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衝突
上下有異。
貴賤有分。
哪怕江姨娘生出了她,可如今嫡庶已分,就算是親生母親,可作為小妾,也沒有資格向她這個受寵的嫡女出手。
邵佑嫣甚至奇怪,若不是前世自己豬油蒙了心,江姨娘有什麽資格、手段來控製自己?
甚至信心十足,直到此時此刻,還能露出不可置信,以及被女兒“背叛”後,傷心欲絕的表情。
若論傷心。
也該是自己和妹妹才對吧!
“青荷,去稟告祖母,江姨娘不守本分,僭越行事,孫女擔驚受恐,不忍傷害生母,還請祖母決斷。”
“采雪,去打盆溫水過來。”
積威甚重的好處便在於此,哪怕發出的命令再出乎預料,也依舊言出法隨,丫鬟、婆子愣了愣,便按照她的吩咐各行其事。
江姨娘毫無尊嚴的被捂上嘴拖走。
她獨步邵國公府的寵愛毫無用處,既不能讓她寵妾滅妻,也不能執掌內宅大權,甚至連對親生女兒說教的資格也沒有。
邵佑嫣一醒悟,曾經給予她的,在清蘭院幾乎與嫡母無異的權利,都被收了回來。
很快。
內室又隻剩下了兩人,邵芷珊被姐姐一係列操作驚呆,隻是克製不住生理反應,仍舊慣性的抽抽噎噎,收不回來。
眼見盆裏的水不降反漲。
“你若是看不明白,還為了她哭,那就準備好下半輩子都以淚洗麵吧。”
“不,不是,我不想哭了,但,但是收不回來,嗝!”
見她不似作假,是真的想明白了,邵佑嫣替妹妹拍拍背,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半晌。
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為什麽不哭好看一點,我不是教過的嗎?”
“哭,都哭了,還,還要什麽好看,嗝!”
……
晚間。
給熟睡的邵芷珊蓋好被子,邵佑嫣輕手輕腳走出內室,在桌旁坐下,忍不住揉了揉眉頭。
浪費一整個下午。
居然隻記住了三個字!
就算是府裏最蠢笨的,江姨娘的兒子邵榮睿,在啟蒙那天,也不至於連識字都如此費事,莫非是自己的教育方法有誤?
春曉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小姐,三小姐在驚鴻院的東西俱已搬來,丫鬟也都替換幹淨了。”
這是她的吩咐。
下午那場鬧劇,是有心算無心,江姨娘才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等過後,自然會反應過來,意識到邵芷珊才是清蘭院的突破口。
妹妹純真善良,再次被騙不過是早晚的事,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是盡量拖長這個時間。
“青荷回來了嗎?”
“嗯。”
春曉知她意思,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道:“老夫人下令,從今以後,禁止江姨娘踏足清蘭院,除此以外,叫您一會兒過去一趟。”
這懲罰實在輕微。
但也包含祖母為她的考量,畢竟生母受罰,就算她已記到長公主名下,也或多或少,會受到一些影響,嚴而不厲,其實是正好。
可惜。
祖母高估江姨娘的底線了。
不能進來,難道還不能守株待兔,等她們姐妹出去嗎?還不如禁足來的利落,不過是被當做笑談,幾日也就過去了。
“叫小廚房溫上湯,她哭了一場,等醒來必定饑餓,采雪留下伺候,你跟青荷、百草隨我去靜慈堂。”
語罷。
踏著夜色,小丫鬟在前後打著燈籠,一行四人很快到了靜慈堂。
邵佑嫣摘下披風,走進內室,祖母懼寒怕冷,即使裏麵火爐正盛,暖意融融,也依舊穿戴整齊,用薄被蓋上了雙腿。
兩人祖孫情深,無需客套,便直擊主題。
這是叫她過來,是為了三件事,一是那鳳冠已經被送去修複,二是有丹陽長公主代為傳話,不日便將入宮麵聖,叫她做好準備。
第三件。
“仲安回來了,今晚留宿在驚鴻院。”
聽聞此話。
邵佑嫣恍然大悟,雖然大昭重視孝道,但祖母與父親畢竟不是親母子,江姨娘作為寵妾,祖母在出手時,總會有幾分顧忌。
這不。
僅僅是罰她不準進清蘭院,邵仲安便不顧每月才回來兩次的嫡妻,也不來靜慈堂請安,便直奔驚鴻院,去哄委屈無比的江姨娘了。
她麵色平靜,並沒有發聲,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隻要那兩人別犯到自己頭上。
見此,老夫人暗自滿意,無論是走了狗屎運,繼承國公府的庶子,還是威勢逼人的丹陽長公主,亦或是輕狂囂張的江姨娘,都入不了她的眼。
唯獨這個孫女,從小養在身邊,知曉其容貌氣度皆是不凡,若是不能見她榮寵加身,自己就算死了也不甘心!
這事她隻是略點一點,叫邵佑嫣心裏有數,防止養得跟某些貴女一樣,不諳世事、天真蠢笨,哪日失了寵都不知道怎麽失的。
第二天。
早宴。
丹陽長公主今天回公主府,眾人聚集一團送行,隻是府中人丁不旺,也隻是擺了六張椅子,江姨娘作為妾室,沒資格入座。
因為昨天的事,這場送行宴注定不平靜。
“啊!”
最先中招的是邵芷珊。
昨晚姐姐留宿靜慈堂,她心中想念的不得了,所以特意趕了一個大早過來,結果剛跑到門口,冷不防被邵榮睿推倒在地。
摔疼了她不在乎。
可——
“這是姐姐送我的新衣服,你把我推倒都給弄髒了,你給我道歉!”
邵芷珊掏出手帕去擦,結果越擦越髒,想起這手帕也是姐姐送的,一下毀了兩個好東西,不由鼻頭一酸,熱淚滾滾而落。
她在鄉下莊子長大,不僅無人關心愛護,而且物質匱乏,愛惜財物的心情,更是旁人不能理解的。
“切,窮酸樣。”
邵榮睿愣了一下,不屑的撇撇嘴,心中更是憤怒,有這麽個土包子似的姐姐,萬一同堂知道了,自己豈不是丟了大臉?
府裏的人真是瘋了,才會把這麽個活寶接回來丟人現眼!
剛被撥給邵芷珊的采雪,看到其手背擦出的血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勸道:“三小姐,先回清蘭院擦藥吧,萬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