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向縱容
中午，
桑子衿被留在了桑公館吃午餐，因為桑寂元知道她回來後，就特地放下了手裏的公務返回桑公館見她。
桑子衿覺得自己麵子還是挺大的，瞧桑寂元百忙之中都要抽空來見她，這是有多大能耐啊！
而這兩人自見麵以後，便又是一番唇槍舌戰劍拔弩張的情形，隻是這“戰”，隻是戰在了話裏暗處，雙方明麵上還是非常和氣的。
表麵功夫，這是桑家人都很擅長的活計。
桑寂元如今能掌控桑家，至少說明他這人足夠心機深沉，手段足夠狠辣。如果趙萍是主打的溫和，那麽桑寂元便是主打的強勢，可是不管他們明裏暗裏怎麽說，說了些什麽，桑子衿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死樣子，防得滴水不漏，簡直讓他們有氣也無力使。
吃過午餐後，雙方又接著“戰”了好一陣子。桑寂元始終有公事要忙，不可能一直陪著桑子衿在桑公館耗下去。何況，在桑寂元看來，桑子衿這時候回國便是等於自投羅網，他沒有可能再放過她的道理。
“既然回來了，以後就住在這家裏吧，有什麽需要，就跟你二嬸說。”桑寂元起身要走時，對桑子衿這麽說道。
趙萍跟著在旁邊溫聲附和道：“是啊，聽你二叔的，以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你父母不在了，也還有二叔二嬸可以照顧你。”
桑子衿聽著桑寂元沒有一點同她商量的語氣，以及趙萍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輕輕笑了笑。
“二叔二嬸這話似乎說反了吧，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家，身為桑公館的主人，怎麽好意思反過來讓客人來照顧主人呢？”她說道。
要記住，你們才是在這裏客居的人啊！
桑寂元氣勢一凝，趙萍笑臉微滯。
“不過……”話頭一轉，桑子衿又笑著道：“我現在還住在別的地方，暫時是不能回來這裏住了。”
那句‘勞煩二叔二嬸再幫忙多打理一段時間桑公館’的話，被她及時收在了話尾，她怕是真說出來，桑寂元和趙萍的臉色又要繃不住了。
桑寂元沒有再浪費時間和她爭辯桑公館現在的主人是誰的問題，沉聲問道，“你不住這裏還能住哪裏？”
桑子衿突然間回國，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所以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桑子衿在回來的這幾日裏呆在了什麽地方，又見了誰，和誰做了什麽？
桑子揚唇一笑，說道：“我自然是有地方去的，而且今天就得回去，要是看不到我，某個人可就要不高興了。”
她忽然想起了容衍，這個男人對於她從來是一諾必踐，倘若她今早答應他的事情沒有做到，那麽，他明早的臉色……
嘖嘖，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會比今天早上還要難看百倍。
桑寂元和趙萍都注意到了她話中的“某個人”，他們不知道這某個人是誰，但是看著桑子衿臉上怪異的笑，讓他們都感覺到了一絲古怪氣息。
桑寂元皺了皺眉，口中的話還沒來得及再說出來，便見桑公館的新管家領著一個人走進了大廳。
“先生，太太，路先生來了。”管家對桑寂元和趙萍說道。
他口中的“路先生”是個年輕男人，西裝革履，身材高大，一身精英氣質。桑寂元和趙萍都知道這人是容衍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或許在B城還沒有人不知道。
桑子衿正坐在那裏悠閑的喝茶，瞥見路齊鳴前來的身影時，嘴角已經是不自覺的往上揚了起來。
容家是蘇錦晟的外祖家，容衍雖然是蘇錦晟的舅舅，但是桑寂元卻極少和容衍這個人打交道。以容衍如今在B城的地位，沒有人會不上趕著巴結，桑寂元也曾試想過與容衍打好關係，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怎麽搭理他，即便是他打著與蘇家的關係，也是一樣沒轍。
隻要容衍不肯給麵子，誰都拿他沒有辦法。
那麽，路齊鳴現在是為什麽來呢？
桑寂元和趙萍都很不解。
“桑總，桑太太。”
路齊鳴對著他們微微頷首。
桑寂元眼睛閃爍，想問他前來的原因。可路齊鳴卻什麽也沒有解釋，便直接越過了他們，對著坐在另一邊的桑子衿說道：“桑小姐，容先生讓我來接您回去。”
桑寂元和趙萍見此臉色微變。
桑子衿緩緩放下手裏的茶杯，紅唇上的笑意一時間變得更濃。
“容衍這麽快就想我了？”她的聲音裏都好似帶著笑。
路齊鳴沒有接話。
“那好吧，回去就回去，呆了這麽久，我也確實有點想容衍了。”桑子衿笑著起身。一邊對桑寂元和趙萍說道：“二叔二嬸，你們看接我的人已經來了，今日我們就先說到這裏，改日再聊。”
來日方長，他們還有的是時間慢慢周旋。
……
桑子衿和路齊鳴這一離開，隱忍已久的桑寂元臉色便瞬間毫無掩飾的沉了下來，轉而換了一臉深沉的表情。
趙萍亦是深深皺起眉頭，百思不解道，“桑子衿怎麽會跟容衍在一起？”
而且感覺起來，這兩人似乎關係還很曖昧。可是他們以前也沒有聽說過桑子衿和容衍關係要好的消息，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好上的？在桑子衿回國以後？還是這五年以來就一直有聯係？
如果是後者……
桑寂元臉色有些難看，沒想到，對於大哥這個女兒，他竟是小瞧了幾分，以前一直隻是把桑子衿當成黃毛丫頭看，對她的那點小手段也沒怎麽放在眼裏，可現在來看，她確實是厲害了不少。還真不愧是老爺子當年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出來的繼承人。
桑寂元冷冷一哼。
“這件事情得叫人好好查一查。”他沉聲說道。
首先得查清楚，容衍和他這好侄女到底是什麽關係？
還要查清楚，這五年期間，他這好侄女都做了些什麽？
趙萍突然不禁有些擔憂：“如果容衍到時候要是站在桑子衿那邊，我們該怎麽辦？”
他們與桑子衿的矛盾已經不可能調和，桑子衿回來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想從他們手裏拿回桑家的一切。
可是他們卻不可能再把那些東西還給桑子衿。
雖然他們現在看起來還算和平，但是硝煙早就在五年前就已經開始彌漫了，這兩方爭奪，必有一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隻是桑子衿一個人，他們也沒有什麽好怕的，可現在卻突然出現一個與桑子衿關係曖昧的容衍。
他們可以不懼桑子衿，卻不能不提防容衍。
倘若容衍為了桑子衿硬是要插進他們之間的內鬥來呢？
桑寂元那雙精銳的眼睛微微一眯，而後對趙萍說道：“你找個機會和容媛見一見，試探一下容家是什麽態度。”
容媛，蘇錦晟的母親。
容衍的姐姐。
“嗯。”趙萍點了點頭，眼底卻依然有些憂慮。
現在誰都知道，容衍才是容家一切的掌控者，雖然容衍是容家人，但是容衍卻不完全屬於容家。
自從容衍接管了容家以後，容家的勢利便漸漸收攏在了容衍手上，容家的其他人完完全全失去了掌控力，就連容老爺子如今也不具備什麽話語權。
所以說，外人忌憚的並非是容家，而是……容衍這個人。
何況，容衍與容家的其他人一向不怎麽親近，就算容媛是容衍的姐姐，這隻怕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
從桑公館出來，桑子衿和路齊鳴這一路都沒有開口說話。
司機在桑公館大門外麵等著，坐上車以後，桑子衿問道：“容衍呢？”
路齊鳴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淡淡回答：“容先生還在公司。”
“容衍竟然不親自來接我？”桑子衿挑了一下眉眼，懶散的問話裏聽不出喜怒。
路齊鳴不做回複。
轎車行駛了一段路，車裏依舊是靜悄悄的。
桑子衿從後座看著路齊鳴冷硬的側臉，忽然喚道：“路齊鳴。”
“是，桑小姐有什麽吩咐？”回話聲很迅速，聽起來還很恭敬。
桑子衿眯起眼睛，饒有興味的問道：“你好像並不怎麽願意看到我？”
“不敢。”路齊鳴淡淡回道。
話是這麽說，可聽起來卻很有些不以為然。
桑子衿笑了起來。
“我們好歹是老同學，五年不見，你就算是不想表現得熱情，也不用這麽冷淡吧？”她說道。
“不敢。”路齊鳴依然麵無表情。
桑子衿笑意更甚，嘴裏嘖嘖道：“不愧是跟在容衍身邊的人，竟然學得跟他一樣無趣。”
路齊鳴保持沉默。
隔了一會兒，桑子衿又說道：“以前上高中時，你是容衍身邊的小跟班，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跟在他身邊混。容衍就這麽值得讓你崇拜？”
路齊鳴並不做聲。
桑子衿繼續道：“你既然跟容衍關係這麽好，對他的事情肯定也很了解，那就跟我說一說，他這五年間的私生活吧？”
路齊鳴還是不回話。
桑子衿輕笑一聲，說道：“我真的就這麽恐怖麽，讓你連回一句話的膽量都沒有？”
“桑小姐聰明過人，跟您說話，當然還是要多注意一點好。”路齊鳴終於開口回道。
平淡的語氣裏卻帶有一點嘲諷的意味。
什麽聰明過人，其實不就是指她奸詐狡猾？
“原來是在防備我啊。”桑子衿感慨了一句，似笑非笑的問道，“是容衍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容先生對桑小姐一向縱容。”路齊鳴再次出言諷刺道。似乎對此多有不滿。
這就說明是他自己的意思。
桑子衿微微勾起唇角，看在此刻心情還不錯的份上，她就暫時不去計較路齊鳴的無禮好了。
好半晌沒有再說話。
路齊鳴透過後視鏡看到桑子衿一臉洋溢的表情，動了動唇，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想知道容哥這五年來的私生活，何不自己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