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再也不愛你了
水龍頭裏流淌出涓涓細流，打在他手背上，激起了一些細微的泡沫，轉瞬即逝。
林子昱唇角揚起一絲笑意，隻是這笑意映在了廚房的白瓷板磚上卻是顯得幾分苦澀。
別墅裏空落落的，似乎沒有人似的。隻是院子裏卻是聽著陳楚航的車，似乎有幾天沒有用過了，最新款瑪莎拉蒂的銀色車身上布著灰塵。
推門進去，迎麵而來的酒氣卻是讓顧憐皺眉，不由退後了一步。
別墅一樓的客廳似乎被強盜打劫過似的，淩亂不堪，地上滾動著酒瓶，拉菲，伏特加，拉圖，柏圖司。
而躺在沙發上的人手中還搖晃著酒瓶，看到忽然間開了的房門，睜開了眼睛。
似乎刺痛了眼睛一般，陳楚航有些恍惚，眼角竟是流出了幾滴眼淚，聲音嘶啞猶如風幹了的胡楊木在沙漠中發出的幹澀的聲音。
“你回來了呀。”
說出這幾個字後，陳楚航卻好像是委屈的孩子似的，他踉蹌著站了起來，走到了顧憐的麵前，伸手想要去觸碰顧憐，隻是顧憐卻是躲開了。
陳楚航有些失望，原本該是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此時此刻卻是頹廢不堪的。
顧憐看著眼前陌生的人，竟是有種不認識他的感覺。
應該是很多天沒打理自己了，陳楚航臉上帶著頹然之色，青色的胡須密密麻麻布在了臉上，呼吸間都是酒臭味，顧憐不由皺眉。
“陳楚航，你不是三兩歲的小孩子了，這般做，又是給誰看的？”
顧憐彎腰換了棉拖，準備進去，卻不想陳楚航卻是從後麵抱住了她。
“顧憐，我就當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好好過，往後好好的，好不好？”他腦袋摩挲在顧憐的脖頸那裏，尖銳的青須微微刺痛她脖頸處嬌嫩的皮膚，顧憐不由皺眉，胳膊往後用力想要掙脫陳楚航，可是卻沒能成功。
“陳楚航，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顧憐不知道這是他們第幾次爭吵了，隻是每每結果卻都是不歡而散的。
陳楚航總是借著酒精來麻痹自己，隻是清醒過後，他卻還是恨著自己。
這樣的日子似乎沒完沒了，她這七年來，對陳楚航所有的愛意都在這兩個多月的折騰中盡數消磨。
“為什麽不？”陳楚航站直了身體，將顧憐掰了過來，直麵自己。
“我們有感情基礎，我們是夫妻，我們有那麽多的美好過去，你和林子昱有什麽？他是林家的長孫，難道你真的以為他會娶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嗎？”
用力地抓住顧憐，陳楚航想要自己的話一字一句都刻在顧憐的心裏，他想要眼前的人明白，即使她和自己離婚，最後卻也是注定無法嫁給林子昱的。
隻是出乎他意料，顧憐卻是笑了，臉上帶著嘲弄，似乎在嘲弄他的想法。
“陳楚航，我們結婚已經兩年零十個月，這就要三年了，可是你在這個家中呆著的時間又有多久？第一年，我每天都在等著你回來，做好的飯菜從熱變涼，從涼變熱，可是你卻是一口都沒有吃。第二年，你大半年的時間都出門在外，我可是過問過你的行蹤？而你，回來的時候不是醉意醺醺就是身上都是別的女人的香水味。第三年，你一出差就是半年，娛樂小報上你的花邊緋聞不斷，甚至我再見到你的時候，你正在和一群狐朋狗友取樂，你是不是怪我去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的興致？”
顧憐原本以為，說出自己這過去的三十四個月的經曆時，自己會有些難過，隻是出乎她意料，她竟是異常的平靜。
“你說我紅杏出牆給你戴了綠帽子，可是陳楚航你自己又是有多少紅粉知己，你憑什麽就這麽誣陷我？是，我是和林子昱糾纏不清，可是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什麽。就算是我當初愛你，愛得不能自拔，甚至想要通過這場婚姻來挽救我們的感情，可是我後悔了。”
顧憐覺得自己異常的殘忍，眼睜睜地看著陳楚航的眼睛中所有的光亮散去，她竟是心中有幾分快意，“再也，不愛你了。”她笑了笑，“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不愛我了？”陳楚航低聲呢喃道，這幾個字似乎有魔力一般，將他險些擊倒。
顧憐看著怔怔鬆開了手的人，眼中帶著幾分複雜，“是，陳楚航，我再也不愛你了，至於林子昱，我們之間沒有你想到那麽不堪，我能養活自己，不需要嫁入豪門。”
將脫下的鞋子放在了鞋架上，顧憐離開玄關處。
陳楚航怔怔地看著離開的人，眼中帶著幾分迷茫，他恍恍惚惚想要抓住顧憐的肩膀，隻是卻抓了個空。
“顧憐，你就這麽狠心？”他低聲問道，隻是一雙桃花眼似乎燃燒了似的，直直看著她的背影，似乎想要將顧憐灼燒了一般。
顧憐聞言不由一笑，她低下了頭，看著地板上的酒瓶，價值不菲的紅酒其實不過就被喝了一半而已，其餘大部分都灑在了地板上，留下了紅色的酒漬。
“狠心？陳楚航你又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我呢？”
他們都是狠心的人，狠心將過去視而不見，狠心將心中的愛掩藏，隻把對方傷的體無完膚，這才知道悔改。
可是渾身長滿了硬刺的人，又怎麽能相互擁抱呢？
那樣不過是帶給對方無盡的痛苦而已。
“阿鳳說得對，當初是我沒有選擇跟你一起離開傷了你的心，可是陳楚航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把我最為美好的七年都給了你，這些足夠了。往後，我想要過我自己的日子，所以，我們放過彼此吧。”何必這般相互折磨呢。
“顧憐，你說嫁給我是折磨？”陳楚航低聲問道，他看著地上的酒瓶，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難道不是嗎？顧憐倉皇一笑，她轉過身去，“我愛過你，那是過去。現在我隻想要過安穩的日子，陳楚航，給我一條活路，也給你自己一條活路，這樣不好嗎？”
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可是這笑容卻是無奈的。陳楚航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間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顧憐時的情形。
那時候，他需要一個模特。顧憐就走進了他的畫室，瓷白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可是卻又是隱約著無奈的神情，褪下了身上的外衣。
瑩白的女性的姣好的軀體展現在自己麵前，她一直在笑著，可是陳楚航卻覺得她下一刻就要哭了。
他用一個小時畫下了顧憐的裸體，然後愛上了她。隻是如今，她卻是求自己放過她。
“顧憐，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