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聽不見了
顧憐剛剛說完，就感覺臉上忽然間一響，那響聲之大，她幾乎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聾了。
她瓷白的臉上頓時浮現了紅痕，一片紅腫。
陳楚航的手在顫抖，人亦是如此。
“顧憐，你……”
林子昱也沒想到，顧憐竟是忽然間這麽說，陳楚航出手太快，他們本就是有一定距離，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顧憐竟是挨了一巴掌。
他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左手一下子抓住了陳楚航的右手，“男人的手是用來打女人的？陳楚航，這一拳我受了，隻是往後你若是敢動顧憐一根毫毛，我讓你這輩子都用不了右手！”
陳楚航一愣，卻見顧憐傻傻地站在那裏，似乎什麽都聽不到一般，眼角掛著淚水，任由那晶瑩的液體往下流淌。
他喉頭一動，想要抓著顧憐的手離開，可是腳下卻是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林子昱抱著顧憐離開，他竟是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
車子絕塵離去，看著副駕駛座上恍若丟了魂魄的人，林子昱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
直到回了他的公寓，顧憐依舊是那般模樣，好像整個人都沒了靈魂似的，若不是還能呼吸，林子昱隻覺得眼前的人不過是個死人而已。
他忽然間有些煩躁，他入伍之後也不過有過這麽一次煩躁的情緒而已。
“顧憐，你……”他低聲喊道，隻是站在他身邊的人卻是什麽都沒回答他，眼淚依舊默默地往下流淌著，原本一雙清亮的眼睛如今卻是渙散無神的，而臉上的巴掌印此時此刻卻是浮了起來。
林子昱有些心疼，他輕輕伸手，指腹拂過她的臉頰，若是其他人，早就跳腳了。可是顧憐卻好像是什麽感覺都沒有似的。
聽不到他的聲音，也感覺不到疼痛。
“你等著，我給你拿藥。”
林子昱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會有這樣的時候，甚至於他拿藥的時候，目光都不敢離開顧憐，隻是顧憐卻好像是沒有生命的瓷娃娃一般，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林子昱的四叔和四嬸都是醫生，他原本又是軍人，公寓裏備著的傷藥效果不錯，他自從搬來後沒有用過，卻不想第一次使用卻是用在了顧憐的身上。
“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盡量柔和自己的語氣，甚至林子昱下手的時候也是輕柔的幾乎不敢用力。
臉頰微微有些疼，有些熱，顧憐茫然地抬起了眼眸，看見男人一臉的擔憂，似乎還帶著緊張，她有些不明白，“你對我說話了嗎？”為什麽，她卻是什麽都聽不到？
林子昱聞言一愣，旋即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沒什麽的，要是疼的話，你跟我說一聲。”
他手心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說不出的親昵，宛如情人之間的愛語，又好像是老夫老妻之間的相濡以沫。
顧憐徒然地看著跟自己說話的人，臉上卻是忽然間露出一絲惶恐，她抓住了林子昱的手，聲音中竟是帶著幾分歇斯底裏，“林子昱，你剛才說的什麽，你再說一遍。”
顧憐並不喜歡留長指甲，可是短短的指甲卻是嵌入了林子昱的皮肉裏，他不由皺眉。
“顧憐，你怎麽了？”
隻是看到顧憐臉上無限放大的惶恐時，林子昱忽然間明白了什麽，他臉色驟然一變，抓住了拚命地搖著自己頭的人，將那即將步入瘋狂的人攬入了自己懷抱中。
“沒事的，我帶你去檢查。”
眼角的淚水更是洶湧，幾乎想要流淌盡似的，顧憐不知道為什麽，可是她卻是清楚明白的意識到一件事，她，聽不見了。
林子昱的嘴唇一開一合，可是到底說的是什麽，他想要對自己說什麽，她卻是一點都聽不到。
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她感覺到林子昱將自己橫抱起來，似乎要帶自己出去，顧憐頓時掙紮起來。
“我不去，我不去醫院。”
她不要去醫院，那裏是她這輩子的陰影，她不想就這麽死去，留下顧小夕孤單一人沒人照顧。
林子昱看著懷抱裏拚命掙紮的，無限惶恐的人，眼中流露出一絲疼惜，隻是……
“顧憐，我……”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顧憐根本就聽不到，林子昱心頭微微一疼，卻是將懷抱裏的人抱得更緊了幾分。
似乎意識到林子昱就是要帶自己去醫院，顧憐眼中帶著惶恐，她瑟縮在副駕駛座上，幾乎將自己整個人都埋身進去，不願意去看任何的鮮活的存在。
林子昱看了眼身邊的人，車子卻是更快了幾分。
剛一到醫院，便是有人迎了上來。
男人一身西裝，似乎也是匆匆趕來的，看到林子昱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緊張之色，“怎麽了，你出了什麽事，大哥大嫂知道嗎？”
林子昱搖了搖頭，“我沒事，是我的一個朋友忽然間出了點問題，小嬸不在？”
男人正是林建華最小的兒子，江平市第一醫院的心理科主任林鑫。見林子昱竟是問妻子，林鑫頓時明白了什麽，“她耳朵出現了什麽問題？”
女孩被林子昱抱在了懷裏，林鑫看不清楚她究竟什麽模樣，隻是看著她瑟瑟發抖以及自己這石頭似的從不開竅的侄子臉上隱約掛著的擔憂，林鑫忽然間明白了什麽。
“她忽然間聽不見了，能讓小嬸給她做個檢查嗎？”
林鑫連忙道：“她剛做了個手術正在休息，我去喊她，你先去跟護士去診療室等一下。”
似乎意識到侄子的擔憂，林鑫幾乎是一路跑著過去的，林子昱到了診療室的時候，林鑫和妻子也急匆匆地過了來。
“小嬸，麻煩你給她檢查一下。”
這話，林子昱不說，溫一靜也會做的。
她臉上帶著幾分憔悴神色，“你想把她放下，我給她做一個全麵的檢查。”
隻是顧憐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儀器設備似乎都泛著冰冷的光，她牢牢抓住林子昱，好像是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似的，死死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