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牢裏勸說
“我不是——”
瓔珞似是想解釋，她與紅梅向來不合，這次推她出去當替罪羊，也是毫無心理負擔。
唯一的顧慮。
其實是江姨娘，她作為家生子，有記憶的時候，便在江姨娘的身邊伺候。
雖然後來，江姨娘更信重紅梅，但對她，從始至終都未曾苛刻過。
既然是推紅梅出去頂罪，那想來，江姨娘也會安全的吧，自己想問的問題，也實在愚蠢。
頓了頓。
語氣堅定的說道：“我答應。”
——
第二天。
馬車在大理寺門口停下。
祖母去看邵仲安，瓔珞去勸說江姨娘，邵佑嫣自是隱在一旁聽著。
牢裏。
“瓔珞！”
江姨娘蓬頭垢麵，一身囚服，腿後染上斑斑血跡，她可不如邵仲安，有官位在身，事情沒有查清前，既不用坐牢，也不能動刑。
相反。
剛進來的時候，她就挨了一頓板子。
不僅沒有奴婢伺候，甚至連金瘡藥都沒有，幸好她體質不錯，這會兒已經結痂，隻是行動有些困難，從下床到走過來，短短一段路，傷疤已經裂開。
牢頭隻是讓他們見麵。
兩人之間隔著牢門。
“姨娘，奴婢先給您上藥吧。”瓔珞心細，在來之前就準備了幹淨的帕子，還有傷藥，這會兒麵對江姨娘的傷口，一邊倒吸冷氣，一邊幫她擦藥。
“嘶！”
江姨娘咬著帕子，眼含淚水，心裏將魯家、邵國公府咒罵了個遍，打了個轉，最終還是罵到老夫人跟邵佑嫣身上。
“老不死的東西，總有一天，今天打在我身上的板子，翻一百倍還到她身上去！”
“且看著，我就不信她能得意一輩子。”
“還有那不孝女，我做了八輩子孽，才把她生下來，若是早知如此，她生下來，我就一口氣掐死。”
“也省得養這麽大來克我！”
沒奴婢照料時，她咬咬牙這就忍了，這會兒有人處理傷口，頓時委屈怨懟全都湧上心頭。
從老夫人看不起自己是妾，不肯將掌家之權給她，到邵佑嫣從小就不像她，長大了更驕橫無禮，一句話也不肯聽她的。
江姨娘恨極，覺得自己簡直是天下第一委屈人，覺得這邵國公府欠自己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她敢說。
瓔珞感受著背後似有若無的目光，卻不敢讓她繼續說下去，連忙打斷：“姨娘，老夫人已經決定，幫你從此事中擇出去。”
“我就知道。”
江姨娘麵帶喜色，卻並不驚訝，反而得意洋洋的說道：“她想動我，就得先動她兒子，再者，我死了，她孫女也得背負一個克母的名頭，那老東西肯定不舍得！”
隻是可恨這一頓打。
就算出去了，估計至少也得養上兩個月，這麽一想，更覺得那老東西和不孝女可恨。
她隨手挑出食盒裏的點心吃，忽然問道：“哎，紅梅那丫頭呢，怎麽不來看我？”
聽到這。
瓔珞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還是讓江姨娘先開口問了，定了定神，一口氣說道：“回姨娘，老夫人說了，此事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既然姨娘頂不了罪名，那隻能紅梅頂。”
什麽？
江姨娘手中的點心落在地下，忙著回身，卻不防牽動了傷口，又滲出一大片血來，她咬著牙關忍過，等疼痛緩過去。
聲音有些嘶啞道：“你叫她來見我。”
“奴婢——”
“奴婢做不到！”
瓔珞連忙跪下，內心焦灼，下意識的淚流滿麵，帶著哭聲道：“老夫人讓奴婢進來，就是為了讓奴婢勸說姨娘，若想保住自己，就把一切往紅梅身上推，否則，否則姨娘脫不了罪的。”
從在江府的時候，被分配到江姨娘身邊，她每日安安穩穩度日子，從未起過二心，也沒想到陷害誰。
這會兒二小姐在身後盯著。
她為了保全家人，既要按照計劃說服江姨娘，又得注意，不能露出破綻，心理壓力已經大到了極點，肩膀聳動，不停抽泣。
“你——”
江姨娘倒是沒往她身上懷疑，還當瓔珞是為了紅梅而哭，忍著疼摸了摸她的發髻。
歎了口氣安慰道：“你哭什麽，估計是那不孝女早看紅梅不順眼了，這會兒正逮著機會除掉紅梅，卻誰都不選我，反而選你傳話。”
頓了頓，冷笑一聲：“估計打的是一石二鳥之計，既折損了紅梅，又離間你我。那不孝女，心思歹毒至極，連生母都算計上了。”
聞言。
躲在暗處的邵佑嫣，倒是小小吃了一驚，沒想到江姨娘居然還能看出這點端倪。
事實上，自己的確看上了瓔珞，不僅老實平穩，更重要的是，瓔珞是家生子，她父母弟妹的賣身契都在江府。
瓔珞本人又重視親情，要控製她，簡直輕而易舉。
這次的確是離間計。
讓瓔珞來將這替罪羊的計劃說出，江姨娘平時更寵信的是紅梅，這會兒指不定就會遷怒、懷疑到瓔珞身上。
等她們離心。
自己就能把瓔珞收為己用了。
“姨娘。”
瓔珞倒是被她點醒，但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看得再清楚也沒用。
她想著背後的目光，按照早就準備好的話，咬咬牙繼續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若是沒了，我和紅梅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牢裏安靜好長一會兒。
江姨娘有些失神，想起當初，自己在人牙子手裏，一眼挑中紅梅的場景，又想到現在，居然生出邵佑嫣那個孽種禍胎。
不由臉色陰沉，恨不得使勁捶打自己的小腹，叫它孕育出這麽一個前世仇人來。
眼中霧氣氤氳。
最終，艱難的說道：“瓔珞，你出去吧，告訴那老東西和小東西，我答應她們！”
說完。
她眼角流出淚，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幹淨了似的。
“奴婢知道。”
瓔珞暗暗鬆了口氣，幫江姨娘收拾好傷口後，提起食盒，轉身正準備離開。
“等一下。”江姨娘忽然開口。
“怎麽？”
她心裏一提，不會又反悔了吧？
“我枕頭下麵有個小匣子，裏麵有顆紫珍珠，你把它拿出來送給紅梅，我知道的，她眼饞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