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醒了
到底都是戰友，同生共死的人，一輩子能有幾個。
“太好了！她搶救回來了！”
平時都是鐵骨錚錚的軍人，這時候一個個全都哭的稀裏嘩啦。
老司令也忍不住抹了把臉，這氣氛太感染人，他仿佛回到年輕的時候。
跟在老司令身邊的警衛員更是忍不住，他連黎一寧是誰都不知道，卻哭的比誰都凶，好好一大男孩，梨花帶雨的，拚命抹眼淚。
黎一寧被推出來。
臉色依舊白的難看，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隻，讓人心疼到碎。
皇甫權抓住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還好她還有呼吸。
若九甚至不敢上來看一眼，遠遠的站著，眼睛被淚水糊住，看不清東西，視線一片模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老司令揮揮手：“行了，人都看到了，孩子們都回去吧，人還活著，來日方長，沒事輪流來看望就行了，這個時候，這丫頭需要靜養，別吵她了。”
雷霆的兄弟們列隊站好，打了個敬禮，紛紛有秩序的離開。
聶楚楚留了下來，趕都趕不走，她死也要看著黎一寧好起來。
ICU隻能有一個人進去陪同，自然沒有人敢和皇甫權搶名額。
黎一寧渾身插滿管子，身上接著亂七八糟的電極，監護儀有節奏的滴滴聲和冰冷的線條，昭示她的生命還在運行。
聶楚楚趴在玻璃窗上，盯著黎一寧。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老司令拍拍她：“小姑娘，你是……”
“閨蜜。”聶楚楚一抽一抽的說，什麽禮儀，她顧不上了，黎一寧你要好起來。
老司令倒也沒放在心上：“小姑娘，放心吧，我老頭子保證她會好好地，我孫女的救命恩人，就是我老頭子的救命恩人，她要是有事兒，我讓若九拿命去換！”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的。
聶楚楚被震撼了一下：“老司令同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是讓若九軍醫去換寧寧的命，借你吉言，寧寧會好起來。”
老司令點點頭，意味深長。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丫頭的閨蜜倒也是個識大體的。
不過，他還是有必要提醒這小姑娘一句。
“我說，小姑娘，你要是不想被皇甫那臭小子削，最好別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聶楚楚無辜的看著老司令，最後還是被蕭沐辰給拉走的。
老頭子一臉縱觀天下事的姿態，老氣橫秋的背著手，哎，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皇甫權坐在床邊，兩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黎一寧。
他想起來上次他自己被人砍了個半死的時候，一覺醒來，是她守在身邊。
可那時候為了辦案的需要，他不得不故意傷她的心。
明知道捂了一整夜，把自己的一隻手焐熱的人是誰，卻不得不裝作是以為倪寶兒做了這一切的樣子。
現在想來，皇甫權真想回到那時候，再砍自己幾刀。
這個平時看起來很蠢的女人，需要她聰明的時候，她的大智慧總能讓他得到幸運。
果然世間一切的事情都是公平的，現在輪到他守在她身旁。
“黎一寧，快點醒過來，別讓我擔心了。”
他將黎一寧一隻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究竟是怎麽樣的擔憂。
子彈擦著她的脊椎打過去，手術中不能確定這個子彈是否影響到了中樞神經，所以她是否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還有待觀察。
麻藥的藥效還沒過去，黎一寧昏迷中似乎也能感受到疼痛，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皇甫權洗了毛巾，一點一點的幫黎一寧擦掉額頭上的汗珠。
動作輕柔的生怕弄疼了她，如同在照顧出生的嬰兒。
男人深邃的眸子裏閃動著柔情，俊美的臉龐也不再緊繃，就連線條都柔軟下來。
黎一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傷口非常深，位置也非常微妙。
皇甫權一瞬不瞬的守在旁邊，不吃不喝，就這麽看著她。
外麵的天色黑了又亮了，護士進來好幾次，給黎一寧記錄數據。
“她恢複的如何？”皇甫權冷聲問道。
護士有些畏懼他身上的氣場，閑話一句不敢多說，乖乖回答：“數據是正常的，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沒問題了。”
皇甫權揮手讓護士出去。
寬大的病床上躺著的女子仿佛一夜之間瘦了一圈，嘴唇蒼白，白的讓人想要用鮮血去給她填充一點顏色才好。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黎一寧濃密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精致又乖巧。
皇甫權忍不住湊上去，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她的睫毛刺激了他的下巴，癢癢的，很輕。
黎一寧的睫毛動了動，皇甫權察覺到，垂下眼眸，看到女子眼皮底下，眼珠正在轉動。
醒了？
“一寧？”
皇甫權輕聲喚道。
黎一寧擰緊了眉心，慢慢睜開了眼睛。
劇烈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皇甫權那張顏值高的飛出天際的臉慢慢清晰起來。
“黎一寧……”他輕聲喚道。
“疼……”黎一寧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難聽的自己都快要不認識了。
皇甫權握住她的手，給她按壓鎮痛棒。
“知道疼是好事兒。”皇甫權難得溫柔一次，他伸手摸了摸黎一寧的額頭，有點熱。
黎一寧虛弱的不想說話。
與其醒過來，昏迷著反而更舒服，起碼不用忍受這種火燒火燎的疼痛。
腰部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塊一樣，難受的要死了。
“除了疼，有什麽感覺嗎？”皇甫權輕聲問道，生怕嚇著她。
黎一寧本來想搖搖頭，可她才動了一下脖子，渾身都在疼。
“沒有了……”又是難聽到不行的聲音。
她都開始嫌棄自己。
皇甫權深眸裏閃著心疼的神色。
“你是不是傻，你可以推開她，為什麽非要自己撲上去？”
現在變成這樣子，好像她很英雄一樣。
黎一寧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吵嘴，重新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說。
皇甫權輕聲道：“我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情況。”
黎一寧沒說什麽，閉著眼睛，後腰的疼痛讓她恨不得把腰剁了扔掉。
大夫給黎一寧做了一係列檢查，又是檢查瞳孔，又是測量體溫，又是檢測膝跳反應。
各種折騰。
黎一寧又疼又累，滿頭大汗，卻強忍著不說什麽。
皇甫權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那個大夫，但凡是他讓黎一寧有一點不爽了，皇甫權就在旁邊冷哼一聲。
那個大夫一邊檢查，一邊渾身上下冷汗直流。
誰都受不了皇甫權殺氣爆棚的時候。
床上躺著這位，現在大家都知道這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夫人了。
誰敢得罪啊。
黎一寧隻能強忍著，不然大夫會被皇甫權為難死。
好容易檢查完。
“權少，尊夫人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在這裏觀察個一兩天，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進行療養階段。”
皇甫權黑著臉：“轉什麽普通病房？萬一有什麽問題，怎麽能及時發現？就在這裏，一直到痊愈！”
黎一寧哭笑不得，虛弱道：“阿權……”
皇甫權立刻湊過去：“不用說話，一切有我安排。”
看她一腦門子的汗，還瞎操心。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總覺得在這裏，好像自己要死了一樣……”
“閉嘴！”皇甫權怒道，“胡說八道什麽。誰說你要死了？”
越是這種忌諱的時候越是喜歡胡說八道，這女人果然是腦子壞掉了。
黎一寧努力扯開嘴角笑了笑：“阿權，這裏是ICU啊，你要留給用得著的人，不是讓我占著茅坑……”
她沒說完就被皇甫權打斷了。
“ICU怎麽了？占著茅坑怎麽了？誰有意見？”
他一邊說著，一邊掃視了一眼在場的醫生護士。
誰敢有意見啊，就算有也要憋著。
見沒有人有意見，皇甫權果斷看著黎一寧，那意思分明是在說，人家醫院的人都不在意，你在這裏操心個毛線。
黎一寧隻好無奈的閉上眼睛。
他這個人……決定的事情誰敢反駁啊。除非不要命了。
醫生護士們退出去，黎一寧準備再睡一下，實在是太疼了。
她真是佩服自己的勇氣，竟然會膽子大的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槍子。
哦對了……
她又睜開眼睛，皇甫權剛坐下，又站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黎一寧被他的緊張暖到了：“沒事，我想知道，若九怎麽樣了？”
提到若九，皇甫權臉色登時就黑了。
“她沒事。”
黎一寧知道他還在生氣，可是真的沒有什麽好生氣的，不就是中了一槍，反正還沒死，也沒有殘廢，算是皮肉傷吧。
“阿權。”黎一寧努力抬起手來，麻藥的效力剛過，她做動作有點費勁。
皇甫權坐下來，抓著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手心裏，讓她省勁一點。
“你想說什麽？”
黎一寧想了想，還是說：“她救過你的命，現在這個人情，我替你還了。”
皇甫權一愣，眸光一沉，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我不喜歡你欠她人情。”黎一寧有點撒嬌的說道。
她在撒嬌？
皇甫權以為自己看錯了。
“就為了這個，你把自己一條命搭進去？”
他一臉嫌棄，又是心疼又是鄙視，最終還是不忍心麵對這樣一個虛弱的黎一寧動粗。
“阿權……”黎一寧苦著臉。
這份人情，她還清了。
她能夠接受和若九成為朋友，卻不希望和若九成為情敵。
五年的時光，要不是皇甫琰來這麽一出，現在她和皇甫權也不會變成這種莫名其妙的相處模式。
所以，黎一寧總覺得，皇甫權隻能是她自己的所有物。
愛情都是自私的。
皇甫權眼中有什麽東西在閃爍，亮晶晶的，英俊的臉龐變得無比柔和。
“先不說這些，累了就睡一覺，你不是傷口疼嗎？”
黎一寧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