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意千重

  激動、夢想與熱血帶來的效果是顯著的。


  程伽藍幾乎在一夜之間，就進入了複習狀態中。


  老程看了女兒的試卷，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看見她的態度，他噤聲了。


  一旦進入狀態，高三下學期複習的時間就變得飛快，黑板上的數字似乎每秒都在變換，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從9開頭變成6開頭——


  很快，第一次模擬考試開始了。


  宋懿入考的姿態很平和，程伽藍就不行了，很緊張。好在連日的努力還是有成效的，在家庭教師和認真做試卷的加持下，程伽藍的成績上來了一些，勉強能看了。


  階段性的進步讓程伽藍覺得信心百倍。


  “班長！我覺得我可以！”


  這個時候的宋懿沒有打擊程伽藍的積極性，隻在一邊鼓勵她，“你當然可以。”


  “我知道小程同學一直都很聰明的。”


  “嗯！”


  “隻是還是要再努力一些呢。”宋懿把她的成績單攤開，眉眼間頗含歎息，“好像還差了點點。”


  “沒事的，現在距離高考還有一段時間，我會努力的！”


  “辛苦了。”宋懿偏過頭，望著校園的操場，“我真的很希望我們未來可以在一個城市裏。”


  沒有人能拒絕這個時候的宋懿。


  低頭似水，語調含情，沒有太多描述未來，但是我真的很想四個字，仿佛拉了萬鈞力，讓人忍不住靠著這個目標努力。


  “班長，我會讓你如願的。”她這樣說道。


  “盡力了就好。”抒情結束的宋懿回首，又開始寬慰程伽藍，“學習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轉學來這裏，對很多東西都不熟悉……”


  “考試有時候也是需要積累的，如果太累，如果……不行的話，也不要太逼著自己。”宋懿說：“如果出了意外，我也會在上海等你的。”


  可宋懿越是這樣說，程伽藍就越不可能放鬆。


  她感動於班長的等待，點頭道好，心裏卻越發下了決心，一定要一舉成功。


  再這樣的重壓之下，二模來了。


  程伽藍又進步了。


  這個時候，桃花已慢慢褪去，帝都的溫度逐漸升高，春日的和煦也慢慢遠去，在蟬鳴欺負了，高三的最後一場模擬考試結束了。


  宋懿和程伽藍都拿到了自己滿意的成績。


  夏初，黑板上的數字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個位數，六一悄然而至。


  班主任在六一這天，給同學們開了最後一場會，說了一些教學常規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高考的各種注意事項。


  “從正月開學到現在，各位同學們腦子裏的弦也緊了又緊，老師很高興你們能正視這場考試。”


  “這半年來，我們班上同學的成績有達到了自己預期的，也有距離自己目標還差一段的，我為達到目標的同學而開心，但那些沒有達到目標的同學也不用傷心，或許你可以調整一下自己的思路，選擇一條更合適自己的路。”


  “距離高考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最後的這幾天，學校決定把你們放了，有複習經驗想在家複習或放鬆的同學從開晚會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那些覺得學校氛圍更好，想來班上坐一坐的同學也可以照常留下，老師們都在的。”


  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之後，台上的班主任突然停了一會兒，眉眼裏透出了慈愛，從左到右看了一遍班上的學生，說了一句：“同學們，高三的最後一堂課，下課了。”


  伴隨著老師輕輕的聲音，學校的鍾聲響起。


  老師收拾著講台上的東西，離開了教室。


  同學們有些莫名，頓了會兒之後，有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有人拿起了筆繼續開始寫試卷，程伽藍扯著宋懿的袖子，“班長，那我們現在？”


  “回去吧。”複習這段時間帶來學校的書並不多，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程伽藍和宋懿就走出了學校。


  在推著自行車離開校門的前一刻，宋懿轉身看了一眼江科。


  這段青春的路，還是走完了。


  要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了，眸光輕輕掃過身邊拎著書包的程伽藍，宋懿想，和當初走進這所學校時不同，離開的時候，她總算不是一個人了。


  “誒班長，你要騎車回去嗎？”


  “嗯，怎麽了？”


  “……今天放學太早了。”程伽藍看著空空如也的路，這才想起來，“我忘記打電話回去了。”


  打電話的話，司機還要一會兒過來，如果宋懿要回家的話，她就要一個人在這裏等了。


  “確實很早，那你現在要回家嗎？”宋懿抬手遮著頭頂的陽光，偏頭問她：“不如和我一起回去，等下午的時候再叫人去我家裏接你？”


  “可以嗎？”


  “如果你想的話。”


  “那我們走吧！”


  她拎著書包，快樂的坐上了宋懿的自行車後座。


  日光下，樹影婆娑，一輛淺粉色的自行車從公路上劃過，帝都的路並不顛簸，但宋懿騎車的速度很快，偶有拐彎的地方，坐在後麵的程伽藍有些不穩，便伸手扶住了宋懿的腰。


  一掐並沒有掐住，才驚歎，原來……跳舞多細腰是真的。


  風撩起宋懿的長發，她偶爾低頭看見環在自己身前的手，眼神溫柔。


  車後，程伽藍微紅的臉壓在宋懿白色的T恤上，一路無言，但意已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