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千古艱難唯一死
莫名其妙地,庭芳成了千紅樓裏的牡丹,總管和田夫人把她交給海棠管教,海棠帶著她來到一個很幽靜的院落,指著一個房間對庭芳說:“我就住在這裏,門上有朵海棠花的,你先跟我一起住吧,記住門上的標記,別走錯路了。”
“他們以後要讓我幹嘛?”庭芳看著海棠進屋,她沒有跟著進去,就站在門口,一字一頓道:“如果要我出賣身體出賣尊嚴,我絕對不能忍受,我寧願死!你給我告訴那個總管,總有一天,他們會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海棠的臉瞬間就黑了,她抓起庭芳衣袖,使勁一扯,把她拉進屋,“砰”地關上門,飛快地從梳妝台下拿起一把匕首,直遞到庭芳眼皮底下。
庭芳愣愣地望著她和匕首,海棠冷冷地說:“不想活是不是?你現在就可以了斷。你以為死是那麽簡單的嗎?死就能解決問題嗎?真等到別人來逼你出賣身體出賣尊嚴的時候,你想死也死不成。”
屋裏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本來滿臉堆笑準備上前的,忽然看到海棠握著凶器聲色俱厲,她嚇得呆在一邊瑟瑟縮縮停步不前。
匕首的寒光刺著庭芳的眼睛,她不由自主伸手接了過來,庭芳瞪著海棠,握著冰冷的匕首,海棠也毫不示弱地瞪著庭芳,兩人都沉默著,庭芳把匕首“啪”地放到妝台上,生氣地問:“我為什麽要死?”
海棠笑了起來,“是啊,你這麽年輕,活得好好的,人生還沒開始呢,你舍得死嗎?”
庭芳站起來,大聲道:“我不但要活著,我還要活得精彩。”
海棠鼓掌道:“說得好,既然想活得精彩,就少說點廢話,在別人的地盤上,更不要說對自己不利的話。”
“那我該怎麽做?”庭芳誠懇地問。
“在這種地方,要想存活,首先得謹言慎行,不要讓總管發現你有棱有角有刺;要想活得有尊嚴,必須盡全力施展出你所有的本領,讓你成為一個可以被利用的人,一個可以為總管賺錢的人。懂嗎?你的生存價值就在於你的被利用價值!”
海棠慢慢走到庭芳麵前,認真地說:“跟我學吧,觀察我兩三天,你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那個小女孩看到海棠神色和緩下來,她也嬉笑著過來給海棠捶背。庭芳猜測那小女孩應該是個丫頭。
“姐姐,你看起來也比我大不了兩歲,你來千紅樓多久了?”庭芳對海棠已大有好感,開始關心起她來。
海棠笑了笑,“快一年了。”
“那你也沒來多久啊,我看總管倒挺信任你的。姐姐,你以前叫什麽名字啊?”庭芳好奇地問。
海棠頭也不抬,淡淡地說:“我現在就是海棠,你隻要知道我叫海棠就行了。”
“你怎麽了?”庭芳吃驚地看著她,“姐姐,我不過問一問你真實的名字,你就不高興起來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一點都不留戀過去的你?”
海棠無奈地看著庭芳,不高興地說:“你是不是太聰明了?”
庭芳吐了吐舌頭,說:“我隻是有點好奇,姐姐,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家嗎?”
海棠臉色難看起來,恨恨地說:“我沒有家。”
庭芳見海棠神情越來越不對,不敢再問了,慢慢蹭到她麵前,柔聲道:“姐姐,都是我不好,不該亂問的。你不要生氣了嘛,我比你小,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好不好?”
海棠搖了搖頭,說:“我不是生你的氣。”
庭芳感覺挺尷尬的,就回頭問那小丫頭,“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小丫頭躬身道:“奴婢名叫桃葉,專門侍候海棠姑娘的。”
晚上,千紅樓亮起了各色各樣的紗燈,到處朦朦朧朧的,庭芳站在門口好奇地觀望,隻覺燈光柔和又神秘的,四處笑語喧嘩,熱鬧得很,倒像是過節似的。
“沒什麽好看的,不過是生意來了。”海棠拿著一支眉筆一邊對著鏡子畫眉一邊說:“趕快進來妝扮一下,馬上就要登台演出了呢。”
庭芳笑著關上門,回頭問道:“姐姐,我也要上台嗎?”
“你暫時不用上台,在台後侍候我就好了。”海棠畫好眉,放下眉筆,笑道:“別光站著,過來幫我梳頭。”庭芳應了一聲,走過去,拿起妝台上的梳子,在海棠的指揮下,幫她梳頭插花,又和桃葉一起侍候她穿上鮮豔的紗衣,忙碌了半天。庭芳對著海棠左看右看,濃妝重抹的她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魅惑。
海棠帶著庭芳和桃葉來到前廳,路上不斷遇到成雙成對的在那裏旁若無人般地嬉鬧,偶爾也有人誕皮賴臉地向海棠搭訕,都被海棠微笑著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三人走到後台,台上已經有兩個姑娘在那裏表演,一個彈琴,一個唱歌,台下有人嬉笑有人叫好,不斷有人丟銅錢或小巧玩意兒上台,那是看客們打賞兩個姑娘的彩頭。
田夫人站在台後,看到海棠和庭芳,她笑著問海棠,“牡丹還聽話吧?”
海棠躬身道:“牡丹很聰明,學得也很快,我看再過幾天就可以登台了。”庭芳聽到“牡丹”開始有點愣神,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就是自己。
田夫人點頭,對庭芳笑道:“這才乖嘛,跟海棠好好學學,我保證你能大紅大紫。”
在人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庭芳收斂了白天的鋒芒,低頭躬身道:“以後還請夫人多多賜教。”田夫人讚賞地點頭。
台上的表演結束了,兩個姑娘站著麵對觀眾斂祍行禮,台下又陸續丟了一些彩頭上台。一直坐著的海棠站了起來,兩個姑娘從左邊退到台後,海棠則從右邊登上台,微笑著,風情萬種地對觀眾躬身行禮,台下口哨聲四起,有人哄叫著:“《梅花落》,我出五百個銅錢點《梅花落》。”
田夫人跟在海棠身後,揮著手帕笑道:“李公子五百個銅錢點唱《梅花落》啊,還有沒有更高的?”
馬上又有人叫道:“《折楊柳》,八百個銅錢點《折楊柳》。”田夫人立即笑逐顏開,“王公子八百個銅錢點唱《折楊柳》了。”
台下一個人站了起來,高聲道:“一貫銅錢,請海棠姑娘唱《水調》。”
田夫人像唱歌似的重複了一遍,等了一會兒,台下再沒有人叫價了,田夫人拍板道:“今晚海棠唱《水調》《折楊柳》《梅花落》,喜歡她的別忘記打賞啊。”
琴師奏起了《水調》,海棠執著紅牙拍板,綿綿軟軟的歌聲響了起來。她的歌確實很好聽,很有穿透力。
庭芳在後台靜靜地聽著,台下丟彩頭的人不斷。海棠唱了三支歌,就給千紅樓賺了二千三百個銅錢,還不算那下雨一樣丟上台的彩頭,海棠有這麽高的利用價值,也難怪總管和田夫人都對她那麽客氣那麽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