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留下之人
“南宮縈，你會選擇讓誰留下呢？”寧萱喃喃自語道，內心卻有幾分期待。如果南宮縈自願留下來的話，說不定寧榮萱還可以放她一馬，但若是她讓白言陌留下來的話，那麽自己就失去了來旻郡國的意義，不過自己仍會與南宮縈同行。但目的就截然不同了……白言諾他應該不會那麽輕易答應留下的，他對南宮縈並無感情，至於林芷秣更不用說，她是最討厭這地方的。如果自己留下，反而是給了白言陌和南宮縈相處的機會，白言陌肯定會自願留下，畢竟他從來都是個為他人著想的溫柔之人，想到白言陌寧萱的眼神就變得柔軟許多，可是每當看到白言陌對南宮縈的殷切關心就忍不住怒火中燒。“寧萱姑娘，你現在可方便開門？”門外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這是……白言諾的聲音？”寧萱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稍等一下。”寧榮萱將外衫套上，係好衣帶，推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白言諾，“白大公子，這麽晚來我房間，不知有何貴幹？”寧萱看著白言諾，語氣盡是嘲諷。“我們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嗎？上次你給我報告寧榮大人的消息我很滿意，所以我這次來是回報你的，難道你不想知道白言陌的婚約之事？”白言諾的眼神仿佛能看透寧萱，讓寧萱有些無地自容，但隨後又恢複了鎮定。“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寧萱很清楚白言陌的生母玉夫人正在有意挑選白言陌的正妻，所以白言諾這時的消息必定至關重要。“但你還是要繼續向我匯報寧榮大人的消息。”白言諾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寧萱知道白言諾會以此為條件交換消息，上次她得到的消息也是費了不少心力獲得的，已經讓父親起了疑心，想要再得到消息更是難上加難，但是為了白言陌她願意冒險一試。
“好，我答應你。”寧萱在一番內心掙紮後作出了回答。“果然沒讓我失望，你對言陌真是情深義重。”白言諾對於寧萱的回答十分滿意。“言諾公子可不就是利用我這份心意。”寧萱眉頭微皺，心有不甘。白言諾卻未接話，嘴角掛著著意味深長的弧度，眸中閃動著深邃的神色。“還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之你。”白言諾忽略了寧萱之前的話語，又開始說另一件事。
“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嗎？”寧萱卻是一臉的嫌怨。“明日我準備宣布我自願留在楹綸林。”白言諾冷冷地說道，不帶任何感情。“什麽？”寧萱卻是一臉不解與詫異。“你以為我不願留下？”白言諾向寧榮萱問道。寧萱未回答他的問話，卻以如同默認般的不語承認了白言諾的判斷。“旻郡國我現在還沒去的必要。”白言諾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在寧萱聽來卻高深莫測。“寧萱姑娘，我就先告辭了，祝你有個佳夢。”他丟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房間。寧萱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翌日，白言諾果然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並宣布自己留在楹綸林中，除了寧萱以外的人都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言諾大哥，你……真的決定留在這裏了嗎？”白言陌首先發問，想要再次確定白言諾的決定。白言諾隻是點了點頭，便再無言其他。
“言諾，你要是留下來的話，那我也……”林芷秣剛準備說自己也要留下來，但是忽然憶起那天晚上的遭遇，不由得止住了話語。
“既然是白大公子的決定，想必定是有他的打算。”寧萱倒不希望這個決定有什麽變故。
唯有南宮縈沒有回話，對於白言諾的決定她雖然有些驚訝，但也瞬間釋懷了:白言諾本就是陰晴不定之人，能與他們同行本就是怪事一件，更何況現在突然又決定留下來。這樣反而省了所有人的麻煩。“萱兒姐姐說得不錯。”南宮縈隻是順著寧萱的話說下去。“我意已決，無需再多言。”白言諾最後這句話結束了眾人的談話。於是南宮縈，寧萱，林芷秣和白言陌四人踏上了去往旻郡國之路。
“南宮縈……旻郡國可是有人等你已久了。”白言諾看著四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笑著說道。
旻郡國的街道要比渢引國更為寬敞，國民的服飾也更為華麗，當然商鋪的裝飾風格也與渢引國也大不相同，渢引國的商鋪閣樓總是有一種引向天際的簷角，而旻郡國則是一個圓圓的鬆絨球。記得南宮允曾對南宮縈說過渢引國的簷角是國徽的象征，寓意著無上至尊，上越之冠。那麽旻郡國的鬆絨球應該也是一種國徽的象征吧。“這旻郡國的街道倒是蠻繁華的嘛。”林芷秣率先說了類似於讚揚之詞。“是啊，想不到比我們渢引國更加繁盛呢。”寧萱也附和著林芷秣。“阿縈，你在想什麽？”白言陌卻向南宮縈靠近，柔聲地問著。“沒什麽。”南宮縈以這寥寥幾字簡略地回答著。比起這繁華的街景南宮縈更在乎那清邈魂的假藥，冬桐軒苑在旻郡國的最南之端，現在他們已經到達了這旻郡國，那麽離冬桐軒苑也不遠了。很快她就能取到那解藥了，思及此她不免喜形於色。白言陌捕捉到了她心緒的變化，嘴角也不自覺揚起愉悅的弧度。他們的這一幕恰巧又被寧萱望見，寧萱心情瞬間跌落穀底。林芷秣則是在認真挑選街鋪上的飾品，出手也很大方，順便一件就給了多出平時兩倍的價格。他們卻都未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抹紫色的身影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過很快那抹身影又迅速消失不見。
“苑主，確有幾個別國之人來到了旻郡國。看他們的服飾應該是渢引國之人。”紫色衣衫的少年向韓熏北稟告道。“嗯……”韓熏北隻是輕哼了一句。“苑主還有其他的吩咐與否？”紫色衣衫少年見韓熏北並無多言便主動向他詢問。“無事。”韓熏北的回答還是一如往常的簡練。“那君沐就先退下了。”紫色衣衫的少年說完便迅速退下了。“南宮縈……”韓熏北隻是念叨著她的名字……
“今天逛了一天真是累死本姑娘了。”林芷秣邊嚷嚷著，便把買來的一大堆用綿紙包好的物品丟給白言陌。“芷秣，你怎麽這麽不懂事，把這些東西全丟給言陌哥哥呢？”寧萱看著白言陌累得直喘氣的樣子有些生氣。此次來旻郡國本就不宜帶太多的侍女與仆人，所以林芷秣就將這拿禮盒的重任交給了白言陌。寧萱和南宮縈都是女孩子，不可能幫她分擔太多的，而白言陌也是個善解人意之人，如若交給他，應該也不會有太多怨言。寧萱把白言陌手上的禮盒拿走了一部分，以示分擔之意。“言陌哥哥，我來幫你。”寧萱對白言陌溫柔地說道。南宮縈還是隨心所欲地走著，不理會他們的談話與行動。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找一家客棧落腳吧。”南宮縈忽然開口道，上次在楹綸林施法所消耗的虛念之氣到現在都還沒恢複，所以自然也容易疲憊，正如現在南宮縈想要立即躺在床上歇息。“說得極是。”林芷秣也讚同南宮縈的提議。“嗯，阿瑩說得沒錯。”寧萱也表示讚成。“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麽我們就先去找客棧休息吧”白言陌也表示讚同。於是四人在一家名為“桂西”的客棧落了腳。“那我們就各自回房歇息吧”南宮縈現在一心隻有歇息。“好。”白言陌即刻答道。“我也正有此意。”林芷秣邊說邊打了個嗬欠。寧萱隻是稍微點了點頭。
南宮縈回房後倒頭就睡在床榻之上，很快就進入了夢境之中:那是一片雲霧繚繞的世界，河流置於那末梢上尾，堇觥楚在那逆反對岸朝她笑著，但走近一看卻什麽都沒有，隻是清澈的河水一往無前地流動著。忽然一個紫色衣衫的少年出現在她眼前，少年有幾分清秀的麵容讓南宮縈有些熟悉，總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不要來冬桐軒苑。”紫色衣衫的少年開口道，那是嚴厲的警告。南宮縈剛要詢問原因，紫色衣衫的少年也隨著一道青煙消失不見……南宮縈從夢中驚醒，那個紫色衣衫的少年究竟是誰？他為何要那般警告自己？讓南宮縈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記得小時候自己好像為了避開降縢之災而去依沅山中暫住。在那裏結識了一個少年名為君沐，降縢之災是習巫之人必經的災難之一，依沅山是渢引國最高處的一個山院，那裏據說有渢引國的鎮國之神-殷煦瞳，一種瞳色為錦彩的神獸。朝生暮亡，用所有的力量執守這渢引國，卻也被困頓在依沅山上，得不到應有的自由。她時常能在夜裏聽到那山鳴之樂的回響，悲慟而淒涼，那應該便是殷煦瞳的哀歎之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