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源休妻管嚴
早晨,源休醒來,頭還有點重,他睜開眼,望著帳頂,忽然間眼睛睜得溜圓,一骨碌爬了起來。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源先生醒啦?”緊接著門簾被掀了起來,一個美麗溫柔的少婦走了進來。
源休望著她愣了一愣,才道:“你是——水仙?”
少婦點頭笑道:“是,源先生好記性。”
源休使勁捶了捶額角,“昨夜,是你帶我來這裏休息的?”
水仙笑道:“可不是嗎?源先生昨夜喝多了點兒,又玩到半夜,駱將軍就吩咐我侍候先生休息了。”
源休聽到“駱將軍”就沒什麽好氣,哼了一聲,問道:“駱元光呢?”
“我來啦。”駱元光人未到,聲先到。他掀簾而入,後麵緊跟著範希朝和庭芳,駱元光早已穿得整整齊齊,笑道:“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吃早餐吧,”他三兩步走到源休麵前,低聲道:“回頭還要去給嫂夫人報到呢。”源休的臉色不大好看,駱元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到外麵等你。”
駱元光範希朝和庭芳走出水仙的房間,庭芳低聲道:“源先生好像不大高興呢,昨夜他就說過他沒事不在外麵過夜的。”
駱元光滿不在乎道:“做人也不能太循規蹈矩了,偶爾放縱一次是應該的。”
源休很快穿著整齊走了出來,跟駱元光一起出了千紅樓,仆人把三個人的馬牽了過來,源休一言不發跳上馬,駱元光和範希朝也跟著翻身上馬,庭芳和欣實送出門,目送三人上馬,鞠躬道:“有空常來玩啊。”駱元光回頭揮手微笑。
吃過早餐,範希朝告辭先走了,駱元光對源休道:“我送你回去吧。”
源休挺不高興地說:“你真是一個損友。”
“不過是偶爾出來玩玩罷了,別看得那麽嚴重。”駱元光笑道:“嫂夫人那兒,我幫你應付。”
源休哼道:“誰要你去應付了?”
“那我送你回家總成了吧?”駱元光催促道:“走吧。依我說呀,你也不能太順著嫂夫人了,你退一尺,她就進一丈,這樣下去,怎麽得了?你看我夫人,她就從來都不管我在外麵做些什麽。男人在外麵再怎麽放縱,他心裏真正牽掛的,還不是家中的妻兒老小?把她們放在心裏就可以了,讓她們爬到頭上來就不象話了。女人可以裝在心裏,但不可以騎在肩上。”
“行了,”源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你還有完沒完啊。”
駱元光跟著源休來到源府,果然如他所料,源夫人那臉皺得像苦瓜,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駱元光不待她說話,堆上笑臉,先發製人道:“嫂嫂,真不好意思啊,昨天我拉著源休去城外找一個朋友喝酒,大家興頭來了就玩起了摴蒲,沒注意時間,趕回來時城門都關了,隻好胡亂在城外過了一夜,累死人了。”
“哦,”源夫人越聽越氣,勉強忍著,好不容易等到駱元光解釋完,她壓下心頭的無名業火,問道:“吃過早餐沒有?駱大郎既然來了,就坐一下吧。”
“在路上吃過了,”駱元光打了個哈欠道:“不打擾嫂嫂了,昨夜在城外沒休息好,我還得趕緊回去補睡一下。”
源夫人也不想留駱元光,她看著兩個男人的熊貓眼,說了聲,“那就不送了,你走好啊。”這分明是變相逐客呢。
駱元光也不大在意,拍拍源休的臂膀,“我走了,以後再來找你。”
源休沒精打彩回到臥室,源夫人默默跟過去,幫他解下披風,正準備隨手掛起來,卻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熏香,源夫人低頭嗅了嗅,滿臉疑雲,如果源休像駱元光所說的,是在城外湊合過的夜,衣服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熏香味?這香,絕對不便宜的,源休究竟去了什麽地方?她腦子飛快地運轉著,臉上卻不露聲色。源休熬了夜,精神相當不好,什麽都不在意,摸著床,倒頭就睡了。源夫人咬著唇,愣愣地看著源休。
三天過後,源休駱元光範希朝又大駕光臨千紅樓了,跟他們同來的還有一位相貌出眾的跟源休差不多年齡的穿著閑服的書生,卻是第一次過來玩,他自我介紹道:“我是嚴郢,大家叫我嚴先生就好。”
駱元光笑道:“嚴先生是第一次來,牡丹你可得好好招待招待,明天我就要走了,再見又不知在什麽時候,你們也不能怠慢我這個熟客哦。”
又是一天狂歡,太陽落山後,嚴郢就說“今兒出來已經一整天了。天不早了,我夫人還在家等著我回去呢”。
源休挽留道:“晚上才熱鬧呢,別急著走啊。”
嚴郢笑道:“下次吧,我今天真的有事,不能再耽擱了。”
嚴郢告辭眾人,一個人出了千紅樓,打馬回府。她的夫人正陪著源休的夫人在家中閑聊,兩個女人聽到嚴郢終於回來,一起迎了出去。嚴郢把馬交給仆人,嚴夫人不高興地問:“你這是去哪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兒。”
嚴郢邊走邊解披風道:“我跟源休他們去了一戶娼家。”
源夫人聽到這話,臉色就變了,嚴郢回頭安慰道:“表妹你也別著急,我看接待源休他們的那兩個娼女倒是挺特別的,表麵看起來似乎熱情如火,骨子裏倒挺清純。駱元光範希朝說話雖然有時候放縱了點,也還算規規矩矩,並沒有什麽過火的行為。與其說他們在嫖娼,還不如說他們是閑得無聊找樂子。”
源夫人恨恨道:“姐夫,你就別幫他說話了。在那種地方混的女人,哪有什麽真正清純的,源休三天兩頭的往那裏跑,心早就野了。什麽規規矩矩,我看是沒給足夠的身價,吃不到口吧。”
原來嚴郢是源夫人的表姐夫,嚴郢的夫人跟舅舅家一向親近,源夫人從小叫嚴夫人姐姐而不是表姐,所以嚴郢這個表姐夫也就成姐夫了。源夫人自己看不牢丈夫,就托表姐夫出馬留意源休的動靜。果然,源休對嚴郢不設防,幾天就暴露了。
嚴郢以前從沒聽源夫人說話這樣粗俗過,還真有點不能適應,他皺起了眉,勸道:“表妹,不是我說你啊。你把源休管得也太嚴了點吧。男人為了封妻蔭子,在外麵少不了要受皇上大小朝臣們的氣,回到家了還要看你的臉色,他也累啊。日子憋悶了,自然就要去別的地方釋放。你對他溫柔一點,讓他感覺家就像一個港灣,他自然不會到別處去尋找溫暖。”
源夫人氣道:“姐夫,我是你表妹,你怎麽反倒向著他了?他出去嫖娼,你還要我對他溫柔?你倒是教教我,我該怎麽溫柔?”
“我怎麽會向著他呢?我這是為你好啊。”嚴郢看著自己的夫人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對源夫人道:“表妹,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對他發脾氣,那不是更糟糕嗎?夫妻之間,還是要互相體諒點兒,吵吵鬧鬧怎麽過日子啊?”
源夫人氣得直跺腳,眼淚都快出來了。嚴夫人柔聲勸道:“妹妹別氣了,妹夫去那種地方並不瞞著你姐夫,這就足以說明他光明正大,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啊。”
“有姐夫在那兒,他當然規矩啦,天知道姐夫不在的時候他都幹了些什麽!”源夫人氣急敗壞。
嚴郢搖了搖頭,說:“如果你平時對他都是現在這樣,那一定要壞事。我看駱元光和範希朝隻是去玩玩。倒是源休,”嚴郢沉吟了一下,說:“源休看那個牡丹的眼神,有點異樣,他眼光一刻不停地追逐著那個姑娘,一旦那姑娘看過來,他就躲開了……”
源夫人一聽這話,那眼淚再也止不住脫眶而出,抽抽答答道:“我在他麵前還要怎麽溫柔?我明明知道他不忠於我,也沒有跟他翻臉吵鬧,隻是悄悄托姐夫注意他的動向。你還要我怎麽溫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