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合家團聚
出了大明宮,寧國公主執著庭芳的手叮嚀道:“你自由了,好孩子,跟他去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終於走出宮來,庭芳心潮澎湃,她回首身後的大明宮,依然像做夢一樣。保家牽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阿妹,快走吧。”忽然聽到這樣陌生的稱呼,庭芳愣了一愣,保家挽起她的手,咧著嘴,眼睛笑得彎彎的。庭芳愣愣地被他拖著往前走。
王保家帶著庭芳回府,先把官印官袍什麽的打了一個大包掛到房梁上,然後匆匆收拾行李,庭芳先是默默地看著,後來就過去幫忙,“保家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保家笑道:“以後得改口了,皇上有令,我不能叫王保家了,你也不再叫張庭芳。想一想,咱以後叫什麽名字好啊?”
庭芳低頭不做聲,保家放下手裏的東西,從背後攔腰抱住她,手輕輕環著她的小腹,下巴枕到她的肩上,輕聲道:“庭芳,我這個人有許多毛病,以後一定會慢慢改了的。我知道你還是有很多心結。庭芳,我喜歡你,請你試著信任我,讓我做這個孩子的爹,好不好?”
庭芳輕輕點頭,低聲要求道:“我要這個孩子姓張,讓他繼承我們張家的香火,你願意嗎?”
“行啊,我全聽你的,你喜歡咋樣就咋樣。”保家笑著扳轉她的身子,兩人臉對著臉,因為相距太近,鼻子都差點相撞了。
庭芳臉色緋紅,低頭道:“你以後叫什麽名字呢?”
保家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笑道:“那你叫什麽呢?”
庭芳想了一會兒才道:“冬天終於熬過去了,我就叫迎春吧。”
“啊?冬天過去了?庭芳,沒搞錯吧?現在還沒入秋呢,你怎麽就說冬天過去了?”保家疑惑地問。
“呆子,我這是打比方啊。以前的日子那麽痛苦那麽難熬,那就是人生的冬季啊。”庭芳點著他的額頭教訓道:“相比以前,現在不就像春暖花開了嗎?所以我從此就叫張迎春,從字麵上看,‘迎春’這兩個字跟我以前的名字‘庭芳’也有那麽一點關係。”
“我沒你讀的書多,這些文縐縐的話就說不來啊,你跟我掉什麽書袋呢。”保家笑著牽起她的手,“張迎春,我喜歡這個名字。嗯,你叫迎春,那我就叫王春曉。”
迎春皺眉道:“男人叫這名字,太陰柔了吧?”
保家苦著臉,“我這不是為了迎合你嗎?這樣才顯得咱倆是一對兒嘛。”
迎春笑道:“我看還是把春曉倒過來,叫王曉春可能順口點兒。”
“王曉春,”保家喃喃念了一聲,搖頭道:“幹脆我就叫王春哥好了,你叫一聲我聽聽。”
迎春撇撇嘴,“難聽死了,我不叫。”
“那該怎麽辦呢?”保家犯了難。
迎春笑道:“我記得小時候你爹不是叫你小寶貝兒嗎?你就是王家的寶貝啊,你把保家倒過來,以後就叫家寶好了。”
保家興奮地一拍大腿,“得,我聽著親切,就是這名字了,王家寶。嗯,你叫一聲我聽聽。”
迎春別別扭扭叫“家寶”,王家寶咧著嘴嗬嗬笑著應了一聲,他抱著她輕聲道:“你書讀得好,就幫我寫一道辭職奏章吧?”
迎春掙開他道:“明明是你辭職,怎麽讓我寫奏章?你這不是欺君嗎?”
家寶哄道:“你就幫幫忙嘛,你寫好了我再抄一遍,這不就成我寫的嗎?”
迎春搖頭道:“這也是作弊,何況我都沒做過官,更沒寫過奏折。”
“別這麽較真嘛,皇上要是也這麽較真,咱倆哪能做夫妻啊?”家寶央求道:“求你嘛,除了你,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迎春被他推著揉著,真的拿起筆幫他寫奏折了,家寶心滿意足地笑著繼續收拾行李。
王家寶收拾好行李,迎春的奏章也寫好了,家寶照抄了一遍,把辭職奏章塞進裝著官印官袍的那個吊在客廳中間的包袱裏,又找出一身他自己穿的書生長袍讓迎春把那難看的僧衣換了,迎春換上家寶的衣服,再戴上頭巾,就變成個瀟灑風流的公子哥了,家寶看直了眼,他走到她麵前跟她並排站著,笑問道:“你看咱倆像不像梁山伯祝英台啊?”
迎春白了他一眼道:“梁山伯讀書可不像你。何況梁山伯祝英台死了化蝶才得以雙宿雙飛,我才不想比他們呢,多不吉利啊。”
家寶從馬廄裏牽出兩匹馬來,將行李放到馬背上,帶著迎春騎上馬就往李惟簡家裏而去。
李惟簡迎出門來,看見迎春,他愣了一愣,“這位兄弟是……”
家寶像主人一樣熟門熟路拉著迎春進屋,邊走邊道:“不是兄弟,是我娘子張迎春。”
李惟簡恍然大悟道:“保家,你終於想通了不再糾纏張庭芳了?”
“嗯,想通了。”家寶看著李惟簡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拉著他一直走進他的書房才鬆手道:“告訴你實話吧,迎春就是庭芳,我倆修成正果了。還有,我以後叫王家寶。”
李惟簡有點反應不過來,王家寶拍著他的肩膀,“惟簡,我辭官了。王府要讓給別人,隻好先借你家住住。”
李惟簡張著嘴隻會呆呆點頭了,家寶笑道:“這些日子真是麻煩你們了。對了,怎麽沒看見封大哥和張瑾?”
李惟簡終於恢複了語言能力,“今天一早他們就都走了。”
家寶有點失落,“啊?他倆幫我那麽多忙,我還沒跟他們道謝呢。”
李惟簡拍拍他的肩,“謝什麽啊?說這話你就太見外了,咱倆什麽交情啊,戰場上生死相依大半年了。”李惟簡盯著迎春,懷疑地問:“保家,你是用什麽法子把弟妹弄出宮的?”
家寶敲了他一拳,“都跟你說了我改名王家寶了,王家寶。”他神秘兮兮湊近李惟簡道:“怎麽出來的你就別問了,不是我不想滿足你的好奇心啊。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了未必是福。”家寶說著拉開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惟簡,我嶽母還沒找到,先在你家借住幾天,你千萬別把我們的消息泄漏了。”
“你放心,我哪能出賣你呢。”惟簡拍著胸脯保證,“啊,對了,你嶽母已經找到了。”
“什麽?”迎春激動地叫了起來,“我娘在哪裏?”家寶也“霍”地跳了起來。
“別著急,”李惟簡笑道:“今天鴻臚寺的康大人給我送來的信息,我已經叫徐叔過去接人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改天還得登門叩謝康大人呢。”
果然沒多久徐塞鴻就駕著馬車回府了,大夥兒迎了上去,家寶和迎春直撲了過去,張夫人跳下馬車,迎春抱著她拚命流淚,張夫人隻愣了一瞬就知道這小子是她女兒,她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安慰道:“沒事了,別哭了。”
一家人終於團圓,李惟簡弄了桌豐盛的酒席關起門來為他們慶賀。席間,大夥兒互訴離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別提有多熱鬧了。
飯後,太陽已經落山,天邊的雲霞還紅彤彤的,家寶帶著丈母娘和妻子去給泰山老丈人上墳,張光晟的墳上已經長了青草,墓碑上刻著四個大字:“張公之位”,那是李太清和辛家琪翁婿倆給他立的,因為光晟是國家反賊,李太清和辛家琪不敢在碑上署名。張夫人含著淚讓迎春和家寶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再互相拜了一拜,張夫人擦掉湧出眼眶的淚水,笑道:“孩子,你們是夫妻了。”
小夫妻相擁而抱,家寶又帶著迎春去他母親的墳前磕頭,家寶驕傲地向母親宣告,“娘,您兒子終於成家立業啦,過幾年就帶一堆小孫子給您看。”
過幾年就帶一堆小孫子來,以為是生豬崽呢。迎春在心底嘀咕,啊,怎麽連自己也罵上了?迎春紅著臉不滿地捅了他一下,家寶扭頭看著她,笑得臉上花兒朵朵開。
既然隱歸,京城是不能再住了,第二天,家寶向李惟簡告別,他駕著馬車帶丈母娘和妻子回太原。李惟簡送了許多禮塞到馬車裏,末了又指著徐塞鴻道:“徐叔本來就是你老丈人帶到京城來的管家,你把他也帶回河東去吧。徐叔也上了年紀了,就讓他葉落歸根吧。”徐塞鴻聽著就要行禮道謝,李惟簡趕緊阻止他,“徐叔,我這個小輩可當不起您老的大禮。”
一輛馬車四個人回河東,家寶和徐塞鴻輪流趕車,一路風餐露宿不在話下,進入太原境內時,聽到熟悉的晉腔,四個人都激動不已。張夫人母女更是熱淚盈眶。
王張兩家的宅子都還在,雖然大門上落了鎖,門前卻沒有荒草,幹幹淨淨的,就像家裏一直有人住著一樣,四個人互相看著,都覺得有點詫異。
家寶拔出劍,兩下就把兩把鎖都給破壞了,他推開王家大門,屋裏一塵不染,也沒有什麽黴味,家寶興奮起來,“娘,好像有人定期幫咱們打掃房子呢。”
張夫人跟著他進屋,點頭道:“應該是的,莫非是思結進明?咱們在太原也隻有他一個親友了。下午去他家看看,許多年沒見過了,也怪想念他的。”
四人卸下馬車上的行李先搬到王家大院堆著,家寶騎馬出去買了點米和菜回來生火做飯,幾個人忙忙碌碌,飯熟的時候,他們聽到客廳有小孩子嘻嘻哈哈打鬧的聲音,張夫人才走出來,就聽到一個稚嫩的童音拚命叫著,“舅奶奶,舅奶奶……”所有人都被那一串“舅奶奶”叫出來了,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跳起腳興奮地朝張夫人揮舞雙手,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水嫩嫩的兩歲左右的小女孩,原來那男孩是岑經的兒子岑朗。
張夫人笑著過去,岑朗親熱地抱著她的腰,張夫人低頭問道:“你娘呢?”
岑朗笑道:“我爹和娘都在舅奶奶家裏呢,他們正奇怪門鎖怎麽被人破壞了。”
說話間,岑經和思結小雪夫婦已經過來了,一別多年,大夥兒都親熱得要命。飯菜端上桌都不夠吃了。兩個小姑娘不夠高,思結小雪和張夫人一人抱一個。
席間張夫人問起岑經怎麽也回了太原。原來自從光晟離開振武後,振武節度留後彭令芳因為不得人心被麾下的將士們幹掉了,振武逐漸衰落,刮城門的強盜又猖獗起來。岑經就帶著家人回太原和老丈人思結進明團聚,朱思和朱欣實夫婦也跟著來了太原,如今岑經和朱思都在河東節度使馬燧麾下效力。王張兩家的宅子自從主人離開後,一直是思結進明照料著,岑經等人來太原後,思結進明就把房子交給年輕人照料了。
張夫人抱著粉嫩嫩的小姑娘喜歡得要命,兩個小丫頭一個是岑經的女兒,另一個則是朱思的女兒。小姑娘長得雖然可愛,飯桌上卻鬧騰得要命,弄得桌上湯水淋淋漓漓,岑經似乎早已見怪不怪,王家寶皺著眉放下筷子,迎春白他一眼道:“小孩子都這樣,等咱們的出生了,更有你受的。”
家寶湊到迎春耳邊嬉笑道:“有這麽多丫頭,咱們的兒子不愁找不到媳婦兒了。”迎春紅著臉伸出左手把他的臉叉開。
番外人生如戲戲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