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新的線索
路迷離到達景瀾的時候，桑子衿正在海邊散步。她遠遠的看到一個小身影從出租車裏麵走出來，待到走近一些，這才看清楚是那位已經有幾日沒有見麵的小姑娘。
路迷離似乎也看到了她，站在路邊躊躇了一好陣子，大約是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見她。
桑子衿見半晌她不動，便隻好自己主動走過去，還沒有開口問她怎麽會來，這姑娘便支吾地一聲先開了口。
“我聽說你已經從容衍哥家離開，搬到這裏來了，所以……”她站在桑子衿麵前微微低著頭，所以後麵怎麽樣，她倒是沒有再說了。
景瀾這裏雖然靠近大海有點偏遠，但是地方卻很有名，她隻是跟司機師傅說了一聲名字，就直接開車把她送到這兒來了。
桑子衿雙手抱胸，睨著她挑眉笑道：“所以你是為你容衍哥來打抱不平的？”
“不是。”路迷離搖了搖頭。
“那還好。”桑子衿笑了笑：“既然已經來了，就跟我進去坐一坐吧。”
路迷離抬眼看著不遠處的房子，那座海景別墅奢華又氣派，她想了想又搖頭，說道：“不用了，我今天來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嗯，”桑子衿點點頭，也不強求，帶著她到海邊走了走。
雖然今天的天氣很不錯，但是海邊的風卻一向很大，輕輕一吹，身上的衣裙便也跟著迎風起舞。
路迷離走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她：“你為什麽要突然從容衍哥家搬走？”
桑子衿輕笑一聲，邊走邊說道：“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我搬回自己家裏住，也需要理由？”
路迷離說不上來。這話聽著好像很正常，可是感覺上就是哪裏有問題。
“容衍哥應該會很難過吧。”她聲音低落的說。
“你見過他？”桑子衿轉頭看她。
路迷離很老實說：“沒有，是我猜的。”
桑子衿轉回頭去看著遠方的大海，目光深深：“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會因為誰的突然離開，或者遠走，就活不下去。”
路迷離聽著她的聲音有些縹緲，停下腳步看著她，問道：“那你就什麽感覺也沒有嗎？不會舍不得，不會難過？”
桑子衿揚起眉眼，不答反問：“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很不舍得，像很難過嗎？”
路迷離定定的看著她，半晌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她的神色很平靜，縱使眉眼間帶著淺淺的笑意，也沒有露出多少真實情緒。
或許，這個女人本身就不是她能夠看懂的。路迷離心想，然後垂下頭說：“我不知道。”
人是可以偽裝的，難過，可以裝作不難過，不舍得，也可以裝作舍得。
真與假，她分辨不出來。
桑子衿不甚在意的一笑，而後篤定的說：“我並不難過，也並沒有不舍得。”
“哦。”路迷離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反而感到壓抑得難受。
見她沉默了許久，桑子衿說道：“你不說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路迷離回應得很小聲，低頭咬著嘴角，不太敢去看她。
桑子衿感覺這姑娘這次來找自己似乎哪裏變得有些不一樣，好像很緊張，又好像很糾結。
前麵的沙灘上堆放了很多怪異的石頭，桑子衿走上前找了一處比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看著路迷離：“說吧。”
路迷離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隻是在一旁站著。
桑子衿笑：“平常時候你不是都挺大膽的麽，今天怎麽反倒不敢吭聲了？”
“我……”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還是跟以前那樣，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桑子衿笑道。
路迷離微微點頭，站在那裏卻仍是斟酌了一番過後，才開口說道：“莫先生的案子，你都聽說了嗎？”
“嗯。”
路迷離眼睛直直的盯著前麵，神色有些恍惚，還有些惆悵，接著說：“我從沒有想到殺人凶手竟然真的會是莫太太，她為了謀得莫先生的財產，背叛他，算計他，甚至虐殺他…她搖頭，聲音很低，“ 我簡直不太敢相信，從前那麽恩愛的夫妻倆，最終卻因為錢財利益而反目成仇。人心都可以變得這麽快，我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麽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她忽然側頭看著桑子衿，滿目糾結的問，“你說，我當初把那些證據線索交給警方是不是做錯了？”
桑子衿神色淡寧，反問道：“你在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
路迷離很苦惱，卻說：“……我沒有。”
桑子衿道：“既然沒有，那又為什麽還會心煩？”
路迷離盯著腳下的沙子，咬著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哥哥……他說我做錯了。”
“哪裏做錯了？”
路迷離神色黯淡，忽然間沉默下去。
桑子衿知道她糾結的是什麽，說道，“既然已經說了，就把話都一起說完吧。”
路迷離緊咬著唇角，在心裏掙紮了半晌，終於還是說出口，“他說我是被人利用了。”
“是被我利用了？”桑子衿輕輕挑眉。
路迷離微微抬眼看她，發現她還是那副淡然的樣子。原以為這麽說出來她應該會生氣的，結果她竟然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路迷離忽然間哽在那裏答不出話來。
桑子衿笑了笑，眉眼之間仍是一絲情緒都沒有泄露。
“你也覺得我利用了你？”她再問。
路迷離滿臉茫然，麵對她的提問，又有些倉惶無措。
“我不知道……”她連連搖了好幾下頭，內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沮喪。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哪裏，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人利用了。
明明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下的決定，沒有任何人逼迫她。可是哥哥卻還是告訴她，她這是成了別人手裏的棋子還不自知。
她怎麽想都想不透徹，接連幾日幾夜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盡管哥哥把事情分析下來跟她說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可她心裏還是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迫切的想知道哥哥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所以在猶豫了很久後她還是忍不住的來了這裏，她想聽眼前的人親口回答。
桑子衿揚了揚眉，睨著她：“怎麽會不知道呢？你能來這裏找我，便已經說明你心裏其實也是有所懷疑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沒有必要否認。”桑子衿對她道：“也不用擔心說這種話會引起什麽誤會，或是怕惹我不高興……這些很多餘。”
路迷離呆了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反駁。可能桑子衿說的話是對的吧，她總歸是聽信了哥哥的話才會來這裏。
可是，她卻還是很想要辯解幾句。
“我腦子大概真的比較笨，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總要哥哥分析給我聽，我才會後知後覺。 我哥哥……他隻是為了我好，從小到大，哥哥都是最疼愛我的人，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跟我說那些話，也不會害我，我知道這麽來問你很不應該，可是我…她說時，十根手指都無意識的緊緊交纏了一起。
桑子衿看在眼裏，道，“不用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忽然輕笑一聲，麵對著了她：“你哥哥是你最親的親人，他自然不會害你。可是外人卻不一樣，隨時都有可能包藏禍心，是不是？”
路迷離睜大眼，張了張口很想說什麽。
桑子衿又說：“先不說我有沒有利用你，但你哥哥對你說的一些話也確實沒有說錯。”
她收斂起嘴角的笑意，正色揚起眉，終於露出了點很認真的表情：“我並不是一個好人，甚至可以說，我還會是一個壞人，聽懂我的意思嗎？”
路迷離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時驚得有點呆滯，喉嚨裏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想說話卻怎麽都開不了口。
桑子衿緩緩站起身，依舊雙手抱胸，接著道，“你的確應該聽你哥哥的話，離我遠一點，靠近像我這樣的人，這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人太天真了，往往是會很容易受傷的。”
她說得很輕，可路迷離卻聽得清清楚楚，依舊是呆呆的看著她。
桑子衿忽然又再次露了笑，對她道：“我想，我已經給了你想要的答案了。”
路迷離沉寂了半晌，而後很艱難的出聲問道：“別人說你利用容衍哥的時候，你也都是這麽回答他們的嗎？”
“嗯？”這回輪到桑子衿意外的怔了怔。
路迷離抿了抿唇，對她說：“我是很笨，但我也不是傻子，有些好壞我還分辨得出來……”
桑子衿忽然間不知道要說什麽，看著小姑娘好像眼圈都紅了，不知道是被她剛才的話嚇著，還是氣著了。
路迷離轉到一邊不去看她，眨著眼睛吸了一口氣，“你不用再跟我說其他的什麽，我這次來也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不管你是好是壞，有沒有利用我，以後我都不會再來找你了，我會聽哥哥的話，遠離你一點。”
桑子衿微微一笑，點頭：“嗯。這樣再好不過。”
路迷離吸了吸鼻子，站一會兒低著頭說：“那我走了……”
“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來之前跟出租車師傅說好了，讓他在那裏等我。”
“嗯。”
路迷離往前走了兩步，似想到什麽，忽然又回過頭來對她說：“你離開容衍哥以後，外麵的傳言不太好聽，你自己多注意點。”
桑子衿一怔，輕輕應道，“好。”
路迷離低低“嗯”了一聲，這回是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桑子衿緩緩來到海邊，看著那翻湧而起的海浪，輕輕“嗬”了一口氣。
……
晚上。
輕薄的筆記本上正閃爍著綠光，桑子衿坐靠在床沿，一手點開了最新的一封匿名郵件處。
線索之二：擁有一條星光藍寶石的人。
桑子衿隻是對著屏幕看了三秒， 嗤的一聲冷笑：“又是這一套把戲！”
她動了動手，然後刪除，關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