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小瞧他了
莫晉良挑眉笑道：“容先生既然這麽問了，那想必也是心裏有數。不過，這是誰的意思又有什麽要緊的呢，答案總歸就是我莫家無意與大家競爭，決定退出這次與蕭氏國際的合作便是了。”
他這番話就差直接了當的跟他們說——我不跟你們玩了。
容衍心裏不由得暗自升起了幾分警惕。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保持頭腦清醒與理智。
他不知道莫晉良到底是懷著什麽目的，是不是真如他剛才話裏所說的那樣，但是他卻並不信莫晉良真的隻是隨口跟他說說而已。
他不信真的會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如此巨大利益所帶來的誘惑力，莫晉良能放棄得如此輕巧，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容衍不動聲色的斂下心神，索性也很直截了當的詢問：“莫先生可否告知你們這次不參與的原因？”
“這個麽……”莫晉良的眼底似有精光閃過，勾唇一笑，他便說道：“很顯然，比起和大家玩你爭我奪的老把戲，我更熱衷於在旁邊靜靜的看熱鬧。”
這是準備要坐山觀虎鬥的意思了！
路齊鳴聽得眼角一抽，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臥槽，這心眼可真夠黑的！
容衍像是因為莫晉良毫不拐彎抹角的回答而微微的怔了一怔，詫異於莫晉良今天的談話過於直白坦誠，但是對於話中的真偽和可信度，他也依然保持著該有的懷疑。
他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知道有些話就是問了莫晉良不一定就會說出來，而就算說了，也一定就是真話。
容衍不喜歡玩這種似是而非的字謎遊戲，莫晉良說的是真是假，他自然會自己去證實，因此這有些話也就點到即止。
“和你的兄長比起來，莫先生還真是截然不同。”容衍隻是低聲感慨了一句，看著莫晉良，幽暗而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意味深長。
莫晉良似乎一點都不忌諱容衍拿他和莫晉安比較，臉上依舊是笑意不減，說道：“容先生這話說的不假，我大哥是個能人，一向比我能幹多了，而我隻是個保守派，習慣了混吃等死，守著這樣一份家業就已足夠，也沒什麽遠大目標，比不得容先生你們的雄心壯誌。”
容衍微微挑眉，薄唇彎成了一抹微笑的弧度，不以為然道：“莫先生何必妄自菲薄，我倒是覺得你其實比我們這些人想得還更通透，看得還更高遠。”
莫晉良聞言竟是爽朗的笑出聲來，甚為悠然的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給我出這麽高的評價，雖然很不敢當，但容先生既然這麽高看我，那我也就厚著臉皮把話先收了。”
容衍頷首，也微微的笑了笑。
莫晉良顯然是個很健談的人，這不管說什麽，都能很快就接上話，並不會鬧得氣氛不好讓各自尷尬，把蕭氏國際的話題擱下後，他轉眼就又很自然的續上了其他話題，而且他說話時還自帶著一股風趣，完全不用擔心冷場。
容衍難得與人有了閑談的興致，倒是平心靜氣的和莫晉良聊了一陣。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他和莫晉良各自的立場不同，或許莫晉良還真的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
而且他還發現，莫晉良這人表麵雖然表現得坦率直白和玩世不恭，但內底卻不乏心細和機警，這一旦說到什麽敏感性的話，他幾乎立馬就能化解，反應十分迅速，且一點都不會讓人顯得很刻意。
容衍暗想，常人說的大智若愚，便大致就是如此吧。
閑談結束前，莫晉良最後笑道：“今天能和容先生聊這麽久，實在是我的榮幸。”
容衍道：“莫先生太過客氣了。”
“不，我說的是真心話。”莫晉良笑意真誠，緩緩道：“容先生是我這麽多年以來為數不多的真正欽佩的人，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聊得像今天這麽盡興了。”
容衍聽他語氣說得認真，並不像是之前恭維時的玩笑話。他點頭微笑，亦是客氣的回應了一聲。
莫晉良說完該說的話，自是準備要走，而且另一邊已經有熟人在跟他頷首招呼。
他接收到示意，對容衍道：“那我就不再占據容先生更多的時間了。”他在轉身時輕輕拍了拍容衍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重的笑道：“容先生是聰明人，對於我今天說的話，我想容先生一定能懂我的意思。”
於是，道完最後一句“請自便”，他便走去了熟人那邊。
等他走開後，容衍忽然開口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路齊鳴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容衍是在問他。而這話裏問的人，自然是指莫晉良。
“很出乎意料。”路齊鳴恢複正色說道。
以前他對莫晉良的了解並不多，但是經過剛才的一番閑談，對於莫晉良的為人，他很明顯有了新的認知。
甚至可以說，完全超出了他對莫晉良這個人的想象。
容衍饒有興味的問：“怎麽說？”
路齊鳴回道：“我們以前似乎都小看他了。”
“嗯。”容衍看了一眼莫晉良所在的方向，眼底流轉著很複雜的光色，點頭說道，“是小瞧他了。”
他想起莫晉良最初那一臉詭譎的笑容，這個男人看似什麽都沒有做，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算計好了。不然，也不會對一切都了然於心。
路齊鳴心裏尤有不解，皺起眉頭，問道：“莫晉良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跟我們透露這麽多信息？”
容衍搖了搖頭，眼底幽暗，“這個就要問他了。”
“他們莫家難道真的不想參與這次的競爭？”路齊鳴又問道。
容衍沉默了一下，淡淡說道：“他們參不參與這都不重要，反正六大家族的內鬥始終都免不了。結果一樣，不過就是減少一些過程。”
路齊鳴點點頭，想想事情確實是這樣。
他說道：“隻希望他看熱鬧歸看熱鬧，別到時候亂來就行。”莫晉良這人給他的感覺很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像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通常都叫人很難看得透徹。
容衍也不敢肯定，莫晉良會做什麽有什麽準備計劃，現在誰也不得而知。
隻是……
容衍深邃的眼眸裏忽然有著複雜難解的神色，因為凝神深思而越發顯得幽暗。
他剛才在莫晉良的身上看到了桑子衿的影子，那並不是潛移默化的感覺，而是在這件事情上，他似乎感覺到了是桑子衿在動手腳。
是以，他才會在一開始就問莫晉良，那是他的意思還是別人的意思。
現在的莫家完全掌控在桑子衿手裏，這點是毫無疑問的了。至於莫家要退出競爭，容衍猜想很可能是桑子衿的意思。但是他卻還不知道， 莫晉良現在傳達這個意思給他，究竟是是莫晉良個人的行為，還是又是經過別人授意的？
倘若隻是莫晉良個人的行為，這倒也沒什麽，可如果是桑子衿授意的，那麽這事就更加值得思考了。
容衍覺得，如果他是桑子衿的話，這個時候必然會抓緊機會加劇六大家族的鬥爭，把水攪渾，然後再坐收漁人之利。
可他沒想到，桑子衿竟然連戰場都不進去，就隻是站在外沿看熱鬧，若她隻是想看其他幾家幾敗俱傷，那完全沒有必要連與蕭氏國這麽難得的合作機會都放棄掉。這對於同樣有野心的桑子衿來說，實在不太合情理。
除非，她心中已有更大的謀算，讓她根本不用去在意蕭氏國際所帶來的利益，她才可能放棄得這麽徹底。
但是，她又會有什麽謀算呢？
容衍深想了許久也始終想不透，桑子衿的手段總是那麽出乎人意料，愣是以他對她那麽了解，也沒有絕對的信心再去勘破她的計劃。
他現在隻能等。
等著看桑子衿接下來到底會做什麽。
……
藍氏集團的慶典活動準時開始，藍心湄作為集團總裁在開啟時先上台進行了一番講話。她的致辭言簡意賅，並沒有很冗長，一如她的人那樣，透著強勢與精明。最後致謝完，她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下緩緩走下台來。
原本她也應該和其他賓客一樣，坐在主位席上，可是，她這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匆匆趕來的一位助理給叫走了。
容衍所坐的位子離她那裏很近，看到那位助理湊到藍心湄的耳邊似跟她說了些什麽，然後便見藍心湄神色不對的急匆匆的走到了酒店裏麵。
容衍隻是稍稍注意了一下，待藍心湄已經走遠，便又不著痕跡的收回了視線。
不過，這心裏麵，他卻突然有一種有事情要發生的感覺。
“容哥怎麽了？”路齊鳴見容衍神情恍惚，便小聲問了一句。
“沒事。”容衍搖頭。可能隻是他想多了吧。
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意外也是一宗接一宗，他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以至於時不時會有些精神錯亂的感覺。何況接觸的人和事，又不能讓他輕鬆下來，這時間久了，自然覺得更累。
但是真正讓他感覺到累的人其實還是桑子衿這個死女人，如果她能多聽話一點，盡量少他一點，或是對他說一些他喜歡聽又愛聽的話，那麽這肯定會比讓他休息個十來天半個月更有效果，也必然能讓他更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