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收為徒
竹風吹過。
邵佑嫣渾身發冷，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大婚前夕被擄走，被灌下毒藥的那一瞬間。
自己可以坦然去見邵佑瑤。
卻無法心平氣和的麵對江姨娘、江妙珠。
她自己是相信妹妹的。
可九皇子的話，卻令她回想起，當初被背叛時，從震驚、不敢相信，到心寒徹骨，如同死灰的心境。
素來引以為豪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部失控。
她笑得溫婉大方，仿佛已經頭戴鳳冠，一身嫁衣，站在中宮裏麵，言辭卻冰冷如刀：“九皇子是想起您的母後賢妃娘娘，和十三皇子了吧？”
賢妃偏心幼子。
甚至到了不惜損害長子利益的地步。
與江姨娘也差不多了。
果然。
提起母妃和弟弟，齊承景臉色大變，一張俊美無匹的臉上，仿佛凝聚了無數黑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
兩人不過第二次相見。
但互相往對方心窩子裏捅刀的水平，當真算是一流的。
彼此目光相撞，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
“哼！”
最終還是齊承景先敗下陣來，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裏麵。
邵佑嫣卻並沒有贏過對方的高興，反而有些後悔，這次以卵擊石，不知退讓，身為皇子，要對付自己，都不需要親自動手。
但她莫名覺得，對方應該不會這樣做。
站在原地佇立良久，直至心情平複之後，才終於緩緩踏步，離開竹林。
下午。
燒香拜佛之後。
到了去見慧遠法師的時間，可邵芷珊卻不知所蹤，就連采雪也不知其去向。
機不可失。
老夫人遣人去找後，寬慰道：“你去找，怎麽能有下人的腿腳快，帶上《蓮華經》，能不能被慧遠法師收為弟子，就看今天了。”
“是。”
邵佑嫣呼出一口氣，隱約猜出，妹妹是想將這個機緣讓給自己，所以才躲了起來，一時心境複雜。
佛堂裏。
蒲團破舊，禪香迷漫。
一床一桌一椅，名揚天下的慧遠法師，平時生活的地方，可是說是樸素到寒酸。
但也更令人敬佩。
邵佑嫣卻心境浮躁，尤其是在看到桌角下那本真正的《蓮華經》時，更是突然心生懷疑，無數人瘋狂尋找的東西，被用來墊桌角。
佛家經典本該屬於心無塵垢的人。
可自己步步為營，雖說不上心機歹毒，但也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凡是招惹自己的，全都一絲不差的奉還回去，絕無半點寬容之心。
而《蓮華經》近在眼前，觸手可得。
妹妹純真無暇，卻命途多舛，少有人珍惜愛護，甚至連到手的機緣，都能主動推出去。
她前世慘死。
難道今生便能榮華加身，母儀天下？
若說真有諸天神佛。
誰會眷顧她這樣的人？
若說真有輪回。
難道自己的宿命，便是與眾貴女爭鬥不休，在距離後位一步之遙的地方倒下，然後重新來過嗎？
想到這個可能。
邵佑嫣心底悚然一驚。
“施主！”
恍如九天驚雷，一道聲音將她叫醒。
不知何時。
仿佛早就坐定的慧遠法師忽然睜眼，眼神中帶著憐憫仁慈，和似有若無的笑意，道：“莫犯了癡誡了。”
貪嗔癡，佛教三垢。
邵佑嫣眼神再次清明起來，後背出了一層冷汗，隻覺得莫名後怕，她穩了穩心神，本想說《蓮華經》的事，到口卻變成了令一句話：
“大師可能看出我的未來？”
“極富，極貴。”
慧遠法師合上眸子，仿佛再次入定。
她心中莫名失望，這樣的誇讚囑咐之語，一拾一籮筐，從小到大，聽得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那前塵往事如何？”
她半開玩笑的問道。
京城包括自己在內，幾個出挑的名門貴女，曾經大致的經曆如何，稍稍打聽便能了解，就是不知道，這位大師能看出什麽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又是一句佛教用語。
但她可做不到，因為百年後皆為黃土，便在百年內不爭不搶，夢幻泡影如何，權勢為底，名利做飾，她絕不可能放手！
慧遠大師依舊閉著眼睛，補充道：“前因後果，命數天定，因順勢而為，施主妄加插手，隻怕會更不盡人意。”
妄加插手？
若是不妄加插手，難不成要自己束手就擒，等著和前世一樣的結局來臨，然後讓親者痛，仇者快？
笑話！
“施主功德有餘，命格富貴，然則身邊人命途多舛，不可預測，妄想扶持，如竹籃打水，傷人傷己。”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認同，慧遠法師再次開口，這次的語氣裏，似乎多了些許勸說之意。
竹籃打水？
邵佑嫣仿佛福至心靈，驀然將其與妹妹聯係起來，情緒更加憤怒，直接從蒲團上站起，質問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若是人人都順勢而為，為何還有逆天改命一說？”
“如果善惡無報，豈不是亂世之兆？”
妹妹向來以德報怨，若是這樣都好人沒好報，這世間還豈有公理？
她怒不可遏，咬牙切齒。
慧遠法師卻悠悠然睜眼，驚訝著看著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施主是在跟我說話嗎？”
合著剛剛睡醒，剛才說的都是夢話？
邵佑嫣像是泄了氣的氣球，再無半點戰意，重新坐下，點頭答應：“是。”
“施主頗有慧根，可願被我收做記名弟子？”
慧遠法師一臉笑眯眯，極其和藹的樣子。
讓人見了半點脾氣沒有。
邵佑嫣點頭。
金光寺不拘泥於形式，再加上邵佑嫣隻是記名弟子，並不是真的剃度為尼，所以程序也就更為簡單。
形式雖簡單。
但她仍是聲名大噪。
無數信徒圍觀，包括眾貴女在內，以蕭茹為首的，看在眼裏，羨慕嫉妒，恨得牙根癢癢。
老夫人還不知《蓮華經》真假的事情，雖覺得在預料之中，真正確定時，仍覺得又驚又喜。
雲夫人雖然並不嫉妒，但羨慕還是有的，立刻將雲青嵐叫來，耳提麵令，教訓了一頓。
直至傍晚下山。
邵芷珊才出現在馬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