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革命友誼
桑子衿再次醒來時,眼前看到的人還是楚宴。
楚宴對她說道:“原來上帝也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我決定還是不信奉他了。”
桑子衿想笑,卻有些無力。楚宴扶起她,讓她坐靠得舒服點。
桑子衿看了一眼病房,問道:“容衍呢?”
“剛醒來就問他……”楚宴佯裝不滿的樣子,說道:“被我趕走了。”
桑子衿明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的,隻是淺淺一笑。
楚宴坐在病床旁邊,靜靜的看著她,眼神變得幽暗起來,淡淡問道:“為什麽要瞞著我?”
桑子衿自然清楚他說的是什麽事,微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的了,不想再把你牽扯到這裏麵來。”
楚宴說道:“牽扯又怎麽了,我以前還發過誓,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桑子衿失笑,忽然拉起楚宴的手,平靜的說道:“真的不用再為我做什麽了,比起這些,我更希望的是你們都能按著自己的意願,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不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楚宴想說現在就是他想要做的事。
桑子衿輕輕的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趕緊答應。
楚宴不語。半晌後卻還是點了點頭。
他對她永遠是最容易心軟。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現在是有了男人,就想把我一腳踢開了是吧?”
桑子衿含笑對他說道:“你永遠都是楚宴。”
楚宴看定她的臉頰,最終他的神情裏還是慢慢柔軟了下來,笑意溫和。
桑子衿亦是笑了笑。
這時候忽然間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然後從病房門口緩緩走進來一道很清俊高挺的男人身影,手裏捧著一束康乃馨。
桑子衿看到他頓時又笑了起來,“小五。”
沈岩望著她,竟然微微笑了。
看到旁邊的楚宴,他又低聲喚道:“大哥。”
楚宴點了點頭,替他把手裏的花插到旁邊桌子上的瓶子裏。
沈岩走到病床的另一邊。
桑子衿看著他,讓他坐下,然後笑道:“好像又有很久沒看到你了。”
沈岩還是微笑。
楚宴卻說道:“病糊塗了,這次被關在警局那麽久,你還會沒有看到他?”
沈岩心有歉意,輕聲說道:“對不起。”
桑子衿衝著他靜靜搖頭,爾後又淺淺的笑了。顯然是在告訴他,她會進警局並不關他的事,讓他不必自責。
難得三個舊識能湊到一起,自然有很多的話要聊。
桑子衿很早以前喜歡摸沈岩的頭,因為他一頭天生自然卷的頭發摸起來感覺特別柔軟舒服,可惜他現在當了警察,頭發也早就剪掉了,隻是留得比板寸頭稍微長了一點。
桑子衿為此表示惋惜。
沈岩始終是微笑著聽她說。
之後桑子衿又笑說:“可惜今天三缺一,如果應喬安也在,那就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原來你這麽想我啊!”一道熟悉的應和聲忽然間傳來。
桑子衿抬頭望去,竟然就意外的看到應喬安的身影出現在病房外。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應喬安從外麵走了進去:“有沒有感到很驚喜?”
桑子衿看著她活蹦亂跳的樣子,說道:“驚嚇倒是有一點。”
應喬安暼了暼嘴。
看到楚宴和沈岩,她很快又笑成了一朵花:“大哥,小五。”
她想要去抱他們,但是都被兩人躲開了。
應喬安一臉受傷的模樣。
桑子衿忍不住想要笑,又正色問她:“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應喬安哼聲道:“這不是怕來晚了看不到你最後一眼嘛……”
話到沒說完,一記爆栗便敲上了她的頭,卻見楚宴沉聲說道:“不許胡說。”
應喬安揉著吃痛的額角,不滿的嘟囔道:“大哥你要不要這樣啊,不過是說了她一句,你竟然還是這麽偏心她。我這次為了回來看她,可是把不回國的誓言都打破了。”
她很傷心很委屈,看到沈岩,跳到他身邊,“小五,快給姐姐受傷的心來一點安慰。”
沈岩輕輕咳了一聲,卻隻是笑了笑。
應喬安痛心疾首,說道:“你小的時候那麽可愛,怎麽現在長大了就成了個悶葫蘆呢。上次在警局裏看到我,竟然連姐姐也不叫一聲。”
……
容衍回來時,還隻是在走道上就聽到了從病房裏麵傳出來的響亮笑聲。
他忽然在門口駐足,看著病房內其樂融融的一幕,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複雜。
之前一個楚宴也罷。
現在又多了一個應喬安,另還有一個……警察。
桑子衿跟他們的關係竟然這麽好?
這四個人不管是從身份上還從職業上都有著天壤之別,可他們相處的畫麵卻竟像是相互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容衍不知道桑子衿是什麽時候認識的這些人,但是此刻卻感覺被裏麵的融洽氛圍完全隔離在了外麵,就好像他突然變成了一個外人,怎麽都沒辦法走進去插到他們幾個人之間。
容衍胸口有些悶悶的,桑子衿還有事沒有向他坦白,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在門外站了一陣,隨後又悄無聲息的走開,決定還是不去打攪裏麵的人。
他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站在那裏靜靜看著遠方,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們幾個人的關係可不是一般人能插得進去的。”一道女人的聲音忽然在旁邊響起。
容衍側頭看了一眼。
是應喬安。
他又轉回頭去,不想跟女人計較。
“你就不想知道我們幾個人到底是什麽關係?”應喬安問他。
容衍心說,他要是想知道,自然會去問桑子衿,而不是問她這個外人。
應喬安見容衍理都不理一下自己,心裏有些不甘心。
她可還記著上次在景瀾被容衍無視的仇呢,本來想借著容衍的好奇心,報複一下他。
誰知道他竟然根本不上當。
應喬安是個天生反骨的人,別人不願意的事,她通常是越想要做。
既然容衍不想聽,那她就偏要說。
“你不知道吧,我們四個人那都是從小就認識的……”
容衍心說,這點他還真的不知道。
不過容衍覺得奇怪。
“你小的時候不是在孤兒院?”他問這話真不是存心揭人傷疤的,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記得他讓秦嶺調查過楚宴,那份資料裏似乎有記錄楚宴小時候也是在孤兒院長大。
難道這就是他們相識的契機。
應喬安頓時不滿的瞪了容衍一眼。
這男人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她重哼道:“在孤兒院就不能認識別人了?”
容衍心知說錯了話,斂口不語。
應喬安還有些氣惱,又鄭重的重申了一遍:“我們四個人那可是具有革命友誼!”
她這話說得倒是一點不假,她,楚宴,沈岩,和桑子衿四人確實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的。
除了桑子衿,其餘三個都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而且還是被同一家福利院收留的孤兒。
可是在當時,外麵的人卻都不知道,他們呆的那家福利院表麵上是收容棄嬰的,背地裏實則與黑市器官買賣人員勾結,做著最肮髒的生意。
他們那個孤兒院本來收留了很多孩子,最後卻隻活下了他們三個。
應喬安忽然說道:“我們就是在黑市器官買賣中心遇見桑子衿的……”
容衍聞言眉眼驀地一縮。
“想不到是不是?”應喬安暼了他一眼,又說道:“桑子衿在很小的時候遭人拐賣,其實準確的說她是遭人惡意綁架賣到那裏去的。”
容衍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確實不知道,而且也從來沒有聽人說過。
應喬安好像猜到他的意思,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情當然要對外隱瞞了,傻瓜才會往外說。”
“後來呢?”容衍問道。
應喬安見他終於按捺不住,有些小得意,回答:“後來當然是被桑家的人找到一起給救出來了。”
所以,他們幾個真的是一起經曆了生死創就出來的革命友誼。
應喬安想到什麽,不滿的嘀咕著:“小的時候我們還當桑子衿是個天使呢,誰知就是個討厭鬼,搶走了大哥,還搶走小五。”
容衍似笑非笑的道:“你真那麽討厭她,還會回來看她?”
應喬安見被他戳破,又瞪他:“關你什麽事!”
她眼光往容衍身上一掃:“桑子衿的眼光真差,你哪裏有大哥和小五那麽好了?”
最後“哼”完一聲,她直接就走了。
容衍無語了半晌。
他難道看起來就很差勁嗎?!
不過桑子衿有句話說得真對,這女人真愛記仇!
……
桑子衿隻看到應喬安回來,不見容衍,不由睨著她:“又多事了吧?”
應喬安哼哼:“就知道是我?”
桑子衿說道:“這裏除了你最八婆,還能有誰?”
應喬安頓時不樂意了:“我這麽多事又是為了誰,你怎麽就不識好人心呢?”
桑子衿頓時說:“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應喬安又傲嬌上了,不接受她的道謝。
她拉著楚宴說:“這個女人就知道重色輕友,大哥,小五我們走,不理她了……”
沈岩仍是微微的笑。
分開多年,他們總算又重聚在一起了。
……
兩天之後,B城再次被震動了。
仁廣先生出手的動作非常的神速,隨著一個個舊案新案的真相大白,相繼的是更多涉案人員的落網。桑家的,齊家的,秋家的,蘇家的,受賄的……這些人幾乎無一人逃脫。
而最讓人震驚的當屬桑家的謀殺案。真是讓人做夢都沒有想到桑寂元竟然就是那殺死母親妻子兒子的真正凶手。
趙萍自那日要砍掉李老太太的手腳被桑寂元阻攔了之後就開始就精神失常了,每天不是大哭大喊,就是尖叫咒罵。
她做得最瘋狂的一次是在飯菜裏下毒,她覺得活的沒有意義,想要把一家人都毒死,好讓大家都跟她一起做伴。但是,這卻被桑寂元給發現了。
當時的桑寂元也差不多快被她折瘋了,在趙萍鬧了好幾次自殺無果之後,他心裏便起了非常可怕的念頭。
他心想既然覺得活在這世上是受罪,非想要去死那就去死吧,不過就算死了,也應該死得有所價值。趙萍怕一個人死了會孤單,那就讓兒子和母親一起陪著她好了。一個是她心愛的兒子,反正也已經是個廢人了,留著也沒有用,另一個是把她害成現在這般模樣的凶手,已經七十多歲,也該活夠了。
於是,桑寂元開始跟人籌謀了一切。最終就演變成了這喪心病狂的一幕。
桑子榆知道真相的時候直接昏死過去了,自與蘇錦晟結婚以來,她才知道很多事情都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尤其是容媛這個難纏的婆婆,要不是有蘇錦晟在中間調停,這婆媳關係還不定要怎麽糟糕下去。
可現在,她原來完好的一家人,最後就隻剩下她一個人。
因為桑寂元在被抓的那天就自殺了。
……
“沈岩,你真的辭職不當警察了嗎?”一位男警官拉著剛從林隊辦公室出來的沈岩問他。
沈岩點了點頭。
男警官:“為什麽?”
沈岩微微一笑。
因為有人讓他去做自己喜歡最做的事情……
他最喜歡做的當然是留在她身邊了。
嗯,去她公司當個技術員也不錯。
男警官歎氣:“現在你走了,袁茜也被停職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