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偷聽
柳夫人一共生了兩個女兒，才名在外的柳惜月是嫡次女，另有嫡長女，喚作柳惜蓉，這會兒正目標明確的走來。
估計是來找妹妹的。
果然。
打過招呼後，柳惜蓉也不入座，居高臨下的站在一邊，擰著眉頭催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亂跑，母親叫你過去呢！”
語氣十分的不耐煩且不客氣。
跟傳言中一樣。
不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邵佑嫣知道柳惜蓉不是對著自己，雖然有些驚詫，但也不好插嘴。
作為實力相當的對手。
對於柳家的事情，她也略知一點，據傳，柳夫人懷柳惜月時，肚皮尖尖，喜歡吃酸，柳家上下，無不以為她懷的男孩。
甚至連名字都定下了。
偏偏天公不作美，十月懷胎，呱呱落地的還是個女孩，對於本以為能生出長子的柳夫人來說，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她整個月子，都是哭著過來的，
連看都不想看自己的小女兒，更別說哄抱照顧了。
直到後來。
柳惜月七歲那年，在皇上麵前出口成詩，被稱讚有詠絮之才，一下揚名京城，才情光環，將所有姐妹掩蓋的連渣都不剩。
從那以後，柳夫人才不隻專注於大女兒，而是也帶著小女兒參加各種宴會。
不過。
從剛才柳夫人暗地裏掐柳惜月，到現在，柳惜蓉即使在外人麵前，也毫不掩飾對妹妹的厭惡。
這位才女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好。”
柳惜月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偏偏就能不落下來，低頭含胸，像是個小丫鬟似的，跟在姐姐的背後。
這份木訥卑微的樣子。
哪兒還有京城才女的半分靈氣？
邵佑嫣都看愣了。
落座不久。
一折子戲正好唱完，柳夫人滿麵笑容的跟太後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推小女兒上去作詩。
眾目睽睽之下。
柳惜月一如往常，不負才名，不僅態度落落大方，而且短短時間內，就能做出一首符合平仄，意境喜慶的祝壽詩。
這份才氣，衝散了之前獻壽禮的平淡。
眾人錦上添花，奉承不停，太後最喜這樣熱鬧場景，又見柳惜月身量單薄，賞賜她許多補藥，眾人眼紅祝賀之餘，柳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場壽宴的主人是太後。
作詩完畢。
趁著其他人還盯著太後吹捧的時候，柳惜月暗暗歎了口氣，像是粉墨登場後，又黯淡離場的戲子，默默坐回了位置。
惹得的柳惜蓉眼含嫉妒的瞪了她一眼。
旁邊的柳夫人注意到，動作細微的扯了扯大女兒的袖子，也沒再管，轉頭繼續笑容滿麵的聊天。
“你看看人家！”
鄰座是雲夫人，見別人的女兒出口成章，連帶著母親也成為焦點，心裏自然羨慕得緊。
再一想想自己女兒。
平時在家懶散的跟頭豬也差不離了，別說七步成詩，七天的不一定做出一首來，更是搖頭歎氣，恨鐵不成鋼。
雲青嵐正看得熱鬧，猛地被澆一盆冷水，當即撂下筷子，氣哼哼說道：“有本事，叫人家當你女兒去。”
“我這不是玩笑話嗎。”
見女兒真生氣了，雲夫人連忙服軟求和，她有三個兒子，獨得這一個女兒，放在心尖尖上寵還不夠。
夾了一筷子菜，又小聲說道：“再說，就算柳家肯換，我還不願意呢，會作詩有什麽用，健健康康的，總比當個美人燈籠好。”
再者。
聽說柳夫人，都是讓柳惜月熬夜點燈讀書，才熬出這點才氣，哪兒像自己女兒。
隻是懶得學，要是肯下苦功夫，絕對不比任何人差，但她當母親的，可舍不得這麽熬女兒。
世間真是各人下雪，個人有個人的隱晦與皎潔，若是可以，估計柳惜月真的願意用一身才氣和名聲，換個如雲夫人似的母親。
過了一會兒。
妹妹還沒回來。
邵佑嫣有些擔心，跟祖母說過之後，便走下千禧閣獨自去找，朝著禦膳房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個宮殿門口時。
沒見著妹妹。
卻見著了齊九公子。
她想起這個這個在外的稱呼，不由莞爾，並沒有避開，而是行禮之後問好：“九皇子。”
“嗯。”
齊承景似乎並無要事在身，隻是閑逛到這裏，停下腳步，忽然問道：“壽禮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話。
邵佑嫣便知，他也看出了問題，皺了皺眉頭，她自己也覺得這事奇怪，直言說道：“我和妹妹的壽禮，不知怎麽被調換了，好在沒出大亂子。”
既然有調換壽禮的本事。
那就說明，若是此人願意，也可以將壽禮換成別的東西，幸好沒有什麽大的惡意，否則故意換成晦氣的東西，才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想想也是後怕，但也隻能等回去後再調查了。
兩人相逢不易。
她心中一動，忽然想到豐城瘟疫的事情，要是提早幾個月在朝堂上捅破，那些百姓，會不會能有更多活下來的？
“九——”
“你——”
同時開口，剛發出一個音節，有都很有禮讓風度的止住了，準備讓對方先說。
茲事體大，且好不容易遇見，時間不能浪費，邵佑嫣也不跟他客氣，禮貌的笑了笑，正準備引出豐城的事情。
忽然被捂住了嘴。
然後齊承景攜著她，如貓走路似的，迅速而又悄無聲息的打開宮殿門，躲在了後麵。
一陣腳步聲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噤聲，準備等外麵的人走了再出去，否則一男一女，私下見麵，總是說不清楚。
萬萬沒想到的是。
“我不聽你胡說八道，我走了！”邵芷珊怒氣衝衝的聲音，與他們倆僅隔著一扇門。
妹妹在跟誰說話？
透過門縫，邵佑嫣眯著眼睛，聚精會神的看去，隻見一個錦衣華服，年歲不大的少年，一把拉住了妹妹的手，看得她心中一跳。
齊承墨的聲音適時響起，仿佛夾雜著一絲無奈：“你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怎麽可能害你？”
“難道我姐姐就會害我了？”邵芷珊站住了腳步，立刻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