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的心意
“可是她害了子勝啊，她把我弟弟害得這麽慘，難道我們就要這麽算了嗎？”桑子榆終於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她不能理解為什麽不能去找桑子衿，難道就因為她手裏沒有拿到證據，沒有抓住桑子衿的把柄，就隻能任由著桑子衿逍遙法外再也拿她沒有辦法了嗎？
桑子衿她可是個害人凶手啊！
“不然呢？”蘇錦晟神色還很平靜，對著桑子榆問道：“你能拿她怎麽樣？你能贏得了她嗎？”
“我……”
桑子榆臉色變了變，怔在那裏答不出話來。
不，她贏不了桑子衿。
她不是桑子衿的對手，根本鬥不過她。
媽媽上次已經警告過她讓她以後都離桑子衿遠一點，她連簡單的王牌遊戲都能輸的一塌糊塗，更何況還是其他的？比起心機手段，她在桑子衿手裏就隻有認栽的份。
可是，現在被害的是她最親的親人啊，想想子勝這輩子都隻能像是廢人一樣的癱瘓在床上，她真的……
桑子榆於心不忍，難過的直落下淚來。
她真的不甘心就這麽認命，真的不甘心放過桑子衿，真的很不甘心！
蘇錦晟默默的替她擦去眼淚，並沒有再說什麽安慰她的話。
“錦晟，我們現在到底要怎麽辦才好？”桑子榆含著淚問他。
蘇錦晟手上頓了頓：“我也不知道。”隔了一會兒，他又說：“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就最好是什麽都不要做。”
否則，做了也是枉然，更還有可能會讓自己吃更大的虧。
“難道就不能為子勝討回一點公道嗎？”桑子榆又問。
“不能。”蘇錦晟搖了搖頭，即便知道說出的話可能會很傷桑子榆的心，他還是很理智的說著：“你討不回來的。”
就連桑寂元那麽老謀深算的人都以慘敗告終，僅憑一個她桑子榆又能做什麽？！
沒有精妙的算計，沒有清醒的頭腦，沒有過人的手段，沒有極力的隱忍，還想要跟別人鬥，如果隻會哭，隻會抱怨，隻會咒罵，憑什麽？
桑子榆呆了一會兒，經受不住的撲倒他懷裏哭了起來，一邊恨恨的說著，“桑子衿實在太壞太惡毒了，我這輩子都恨死她了！”
以前的時候她還隻是討厭桑子衿，嫉妒桑子衿蓋過了她的風頭，埋怨桑子衿搶走了她的錦晟。可從現在起，桑子衿就是她的仇人了，膽敢傷害子勝的賤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蘇錦晟沒有再多說什麽。
從表麵上看著，他還是淡淡的，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反應。縱使心緒有些複雜，卻也不像桑子榆這麽情緒反應激烈。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感覺，可能是早就做好了這一天到來的心理準備，所以麵上才會顯得這麽平靜鎮定，或許在剛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內心裏其實也曾壓抑不住的翻湧了一下，或許有意外，有震驚，有錯愕……
但是他可以很肯定的知道，自己心裏縱使可以有千百般種感覺，卻也獨獨沒有如桑子榆這般的憎惡，厭恨，悲慟等情緒。
甚至於，在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他竟然還有一種要鬆一口氣的感覺。
是壞嗎？是惡毒嗎？
他好像並沒有這樣的感觸。
說到底，這本來就是一場無形的硝煙，雙方誰也容不下誰，處處都昭顯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殘酷。
五年前，他們殺害她的父母，奪得她的一切後對她趕盡殺絕，是這樣。
現在她回來報仇，步步籌謀，百般算計，也是這樣。
隻不過，這才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對她手下留情過，而她自然也就不必對他們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蘇錦晟忽然就開口說道，看著桑子榆傷心不已的模樣，那一雙眼睛裏隻是不其然的加深了點顏色，卻連一絲的波瀾起伏都沒有。
“什、什麽？”桑子榆不明所以，一時看著他，竟好像忘了要繼續怨恨怒罵。
蘇錦晟麵對著她，又淡然的說了一遍：“現在這種情況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嗎？”
桑子榆幾乎驚呆在了那裏。
“錦晟，你是不是……”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聽岔了，錦晟說的不可能會是她理解的那種意思。
蘇錦晟輕輕動了動唇，摸著她的頭說：“你不是都聽已經到了嗎？我就是說你想的那個意思。”
“你怎麽會……會有這樣的想法？”桑子榆睜大眼睛，眼裏滿是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臉麵有些支撐不住的僵硬和駭然。
這樣的想法實在太可怕了。
“是不是因為我剛罵了桑子衿，你才說這種話的？我知道你不會是那樣的人，我……”
蘇錦晟握住她的手，說道：“想到哪裏去了？我說這話並不是為的別人，就隻是因為你。”
“因為我？”
“是，因為你。”
桑子榆的手慢慢從蘇錦晟手裏抽出來，縱然剛被他緊握著，此刻她也感覺不到半點暖意，反而還是一陣陣的發寒。
她看著蘇錦晟，好像才剛認識的他一樣，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覺。
她原以為自己應該是最懂錦晟的人，可在剛聽到他說的話後，她忽然發覺自己可能並沒有想象中的了解他。
她的弟弟被桑子衿害了，這輩子都有可能癱瘓在床上，這樣的結果對於他們一家來說無疑是最沉重的打擊，可是錦晟卻反而對她說好。
這還怎麽可能會好得了？
“我不信……”桑子榆一邊搖頭一邊慢慢往後退。
她不信她的錦晟能說出這種話，她不信她的錦晟會這麽冷血沒有同情心，或許眼前的男人隻是長得像錦晟而已。
是桑子衿，肯定是桑子衿又使了什麽妖術了！
“子榆。”蘇錦晟看著她嚇得臉色都變了，想要喚住她。
桑子榆繼續往後退，直到到了一個拐角的地方，蘇錦晟才攔住了她。
“你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想聽。”桑子榆拚命搖頭，對著這樣的錦晟既惶然又無措。
所以她隻能拒絕去聽他的話。
蘇錦晟仍舊眉目平靜，英俊的麵龐上不見任何表情，隻是那雙眼睛卻如同幽黑晦暗的深海，看著人時很是深邃難解。
他說道：“你不是一直在抱怨叔叔阿姨以往過於偏心你弟弟，看重你弟弟多於看重你嗎？現在你弟弟成了癱瘓，往後叔叔阿姨不就隻能把重心轉移到你身上了？這對你而言難道不好？”
桑子榆搖了搖頭：“不，我……我……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蘇錦晟卻說：“以前沒有，現在可以有了。”
“不……”
桑子榆完全被這個想法震得駭在了那裏。
如果剛才還隻是有點驚嚇，那麽此刻則是徹底變成了驚悚。
想想平常私底下的時候她確實跟錦晟抱怨過很多次，爸爸媽媽為什麽總是偏心，為什麽總是對弟弟比對她更好。
明明弟弟隻知道在外麵吃喝玩樂，什麽正事都不幹，還經常闖禍，爸媽卻還是一樣想將他培養成繼承人，從來沒有將她也考慮在內。以前祖父在世時還能立桑子衿為繼承人，結果到了她爸媽這裏依舊是像其他大家族那樣重男輕女。
就因為她是女孩子，所以待遇就跟弟弟的完全不一樣，每次想起這些來她就覺得很不公平。
她曾在心裏幻想過很多次，哪天能被爸媽看重，換掉弟弟選她為繼承人，然後也能像桑子衿曾經那樣風光無限高高在上，但是她也隻是想想而已說說而已，卻從來沒有真正想過要去實現。更沒有盼著弟弟出事後，她再取而代之。
她真的沒有過這麽惡毒的念頭。
蘇錦晟又說道：“叔叔阿姨就隻有你和子勝兩個孩子，你弟弟那裏已經沒有任何希望，現在他們隻剩下你這麽一個健康的女兒，不把希望轉放在你身上還能轉放在誰身上？在桑家，對桑家家業和桑氏集團虎視眈眈的人那麽多，難道你願意看到叔叔阿姨這麽多年苦苦經營來的心血被別人奪走？一切再次變成別人的？”
“這當然不行。”桑子榆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們家的東西，就算弟弟繼承不了，也不應該落到桑家其他人的頭上。
“那就是了。”蘇錦晟應道，“現在這種情況這不正好可以滿足你的心願麽？”
“可是我……”桑子榆緊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麽反駁。邏輯是這樣的沒錯，可是她就是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
蘇錦晟平靜的道：“你弟弟的結果已經是這樣的，再怎麽樣也改變不了，你不管怎麽做都隻是順應結果而已，並不算是去搶他的東西。”
“是、是這樣的嗎？”桑子榆心裏亂糟糟的，腦袋裏也是亂糟糟的，聽完蘇錦晟說的這些話，越是覺得混亂起來，好半晌都理不清一個正確的思路和清晰的思緒。
“是。”蘇錦晟很肯定的回答，走上前一步再次握住她的手，溫和的道：“我跟你說這麽多，並不是要你有別的想法，隻是想讓你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好好抓住機會。你以前同我說過的話，我一直牢牢記在心裏，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麽，最渴望的又是什麽。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不合時宜，但是我真的隻是為你好。”
他認真看著她，神情分外輕柔，“子榆，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