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屑一顧
桑子衿說完這句話,便停頓了下來。
周青語平淡得沒有什麽波動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好半晌後才微微垂下。
桑子衿隻說容衍,卻半句不提她自己。
這是有心回避麽?
不知道她對容衍又是什麽心思,真是叫人有些好奇啊。
周青語並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窺探別人隱私的人,雖然有好奇心,可見桑子衿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她自是也就不會再繼續盤問。
半個小時不到,容衍的轎車已經來到了茶館樓下。
桑子衿接到電話後,起身跟周青語告別。在快要走出門外時,她忽然又轉回頭來看向周青語。
“對了,我忽然有些好奇,你當初為什麽會想到要開這樣一家茶館的?”她笑著問道。
周青語淡淡一笑,回道:“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是單純的為了生計。”
“這樣啊。”桑子衿對著周青語笑了笑,像是相信了她說的話。
“以前還是同學的時候,我記得你的成績似乎很好吧,現在隻拘在這樣一間小茶館裏,想想真是有些可惜了。”留下這麽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她便又轉身下樓去了。
周青語不自覺的閃了閃神。
等反應過來,眼前早已經不見桑子衿的身影了,她寡淡得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好像忽然間多了一抹深沉之色。
桑子衿為什麽會忽然想到要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
周青語有些想不明白。
或許……有可能桑子衿也隻是隨意說說的吧?
她希望隻是自己想多了。
周青語很快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緩緩走到會客室的窗戶口,以這裏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樓下的情景。
她看到容衍站在轎車外麵等著桑子衿,那樣卓爾不凡的容顏豐姿,出眾醒目得似乎叫周邊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還看到桑子衿走下樓後便走上前抱住了容衍,那樣親昵的動作就像是早已經做過無數次,熟練得無比自然。
可是,一向對女人敬而遠之的容衍卻意外的沒有推開桑子衿,一隻手自然而然的攬著她的腰際,表麵上看起來還是那麽冷冷淡淡,可感覺起來卻似乎又有點什麽不同。
原來容衍和桑子衿私底下就是這麽相處的啊?
周青語看了一眼便不再好奇了,又重新坐回到原來的椅子上。
她忽然想起五年前桑子衿逃離出國前特意前去見她的情形。
當時桑子衿手裏捧著那個讓她幫忙保管的密封小箱子,外表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那張豔絕無雙的臉上卻是展露著足以魅惑人的笑顏。
她那麽輕快的跟她說:“我今晚把桑公館給燒了,還把容衍也睡了,現在我就快要離開這裏,最後來跟你道聲別。”
她那個時候很吃驚,也很不解。
心想著桑子衿把桑公館燒了泄憤還可以理解,但是怎麽就招惹上容衍了,難道真是想報複背叛了她的未婚夫?
桑子衿把手裏的箱子交給她以後就走,也像剛才那樣,才走了幾步又回頭,笑著對她說:“悄悄告訴你,我想睡容衍已經很久了。”
為什麽呢?
原因她也不知道。
因為桑子衿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過她內心底裏真正的秘密。
……
“桑子衿,原來你還真的有朋友?”
樓下,手攬著桑子衿的容衍卻在她耳邊冷冷的笑道,這話怎麽聽都有一股子冷嘲熱諷的味道。
桑子衿輕輕挑了挑眉,勾起唇角說道:“難道你還不允許我能有個朋友?”
容衍又冷冷嗤了一聲,說道:“我以為……你所謂的那些朋友應該早就離你離得遠遠的了。”
曾經的桑子衿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一大堆的朋友,但是在經過五年前的那場變故之後,她的那些朋友便全都散了,再也沒有人主動接近她。
桑子衿笑了笑,這麽說出來確實是挺諷刺的。但是她從來不懼麵對自己的失敗,也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孤獨憂傷,很坦然的對著容衍回道:“是,被你說對了,我桑子衿的確沒有朋友。”
這個世上,也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被稱之為“朋友”。
容衍冷冷掃了一眼眼前的茶館,而後卻意外的開口說道:“那些所謂的朋友並不適合你,桑子衿。”
桑子衿似是愣了一愣,靜靜看著他,唇角緩緩揚起一抹撩人心弦的笑,“原來鼎鼎大名的容先生竟然也會安慰人了?”
容衍依舊冷冷的說道:“你會錯意思了,我是在說,你桑子衿冷情冷血沒心沒肺,完全用不著朋友。”
桑子衿臉上笑意不減,嘖嘖的感慨兩聲,對他說道:“容衍,你什麽時候能改掉這口是心非的毛病就好了。”
容衍徑自冷哼一聲。
桑子衿心情好,決定不計較他的別扭。
轎車門打開著,她先坐了進去,容衍從另一邊車門進入,坐到她旁邊。
一般喝完茶都有提神的作用,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桑子衿竟然開始有點犯困了。她把頭枕在容衍的肩膀上,雙手也直接抱著他的手臂,算是整個人都緊貼在了他身上。
前麵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無意間瞥見這一幕,本來也不是多麽大驚小怪的人,即使是有些微驚訝也表現得非標淡定。但可能是因為從來不見容BOSS跟女人這麽親近,所以難免多看了兩眼。可就在看第三眼時,他便毫無意外的接收到了容BOSS冷厲的眼神,嚇得他趕緊看著車前專心開車,眼睛再也不敢亂瞄亂看了。
“容衍,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工作結束了?”桑子衿閉著眼睛懶懶的問。
容衍沒有回答。
桑子衿便又調笑著說道:“你不會是為了來接我就故意從公司早退了吧?這麽看來,我還真有些當禍水的潛質,那你以後還有沒有可能為了我,把你打下來的江山也扔掉不要了?”
容衍本來還不想理她,可又見不得她這麽自作多情下去,簡短的解釋:“等下需要去一趟容家。”末了,他又聲音幽冷的說道:“桑子衿,你跟我一起去。”
尾音並不是在詢問意見,而是在告訴她結果。
桑子衿微微睜開眼睛,半眯起來,略有玩味的說道:“容家的人還真是沉不住氣啊,才聽到些風聲,這麽快就想找你去興師問罪了。”
容家人要找容衍興師問罪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雖說她如今跟蘇錦晟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以前畢竟有過多年的婚約,而現在她卻又和蘇錦晟的舅舅(容衍)發展男女關係,這麽複雜的三角戀難免會成為圈內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惹來不必要的閑言碎語。
像這些沽名釣譽的大家族最是注重名聲,甥舅同爭一女人,這種事情他們怎麽可能容許發生?
更何況現在蘇錦晟又和桑子榆有婚約,任誰都不會希望她桑子衿和容衍真的走在一起。
“容衍,前路茫茫,我們麵前的阻礙好像還真多啊。”桑子衿又喟歎著感慨一聲,倒不像是在傷腦筋,還反而有些調笑的意味,“我這紅顏禍水的名頭應該是跑不掉了。”
按照國內的慣有國情,男女間的事,不管哪方有錯,這罪名首先都會被自主的冠在女人頭上,遭罵的也都是女人。
容衍卻忽然冷冷一笑:“你是桑子衿,你還怕什麽?”
“對啊,我怕什麽。”桑子衿微勾起唇角應和道,那抹弧度轉而變成了戲謔,說道:“但是你這麽早就帶我去見家長,我心裏麵會很緊張的啊容衍。”
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桑子衿什麽都可能會,就是不會緊張臉紅。
容衍暗暗在心裏嗤笑。
桑子衿驀地又帶著幾分正經的口氣問他:“容衍,你們家容老爺子現在的身子還好嗎?”
“怎麽,這麽快就進入角色了?”容衍學著她一貫的語氣冷冷調笑。
桑子衿挑眉輕笑,說道:“我是怕你們老爺子的身體承受能力太差,要是因為到時見了我受到刺激,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容衍麵無表情的冷笑數聲:“放心,最多隻會多吐幾口血,肯定還死不了。”
桑子衿注意到他唇邊殘留的那抹譏嘲和諷刺,那樣倨傲冷漠的語氣更不像是在談論自己的父親,就連他的眼底也是冷冷涼涼的,說不出的薄情。
桑子衿忽然聯想到了容衍的身世。
“容衍,你應該很不喜歡去容家吧?”她問道。
容衍沉默不語。
他不僅不喜歡去容家,還更不喜歡見到容家的那些人。
桑子衿把頭抬起來,見他近乎默認的表情,再問,“既然不喜歡,那為什麽還要去呢?”
容衍還是不想回答。
桑子衿笑盈盈的看著他:“是因為我吧?”
容衍微微垂下的眼睫輕輕抖動了幾許,雖然照樣沒有理她,但是這在桑子衿的發現下,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嘴角笑意更甚,對上容衍那雙漂亮又陰鬱的眼睛,近乎一臉張揚的說道:“容衍,不管傳聞怎麽樣,那都是你的事情,是你和我的事情,這不關別人什麽事情,也不關容家人什麽事情。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在意別人怎麽想,在意容家人怎麽說?他們根本沒有資格管,也根本沒有資格說,不是嗎?”
一大串輕蔑的反問說完,她唇邊的笑意又勾勒成慵懶的弧度:“所以,你就更加不用理會容家人。因為你現在可是容衍啊,容衍關容家人什麽事?!”
她笑得一臉的不屑一顧,也不看容衍是應還是不應,便向前招招手,吩咐司機:“容家不用再去了,走,調頭,回自己家。”
司機沒有聽到容衍出聲,一時遲疑,不知道應該繼續往前開,還是立刻調頭。
容衍靜靜看著桑子衿,平靜的神色中透著複雜,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好像是盈滿了什麽光彩,正泛著幽光。
深邃得讓人完全看不透。
眼前的桑子衿似是讓他看到了五年前,她也是這麽驕傲,驕傲得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怎麽看傻了?”桑子衿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容衍立即抓住她那隻手,緊緊握在掌心裏,緊抿著的薄唇跟著終於開啟。
“你說得很對。”他用最低沉的聲音回應完,又對司機冷冷的說:“調頭!”
桑子衿頓時對著他一眯眼,笑了。
這才像話啊。
什麽勞什子人也配多管他們的閑事?!
容家又算得了什麽?!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