛散,最終匯聚成六欲湍流要將此間的所有生靈吞噬。七情六欲本就是凡塵之物,對於一些修士而言,乃是世間大毒。
“在清冷的仙子,在我的紅塵氣下,也要隕落凡塵!既然你膽敢殺我徒兒,我便如了他的意,讓你們在幽冥之下去相聚。”
很顯然,這位大能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徒弟的,而且看他此刻的所作所為,怕是他們師徒二人乃是一脈相傳,都對漂亮的女人有著強烈的占有欲,這也難怪他洗煉紅塵氣來作為自身的意域了。
“呱噪!”
對於明顯修為境界要高於自己一等的大能,穀雨晴的回答就是一道光,一道好似透明雪晶一樣的刀光。
雪舞蟬翼刀!
曾經那個人,專門采九天極光為身,化千萬載靈冰、浩雪為底,最終用流光蟬蛻為髓,春秋冰蠶絲為鞘,製成了這柄靈器,為的就是討她喜歡,可是現在刀還在,家已殘,人卻不知道那裏去了。
雖然穀雨晴和自家師姐練的是一門功法,而且和極其的適合用這柄刀來施展,但是在師姐走後的十餘年裏,她都未曾讓這柄刀出鞘過一次。
今天,這柄刀終於再度出鞘了。
隻是出鞘的一瞬間,漫天的靈光就化成了飛舞的鵝毛大雪,那種冰冷的美,淒涼的美,即便是穀雨晴自己都呆了呆。
“原來,它出鞘的時候這麽美。師姐,當初的那個人就是為了這份美,才會去那極南之地凍傷自己的麽?”穀雨晴不知道趙空蟬到底是有多喜歡自己的蘇素師姐,才會冒著丟掉小命的危險去了那極南之地。
不過此時,看著這刀出鞘時的美景,好似一瞬間她懂了。
“雪舞如素,空蟬淒切……”
如吟如酥的輕吟在一尺多長的短刀上流轉,伴隨著紛飛的大雪,伴隨著涼煞的刀光,那能夠讓九天仙子落凡塵的紅塵燥氣,居然開始凍結了。
是那些雪,那是那些刀光,硬生生的將無形無質的紅塵氣給凍結了起來。
“怎麽會!這到底是什麽刀……”遙遙站立在高空之上的殷如庭此刻都有些看呆了,已經將紅塵氣煉到無形無質的他,可是從未見到過有什麽法器、法寶能阻擋這紅塵氣半分的,可是現在那鋪天蓋地的紅塵氣,居然被一些雪花凍住了,這簡直就是在開玩樂。
“紅塵泣!泣如血……”
紅塵三千丈,緣哀愁似天長,一泣身風雷,二泣眼傷悲,三泣靈如灰……
世間,除了笑之外,最傷人也最磨人的莫過於哭了。殷如庭的這一是靈法,別看沒有驚天動地的大象之音之形,可是卻在冥冥中運用世間無所不在的紅塵之氣,來影響你的情緒、心神、真靈……
可以說,若是那位大能生受了他這一式紅塵七泣,那麽即便是人不死,怕是整個人也就廢了,最起碼百十年都難以走出自我傷悲心徹的逆境來。
“這是怎麽了,怎麽我會忽然的很想哭呢?難道是果果師妹出事了?”
“你也是麽,我還好奇,為什麽無緣無故的,我就忽然的流淚了。”
“好奇怪的感覺啊,眼淚止不住怎麽辦……”
在穀雨晴身邊的三個人,無疑感觸是最深的,殷如庭紅塵七泣才施展了三泣,三人就已經忍不住的哭花了臉了,甚至哆嗦的眼角還在不斷醞釀著帶著絲絲血絲的淚水。
“哭,真的是一個很久沒有體會過的已經了。”穀雨晴其實也在哭,隻不過她眼角的那絲淚珠卻好似凍結在了她的眼眸上一樣,居然說什麽都不流下來。
“師姐,又見到你了……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以後我再也不哭。師姐,我真的好想你……”
沒有人知道穀雨晴對於自家師姐蘇素的那份親情,因為從小她就是一個孤女,是她的師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帶大的,而且還教她修行教她為人處世,可以說在某些方麵而言,蘇素就是她的娘親。
沒有從小流浪過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孤女的苦楚的,也根本想象不到為了活下來,她付出了多少的艱辛。
可是在她臨死的那一刻,她終於出現了,像是人生中的一縷陽光,照滿了她的人生。所以從小她就在自己心裏住下了一個念頭,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報答自己的師姐。
可是,剛剛等她長大,等她能夠行走世間的時候,她就好似一顆流星一樣劃破了天空……
那時候,穀雨晴才十五歲,已經是初入真靈境的強者了,她足足在這座小院呆坐了三個月,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心已經傷夠了,眼淚也早已經流幹了……
從那時候起,一個開心快樂的小姑娘,再也沒有笑過,也再也未曾哭過。
誰又能想象,又是一個十五年過去了,此時的穀雨晴已經不再是真靈境的修士了,而是踏破生死第二境的大能修士了。
“我的刀,可以斬斷傷悲,斬開天地,明辨自我,成就吾身!”
沒有人知道穀雨晴這十五年來為了什麽在修行,也沒有人知道穀雨晴的道到底是什麽道,可是當此刻在她手裏的那柄短刃斬出的那一瞬間,殷如庭好似看到了一個人影,一個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卻長得很是貌美的女子……
刀過,音隨。心至,留痕。
淡淡的刀痕就好似一道在訴說大道的道痕一樣,在漫天的紅塵淚中綻放她的心。
紅塵有淚不輕彈,素女悲心過境遷。
“我已經哭過了,哭夠了。我的心將不再傷悲。”這好似是誰的呢喃在這片天地中夯蕩,讓所有的人都傾聽出了她的心跡,即便是那無形無相的紅塵淚、紅塵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