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想就藩的魏王
一千個觀眾眼裏麵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樣的舞蹈，在不同的人看了卻有著不同的感受。
在那些普通老百姓們看來，他們隻能在外邊聽聽，圍欄裏麵的熱鬧，是日子能夠小康的人才可以過的生活，與他們這些為一日三餐而奔波的人並無關係。
老李皇帝上台十六年了，大唐開國也有二十多年了，但是所謂的貞觀之治，遠不像曆史課本裏邊寫的那樣，最多也隻是讓大多數人解決了溫飽問題。
能夠看得起歌舞的人也並不多，每天三十文錢也並不是一個小數字，尤其是掏得起兩百文買套票的，更是一百個人裏麵不到一個。
好在長安城足夠，大人也足夠多。
大多數觀看歌舞的人就是在觀看歌舞，他們的動機很單純很簡單，一切娛樂至上。
而朝中的大臣們觀看就各有各的感受，畢竟每一個人的出發點立足點都不一樣。
在那些常年帶兵的將軍們看來，此舉簡直神妙，可以迅速的將那些俘虜養廢，不但消磨了他們的鬥誌，而且連他們的精神都徹底的腐化了。
這些人再這麽跳幾個月的舞，即便放回草原，恐怕也不願意拿刀子砍人了，甚至能不能拿起刀子，都是一個問題。
在老李皇帝看來，他很清楚這個兒子是在向他表達著什麽，無非就是自己現在已經無心其他，隻想娛樂賺錢，對於他拋下的那個誘餌已經絲毫不感興趣了。
想到這裏，老李皇帝就有些傷感，這小子怎麽這麽能沉得住氣呢？
本來他把俘虜營暫時交給李恪，目的就是讓這小子提前熟悉一下，將來南下的時候，將這些家夥帶回去開荒。
沒想到這家夥在臨走之前還要薅一波羊毛。
而老李坐在城牆上看著城外的演出，每一個小場裏麵至少要四五百人在觀看。如此下來，這一天也要二十多貫錢。
問題是，他老李的兒子缺這點錢嗎？
這種表演開啟了也就半個月，最多也就掙個兩三百貫錢，還不夠這小子在平康坊瀟灑一次。
不過長孫無忌告訴他，賬不是這麽算的。據說這小子在那場子裏邊還有各種各樣的生意，比如賣一些瓜子零食之類的，凡是進去的人，花不上一兩百文錢是不會出來的。
如此算下來，收入也就翻個六七百，這小子不知不覺居然賺了一兩千貫了。
“陛下，吳王殿下已經申請就藩，陛下還是應該早點讓吳王殿下離京才是，免得朝中有諸多猜想。”
老李歎了一口氣，實在是有點不太甘心，自己拋下的魚兒，這個兒子居然沒有咬鉤。
這就像一個釣魚的人，在魚塘邊坐了整整一天，魚兒在魚餌旁邊遊來遊去，就是不咬鉤，甚至已經看穿了他的目的。
做為皇帝，這種無法掌控別人的感覺，讓他很不爽。自從太原起兵開始，他就很少遇到這種無法掌控的局麵了，尤其是在當了皇帝之後。
這是一個掌控欲特別強的男人，他更喜歡所有的事情在他的控製範圍之內運行。
隻是今天他知道，這事兒失控了。
老李沉默了一會，才回過頭對著長孫無忌，“是啊，既然想走，那就早點走吧。”
的確，留著已經沒意思了。
“對於魏王，輔機怎麽看？”
長孫無忌心裏麵很憋屈，我能怎麽看？對於其他的皇子，我當然是希望他們離長安越遠越好，可是對於自己的親外甥，他還是希望能夠在長安留著更好。
畢竟備胎也是很重要。
萬一太子殿下不靠譜了呢？到那時候，其他的皇子都遠在外地，隻有他的親外甥在長安，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然而現在他說不出口，雖然雙標是很多人的天性，但是這事兒咱不能擺在明麵上是吧？
“這是陛下的家事，臣不便參與。”
老李有點暴走的傾向，去你娘的家事！其他的皇子就應該早點離開，到了你的外甥就是家事？
想起這他就有點煩躁，人都是有私心的。
“朕有點困了，輔機先回去吧。”
長孫無忌默默的退了出來，這個妹夫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種情況。
長孫無忌離開後不久，魏王李泰又被叫到了宮中。
“青雀這段時間在幹什麽呢？”
“啟稟父皇，兒臣正在編纂《括地誌》，估計再有兩個月就能編撰完成。”
“哦，意思是說，現在還沒有編撰完成嗎？”
難道父皇嫌棄我的速度太慢了嗎？李泰心裏邊多少有點忐忑。
“再有一個月，初稿就可以拿出來了，然後就剩下清校了。兩個月，再有兩個月就可以出來了。”
老李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崇文館那邊的資料還夠嗎？”
“謝父皇關心，那邊的資料十分豐富，完全夠了。多謝父皇對兒臣的支持。”
“嗯，如果不夠，朕這裏還有一本書可以供你參考。”
“多謝父皇。”
李泰眼巴巴的看著李世民手裏的那本書，可是李世民卻並沒有立刻將那本書低遞給他的意思，他也不敢從老李的手裏硬拿。
“你三哥前段時間告訴朕了，他想去封地就藩，你怎麽看這件事情？”
“兒臣以為這是好事，三哥最近表現有點太過分了，尤其是在城外搞的那個薛延陀的歌舞展演，作為皇子，與民爭利，此舉不可取，此風不可長。”
老李點了點頭，“哦，怎麽說？”
“父皇，兒臣以為，大唐立國二十餘年，雖然說在父皇的治理之下，大唐國力蒸蒸日上，然而任何一個朝代剛立國的時候，就應該休養生息，而不是助長著浮華之風。長此以往，民間奢華成風，大唐國力再強大，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老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是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其次，三哥這段時間可是賺了不少錢，作為皇子，與民爭利，這讓民間如何看待我大唐的皇室？”
老李依然是麵無表情。
“還有，這些俘虜可是英國公帶回來的，將來這都是賜給各位將軍們大臣們的，可是卻被三哥拿去謀私利，國家的財產豈可私相授受？兒臣請追究相關人等的責任。”
李世民看了看李泰，“那你是願意就藩還是留在長安？”
李泰的眼裏麵終於有了一絲慌亂，“兒臣還想陪在父皇身邊盡孝。”
老李沒有發表任何態度。
李泰見此場景，又加了一把火，“自從母後離開了之後，兒臣深感母後在世的時候，沒有盡更多的孝心，現在兒臣隻有父皇，願意留在父皇身邊，不願意再留下遺憾。”
把長孫皇後搬了出來，李世民臉上終於有點表情了，長孫皇後離開這幾年，他心裏邊又何嚐沒有難過？
雖然他知道李泰這時候把長孫皇後搬出來，是有他的功利目的，然而老李就是這麽一個感性的人。
“罷了！既然你想留著就留著吧，這本書，你拿去吧。”
李泰接過那本書，封麵上寫著《大唐地理誌》五個大字，字跡似乎還有點熟悉。
翻開封皮，第一頁上麵居然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大唐吳王、安州都督，李恪。
什麽？自己辛辛苦苦撰寫了一年多的時間還沒有寫好，對方整天吃喝玩樂無所事事，居然寫出了這樣一本書？
一瞬間，李泰如遭重擊。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從來沒有查閱過資料，不可能，他一定是竊取了兒臣的書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