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開始找茬
此話出於真心。
對於一個幫忙照顧了自己女兒,而且性格懵懂的邵芷珊來說,宋簡竹難得對利用了邵國公府的行為,感到愧疚。
“自然,我也不希望妹妹沾染這些俗事。”邵佑嫣點頭答應。
見狀。
宋簡竹連忙感謝,心中鬆了口氣。
兩人一前一後,從茶館離開。
邵國公府。
清蘭院。
走進去,邵芷珊正在院中教小丫鬟們練武,神采飛揚的樣子,完全沒有因為被變相軟禁在金光寺裏的事,而心生怨懟,褪去靈氣。
見姐姐回來。
邵芷珊歡呼一聲,像乳燕歸林似的衝了過來,兩人抱了抱,她又眉飛色舞的搖了搖腕間戴著的金鐲,說道:“姐姐你看,這是祖母給我的禮物。”
是補償才對。
妹妹是個不記仇的性格,這會兒已完全忘卻,當初在靜慈堂的爭執,還有在柴房的遭遇。
興致衝衝的跟她講起在金光寺裏,遇見一對父女,幫忙照顧那個生病的女兒後,還認了人家當義妹的故事。
講到激動處,掏出半塊質地普通的玉佩:“姐姐你看,這是那個妹妹給我的信物,她拿著另一半,以後再見時,相認就方便了。”
哪兒有再相見的機會?
宋簡竹是個有風骨的,早就對朝廷寒了心,想扳倒魯家,也不過是為了複仇,以及給死去的家人一個交代。
等此事一了,恐怕他最嫌惡的地方,便是距離皇權最近的京城,憑著一身才學,也能才別的地方另謀生路。
宋惜君跟著他跑一陣,長幾歲,哪兒還會記得小時候,在金光寺胡亂認的姐姐?
雖知如此。
邵佑嫣卻不願戳破妹妹天真的幻想,笑著附和道:“嗯,有這玉佩在,你們以後總有相見的機會。”
一切如常,又不如常。
晚間。
書房裏。
邵佑嫣熬到半夜,旁邊已堆了厚厚一遝賬本,她總算看完了最關鍵的一小半,等到了白天,便挨個找麻煩去。
房門“吱呀”一響。
春曉進來,對著百草揮揮手,示意輪到自己了,讓她下去歇會兒,輕手輕腳的沏上茶,換了蠟燭,趁著邵佑嫣歇筆的功夫。
不由心疼道:“這還有好幾天呢,小姐何必趕這麽急,說是寒門苦讀也就您這樣了。”
“我恨不能一天趕完。”
邵佑嫣喝了口濃茶,提神之後,又換了本新的賬本開始算,祖母的愧疚不知能持續多久,兩三天,還是兩三個月,誰都不能確定。
若是不能趁著這段時間,把鋪子的人來個大換血,等祖母的愧疚消失殆盡,可難有這個機會了。
況且。
再加上宋簡竹的事情,也許速戰速決,又怕真有官府勢大,將陳氏派去造聲勢的口舌捉走。
諸多事情壓在心頭。
自己就是想睡,也睡不著。
及至淩晨。
她才窩在書房,睡了個囫圇覺,還不停做夢,夢裏又回到了去找金翠蓮的那天,與齊承景並肩離開,對方一張大臉不斷靠近。
表情冷漠,語氣嘲諷:“奪了你祖母的權,做得到嗎?”
“好!”
夢中驚醒,邵佑嫣盯著從窗縫透進來的晨光,好一會兒,才呆呆反應過來,自己在夢中答應了什麽。
她呼出一口氣。
不去多想未來的事情。
早晨。
敷粉掩去眼底淡青,無滋無味的吃過早飯後,邵佑嫣帶著賬本、丫鬟,雄赳赳的登上馬車,開始挨個找人麻煩。
本著速戰速決的想法。
她在馬車上,仍抱著賬本看,等到了地方,下了馬車,便開始現學現賣。
第一個去的。
是離邵國公府最近的鋪子,一家米鋪,雖算不上最掙錢的,但民以食為天,且有邵國公府做後台,旱澇保收。
掌櫃的四十多了,年輕時就在這家米鋪幹,到如今,米鋪的主子都不知換了多少個,他仍穩穩當當的坐著這個位置。
對於名義上的主子,實際上一個黃毛丫頭,他由始至終笑嗬嗬的,像看一個晚輩,實則說話滑不溜手,活像一個抓不住把柄的泥鰍。
他本人自然沒有問題。
偏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隔三差五收拾一次爛攤子,全憑的是這家米鋪。
“白先生,這賬本我翻了翻,有些地方看不大懂,想請您給指教指教。”
邵佑嫣尊稱他一句先生,態度也像對待夫子似的,極為恭敬客氣。
畢竟除去做假賬外,這人也的確對邵國公府兢兢業業,勞苦功高,從未生過二心。
況且旁邊許多學徒看著,她也得給足了麵子。
“二小姐客氣,有什麽不懂,盡管問就是,這本就是我職責所在。”
自己給邵國公府交的銀子,向來對數,而且賬本也做的巧妙,根本不可能看出問題,更重要的是,當初邵國公府風雨飄搖,無數下人背叛逃竄的時候。
自己堅定不移的跟著老東家,可是用這家米鋪貢獻了大力量,這點老夫人也是看在眼裏的。
就算查賬。
也不可能直接派二小姐過來。
想到這家米鋪名義上的主子,再一聯想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白掌櫃的立刻心中有數:估計是這位小主子,想奪權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己穩穩當當的,也成了人家的眼中釘。
白掌櫃的也算人老成精,心中轉過無數念頭,麵上仍舊一副笑嗬嗬,仿佛看晚輩的模樣。
可隨著邵佑嫣的問題越來越犀利。
他也不由冷汗津津。
終於維持不住麵具,在邵佑嫣“求知”的目光下,拿著袖子擦了擦汗,用緩兵之計道:“二小姐果真慧眼如炬,請給我幾天時間對對賬,到時再告知二小姐,可行?”
從進門起,便一直將姿態擺的很低的邵佑嫣。
聞言。
搖搖頭,目光認真的問道:“白先生,這賬您是補不平的,給你幾天時間,莫非是想來個火燒糧倉,把這爛賬推給天災?”
她語氣如求知的學生,其中意思,簡直犀利如刀,殺人誅心!
白掌櫃的目光一沉,再維持不住麵具,冷冷說道:“二小姐說笑了,這賬平不平,我自會向老夫人解釋。”
“可惜,我祖母不一定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