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燈
“你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盡管趙立裝的很像，可是莫如晦又不是純傻子。再說趙立思索什麽的時候，終歸臉上會有一些破綻，這一絲一毫的破綻也許對於一般的修士而言並不會太在意，可是對於一個幾百歲的老狐狸而言，簡直就像是明燈一樣顯眼。
“你覺得可能？”對於莫如晦的處處猜忌、算計自己的鬼心思，趙立都懶得理會了，因為某些信息他已經心裏有數了。“我現在生死盡在你手，又何必如此試探？”
“哈哈，小子你這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
莫如晦也不知道為什麽，越是見到此刻趙立“悲催”的模樣，越是心裏沒底，就好似眼前的這個小子無時無刻的不在算計自己一樣，可是明明這小子就在自己的鼓掌之間才對。
“再接我一雷再說！”管你是不是，先打你個半死再說！
別以為雷霆隻有那些正派修士才能施展，其實即便是雷霆也有陰陽之分五行之屬的。像是莫如晦這樣的大能，能夠施展出來的雷霆之術，除了陰雷之外也就隻有水雷之法了。
相比起之前莫如晦的陰毒掌力來，這陰雷不僅更加的危險、爆裂，甚至其破壞力所帶的滲透、麻痹、腐蝕的屬性更加的陰損和讓人防不慎防。
轟隆隆——
悶悶的雷音並不是很大，可是在瞬息之間爆發出來了上百道雷光，就好似天地樞機總攝幽冥一般。
茫茫的雷光如同冥月一般浸染了方圓十丈之地，好似幽月一般電芒將趙立整個人瞬間湮沒，一瞬間趙立就感覺到自己好似墜入了陰間地府的陰海之中一般。
那種詭異的灼燒感，完全就像是無數的鬼魅在啃噬他的骨肉軀體一般。
陰雷似潮，雖然來得迅疾、猛烈，可是退卻的時候也極其的快速。可是相對於它退卻的速度，那陰鬱的雷芒卻已然完全的浸透了趙立的軀身，並且一直持續的在破壞趙立的精氣神魂意。
“咳咳……”倒豎著一頭長發的趙立，此刻看起來比之前要狼狽多了，可是莫如晦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趙立卻比之前的狀態還要好上不少呢。
的確在這道陰雷臨身的一瞬間，趙立也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可是也正是趙立被雷光麻痹了一下神念，所以導致了沒有壓製的吞天葫蘆一口氣將趙立身上的所有異種氣機、靈機給吞噬了個一幹二淨。
並且趙立還有一種錯覺，伴隨著吞天葫蘆的吞噬，好似它更加強大了那麽一絲。
還沒有完全煉化葫蘆的趙立知道，這很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錯覺，但更有可能是葫蘆自身的靈性在告訴自己一些什麽。
“夫雷霆者，理天地之中政，綜雍禍福，佐理樞機，統禦陰陽，攝循地紀……既然你送我一雷，那麽現在也接我一雷吧！”
心血為引，精氣為綱，神魂坐常，拓血術！
太元神雷！！
不在五行，不在天地，隻在自身！
這是一位曾經的稱道者，運用自身了悟天地樞機而創造出來的雷霆，也是趙立借由自身精氣神魂意，來轟出的一雷。
大音無聲！大象無形！
這太元神雷不僅沒有聲音沒有雷光，甚至連莫如晦都覺得這隻是趙立的一個玩笑，一個聽起來極度好笑的玩笑。
沒有雷音、雷光的雷霆還能叫做雷霆麽，尤其是莫如晦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有那點異樣。
“你在逗我……嘿……”莫如晦剛剛笑了半聲，然後就忍不住的慘哼了起來，甚至一瞬間就疼得站不起身來。
那股好似來自真靈的疼痛感不僅讓他瞬間就覺得生不如死，覺得難以製止，甚至整個人的孔竅都開始淌血了，乍一看起來極其的可怖。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太元神雷的緣故，莫如晦驚慎的發現，自己現在不僅控製不住軀身了，甚至連真力、靈力都不能控製了。
這種好似一切都失控的感覺讓他此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很久已經沒有的恐懼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襲上了心頭。
一旁的趙立，眼瞅著莫如晦如此的難受，其實自身也好不了多少。
像是太元神雷這樣的頂尖靈法，還根本不是沒能凝結真靈的趙立所能施展的，不過誰讓趙立以自身心血為基呢。但是也正是如此，此刻的趙立，比起莫如晦來都好不到哪去。
“嘿嘿，怎麽樣，我這太元神雷很好受吧。”已經感覺自己成為“軟腳蝦”的趙立雖然由於精氣神魂意損耗過多，一時半刻的站不起身，但是嘴巴還是不饒人的。
“咳咳咳，你你居然敢施展‘耗血術’之類的秘術，看來你是不想凝結真靈了。”
莫如晦此刻怎麽可能看不出來趙立的“虛張聲勢”呢，不過也正是如此，才讓他的心安了不少。
“你也是魔門嫡傳吧？看在同是魔門修士的份上，隻要你將我想要的東西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直到這個時候，莫如晦居然還在哄騙趙立，還在期許能夠在“兩敗俱傷”的情況下，套取趙立所知的某些訊息。
“哈哈哈，不知道為什麽我很想笑……”
趙立確實在笑，哪怕是一邊笑一邊抽搐，可是他還是在笑。
“莫如晦，你身為跨越生死境的大能，一個魔道的大能，偏偏喜歡用詭計來試探我，用心思來算計我，難道就是因為我看起來很年輕的緣故？”
其實確實如同趙立所說的一樣，此刻的趙立即便是成長了很多，可是實際上看起來也不過是一個雙十年華的青年，這樣的年紀一般而言都喜歡“口無遮攔”的。
可是莫如晦那裏知道，趙立的心性實際上是一個極其古怪的“老妖”。
“據我所知，你現在還未加冠吧？”莫如晦此刻已經站起來了，甚至言語間就是一道幽光射向了趙立。
他已經試探夠了，也已經玩夠了，所以想要用魔道秘術來讓趙立自己開口了。
隻不過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趙立中了自己的問魂秘術之後，不僅沒有半點呆傻，居然還能笑得出聲。甚至忻州有些懷疑的莫如晦再次施展了幾種能夠惑人心智、迷人心神的秘術後，趙立還在笑，而且笑的格外的古怪。
“……怎麽可能！”雖然沒施展什麽靈法妙術，可是莫如晦對於自己的魔道秘法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六道秘術下去，趙立依然在笑，而且那副等著他出手的樣子，怎麽看怎麽氣。
“當真是陰溝裏翻船了。”莫如晦雖然嘴上是這樣說著，可是手底下卻絲毫不慢，甚至在趙立感知到莫如晦身上流露出一些真意之後，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和身子，然後還是被莫如晦一掌拍在了肩胛骨上。
伴隨著極其清脆的一聲“哢嚓！”聲響，趙立的半個肩膀都被拍成了粉粹，甚至要不是那股惡毒隱晦的氣機衝撞進趙立的腹髒的前一刻，被吞天葫蘆給一口氣吞噬掉的話，此刻的趙立怕是半個人都要被這一掌給轟炸了。
大能的真意，怎麽可能是那麽好承受的。
不過越是如此，趙立笑的越是幹脆。
“再來！有本事你就一掌打死我。”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趙立現在還敢挑釁莫如晦，甚至他還笑的出來。
“好！老子就成全你！”嘴硬的趙立已經真的惹惱莫如晦了，誰讓他一再被趙立打臉呢，幾次三番積累下來，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了。
如山嶽一般虛化的戰魂開始在莫如晦的身上浮現，一股股好似從幽冥黃泉的氣息遍染了整座洞府，無數的遊魂嚎叫著、暢遊著將趙立的眼眸填滿，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莫如晦的戰魂都變成了一座山，一座由皚皚白骨和無數攀爬骷髏、遊魂組成的陰晦的大山。
嗚——
伴隨著一聲如同鬼怪嘶吼一般的聲音響徹洞府，無數的洞府禁製開始浮現，然後恍若虛幻卻帶著無窮威懾之力的骨山，好似真正的山嶽鋪天蓋地的覆壓下來。
覆蓋千丈，天地反覆！
身在骨山之下的趙立，這一刻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寧止了停滯了，不管是周圍的空氣還是靈機，不管是自身的神魂意還是氣血身，在這滿是悔厄之氣的骨山覆蓋下，沒有了半點抵抗的力量。
心若不死，人怎能罔！
如此的骨山，確實是莫如晦的真實實力的體現，在這樣的骨山真意的壓製之下，別說一個陰陽境的修士了，即便是一群真靈境的修士再次，也隻能被骨山如同天地翻覆一樣碾滅成灰。
不過還好，趙立不是他們，也不單單隻是一個陰陽境的小修士。
哪怕精氣神魂意都被震懾住了，都被壓製住了，可是趙立還有那顆心，那更曾經叱吒風雲，曾經俯瞰天地的心。
一寸心來一寸光，一粒明燈照千荒！
在趙立的心口出，不知什麽時候忽然的亮起了一盞燈，一盞好似血液燃燒一樣的燈。
這盞心燈沒有大日的光華，沒有地火的耀熱，沒有七情六欲人火的多變和熾熱，有的隻是一種超脫，一種超然。
虛虛晃晃的好似隨時都能泯滅的那道光華，好似照亮了趙立整個人，照亮了他前行的腳步，照亮了他的身後背影……
就在趙立身後的那個“影子”消失的一瞬間，一股好似來自荒古的氣息開始在趙立身上彌散，一股好似蓋亞天地的氣息開始在趙立周身流竄，一股比莫如晦還要邪性還要魔性的氣質開始在洞府內夯蕩。
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已然壓到趙立頭頂的那座骨山，在這股氣息之下都停滯了。
“怎，怎麽可能！你到底是誰……”
現在，即便是說下大天來，莫如晦也不相信趙立是一個對大能而言，極其的不起眼的陰陽境的小修士了。
那如淵如神似魔的氣息，那冠蓋五洲八荒不可一世的氣機，還有那睥睨天地動輒都好似天地跟隨的靈機，那裏是一個陰陽境的小修士所能沾染的，這樣的存在，即便是莫如晦都從未見到過。
但是沒見過，他還是聽說過的。所以越是如此，莫如晦越是覺得趙立根本就不是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