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兩難
林源十分誠懇說道：“張廳，我在燕京遇到了一些事情，挺複雜的，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我十分理解咱們江州所遇到的困難，所以，我才會那麽說的。您就如實跟於書記這麽說吧，頂天集團的事情，以不傷害江州為前提，當然，也別損害了我的利益。”
張百成沉吟一下說道：“林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或者說……上麵的意思有變動？”
林源心中暗暗稱讚，不愧是官場上混跡這麽多年的人物，一下子就點到了問題的核心所在。
想了一下，林源說道：“張廳，事情沒您想的那麽糟。就十天的時間，您跟於書記匯報一下，我也知會一下胡經理，到時候好有個準備。”
張百成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可林源不願深說，他也不好深問。
林源放下電話，給胡明軒去了電話，他要求胡明軒最近一段時間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手就是準備接手頂天集團，一手就是做好別人接盤頂天集團的準備。
聽到這個兩手準備，胡明軒都有些懵圈了。
“林源，我沒聽錯吧？我怎麽覺得頂天集團這麽大的事情你就好像是兒戲一般啊？你有錢任性我管不了，可你知道這其中牽扯到多大的利益麽？接手頂天集團和放棄頂天集團，這兩樣都是需要極大的工作量的。我現在把我們胡家的經理人團隊都挖過來兩個了，沒你這麽幹的。”
往常這時候，林源都是喜歡逗逗胡明軒，能夠把像胡明軒這樣的頂級優秀人才給逗生氣了，那也是有成就感的。
這一次，林源沒有逗他，非常鄭重說道：“胡少，可能情況有變，我們必須要做好兩手的準備。這不是由我所能決定的，你多辛苦一下，我再怎麽無聊，還不至於讓你白白做無用功。”
胡明軒也聽出了林源話裏的意思，也收起了抱怨的語氣，問道：“林源，難道是政策發生變化了？”
“國家的政策沒變，而是我的想法有所改變了。現在季部長正跟上麵通氣，還不知道是什麽答複。”
林源就把在燕京所發生的事情都跟胡明軒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胡少，我認為，如果以官方身份進行中醫改革推進，光是林林總總的複雜關係，就能把自己累死。與其是掣肘太多，不入脫身事外，以非官方的身份做實際的事情，你覺得呢？”
胡明軒想了一下說道：“林源，要是從做事業的角度來說，你的選擇無疑是非常正確的。可你想過沒有，一旦你主動丟掉了官方的身份，那所有的規則就都是不具備約束力的民間行為規範，哪怕是口頭約定好了，到時候出現違約狀況，法院都不會支持的。”
“我不需要什麽特別的權力，更不是想在改革推進中大發橫財。我無比熱愛中醫，中醫能夠給華夏民眾帶來生命健康上的保證，而且其華夏文明的烙印更是我所推崇和迷戀的。在我眼裏，振興中醫和弘揚民族文化，是畫等號的。”
“林源，我理解並且尊重你的想法。而且，你也找到了讓中醫再次繁榮的路徑，那就是順應時代發展，把中醫進行資本化的運作。但是，資本化運作有一個鐵律，那就是資本運作的環境要非常好，而這一切的保障就是合理完善的規則，我們現在欠缺的，恰恰是這個規則。”
胡明軒雖然不是中醫人，但他懂得資本運作，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根源。
“作為你的職業經理人，本來除了業務上的問題外我不該發表任何的見解。但是，林源，我把你當成是最好的朋友，你要謹慎，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反過來也一樣，你脫離了進入官場的機會，以你的能力是可以的，但恐怕沒有你直接進入獲得更大的發展機會。”
林源沉默良久，長出一口氣說道：“胡少，我決心已下，雖然在官場中掌權可能會對事業有更大的幫助，但是，我覺得按照我的初衷，為中醫踏踏實實幹些實事更重要。頂天集團的事情我知道有多煩瑣，辛苦你了。”
胡明軒見林源主意已定，又恢複到抱怨的語氣：“林源，你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句辛苦就把我打發了？我還帶了我兩個以前的手下給你忙活工作，這兩的薪水要單獨算，還有，這次處理頂天集團的事情，需要加班費。”
本來很沉重的氣氛，被胡明軒這麽一打岔，變得輕鬆起來。
“嗬嗬，胡少，談錢就傷感情了吧？不過，你表現不錯，給你加班費，處理頂天集團事情所有工作時間，三倍時薪，另外，還給你一個一萬元的大紅包，夠意思吧？”
“等等，你真會這麽好心？要是資本家都像你這樣，天下早就太平了。”
“當然了，你工作這麽出色，當然需要物質獎勵了。不過，你一定要戒驕戒躁，繼續把忘我的工作熱情投入到新的工作當中。無論上麵是什麽回複，我都會決定以心願慈善的名義介入到中醫實際工作中，你做好相關的預案吧。”
“我擦！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麽好心，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啊？林源，你講點良心好不好，我都已經半個多月沒見著勝雪了。”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胡明軒同誌，請接受我最崇高的致意，你所做出的努力和犧牲，人民會永遠記在心上的。勝雪那邊，我會給她打電話，說你很忙，很想她，讓她過去看看你不就行了？”
“林源，你太過分了！合著你就是想把坑我進行到底是不是？”
“沒辦法，胡少，我發覺這世界上就沒誰比你更適合當我的經理了，這是上天注定的，所以，請你接受命運的安排。”
胡明軒鬧歸鬧，還是按照林源的意圖去處理工作了。
林源有了胡明軒給他善後，就不用事必躬親，他可以在燕京等候季望樓的消息。
又過了兩天，季望樓終於找上了林源。
“林源，對你的想法，自上而下，爭議都是比較大的。集中的焦點，就在於中醫改革推進是職能部門的引導還是民間自發自律行為漸漸形成規範。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到了國務院分管領導那裏了，領導也是舉棋不定啊。”
“牽扯層麵廣，設計問題多，換誰都會頭疼的。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準備從非官方渠道入手，建立起一個符合當代意識形態的中醫管理規範，這對國家接下來介入，形成真正的具有法律效力的行業規範是有好處的。”
“咳，我何嚐不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呢？可是，很多同誌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民間自律性的組織，很難有嚴格的紀律約束，萬一民間組織出現混亂，弄成了一個爛攤子，相關部門到時候再介入，可是非常麻煩的。”
“季部長，請放心，我已經把我的想法通知給我的人了。不管相關部門是怎麽考慮的，我都會按照自己的套路去完善一些規範製度。我不是跟咱們的相關部門唱反調，而是確確實實想為中醫辦點實事，不管做什麽，都是需要有探路者，甚至是殉道者，不是麽？”
季望樓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著林源，好半天說道：“林源，站在一個官員的角度，我覺得你有些草率。但是站在一個務實者的角度來看，你做的事情是最切合實際的。說心裏話，我內心是十分掙紮的。你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應該受到中醫業界的致敬。”
林源點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心源慈善準備搞一個大型的扶助中醫計劃，從資金上，技術上，全麵啟動中醫走進民眾的日常生活。
扶助中醫計劃，暫時先擬定的是兩部分，一部分就是中醫產業的資本化運作，其代表就是周記製藥有限公司。
按照林源的計劃，心源慈善給給予周記製藥有限公司的幫助是擴大影響，通過心源慈善各分部機構，把周記製藥有限公司的各種成藥推廣出去，以達到幫助企業度過開業階段的銷售的瓶頸期。
在這個過程中，心源慈善不是無條件無原則幫扶周記製藥有限公司，而是有一個非常嚴密的監督過程。
林源最擔心的問題不是成藥本身的問題，而是中成藥在大規模的機械化生產條件下，能否保持傳統工藝製作出來的藥力。
中成藥跟西藥的製作，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中成藥在選料，加工一直到成型，會有很多幹擾藥效的情況發生，遠不及西藥製作的穩定性。
因而，林源對周記製藥有限公司的扶助，在某種意義上說，不單是個監督的過程，更是一個學習和積累經驗的過程。
周記製藥有限公司是第一個嚴格意義上的中成藥大型製藥商，從這個企業身上汲取記錄下來的原始資料，對未來的成藥產業，無疑有極大的借鑒作用。
更為可貴的是，通過實藥的監督生產，可對中成藥的大規模生產，可以從中提取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操作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