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良棟聽了於文良的匯報,不覺惴惴起來,他是分管經濟的市長,對於敏感時期發生的事情,都會不自覺往經濟方麵想。
南河省之所以對這次的杏林會如此重視,除了杏林會本身可能是國家扶持中醫的一個裏程碑式的探索以外,實打實的,還是杏林會能給南陽乃至南河省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
國家無論扶持什麽樣的項目,都會有政策傾斜,如果在南陽試點取得成功,後續的政策跟進對相關產業的發展是非常利好的。
林源本身就是江州人,江州省麵對這樣的潛在的巨大的經濟市場,一定會不甘心看著落到南河省的口袋當中。
這個時候,沒有什麽比打家鄉牌更能夠吸引林源了。
林源跟周傳亭的對話,他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以經濟利益帶動傳統回歸,以傳統回歸確定中醫人共同認可的行為規範。
而這個行為規範,很可能就會被國家參考,形成行業規範。
在這個過程中,最能牽扯人們神經的,就是其中蘊含的巨大商機,巫良棟甚至巨大的商機能夠給地方帶來什麽樣的效益,能給老百姓帶來怎樣的生活改變。
相信別的地方,也應該能夠看到這樣的商機,對林源進行攻關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鄭天風已經從袁恪則那裏知道,徐毅在京的時候,親眼看到了林源被各地方衛生官員宴請,如果林源召開完杏林會,把帶動中醫藥市場的整體規劃帶到了別的地方,那南陽甚至是南河省都虧大了。
想到這裏,巫良棟對於文良說道:“於秘書,給你個任務,寸步不離跟在林源身邊,一定要像對待領導一樣對待林源會長,除了打聽出江州衛生廳派來的人的目的,還要注意林源會長跟什麽人接觸。”
於文良答應一聲,正要轉身離去,卻被巫良棟攔住:“於秘書,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萬不可做出惹得林源會長生厭的事情。無論是誰讓你去做別的工作,你就說我和鄭書記單獨給你指派任務,別的什麽都不管。”
打發走了於文良,巫良棟親自到了鄭天風那裏。
鄭天風見到巫良棟,有些奇怪道:“老巫,你不是在前麵負責接待麽?怎麽到我這裏了?是不是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
巫良棟麵色凝重道:“鄭書記,我要反映的事情,比接待可是重要多了。”
說完,巫良棟就把自己得到的江州衛生廳派人接觸林源,以及自己的猜測完完整整說了出來。
鄭天風聽了,眉頭鎖到了一起:“老巫,你反映的情況很可能就是事實。徐廳在燕京的時候,也曾請過林源,林會長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你看看各地方過來的記者,都是主流媒體,是當地部門的喉舌。這就說明,林會長的杏林會,背後絕不是一個民間會議那麽簡單。”
“我同意您的分析,鄭書記,我感覺除了江州之外,還會有其他地方會對林源進行攻關。我已經向您匯報了,林源這次的研討會,很可能會影響衛生部的季部長,進而會影響到一些政策出台,這裏麵,可是有著無限的商機啊。”
“沒錯,老巫,你在經濟方麵非常敏感。有你這樣的搭檔,也是我鄭天風的福氣。老巫,當務之急就是怎樣把林源會長的心留在南陽,你是怎麽看的?”
“鄭書記,想要把所有的好處都留在南陽是不現實的。我覺得我們應該退而求其次,林源會長非常忙,他肯定會對針對他的公關厭煩的。這個時候,公關他身邊的人反而是有很好的效果。”
“嗬嗬,老巫,你的公關經驗,比我豐富多了。你說說看,該怎麽進行攻關?”
“鄭書記笑話了,咱們分工不同,我就是分管經濟的,長期進行攻關,您則是負責南陽整體工作的,自然對這方麵的工作不太熟悉。我覺得,咱們公關的目標,在兩個人身上,章廉飛和宋小佳。”
鄭天風笑道:“果然是棋高一著啊,不錯,宋小佳是林會長的小姨子,章廉飛是林會長按照傳統規矩收下的徒弟。按照傳統規矩,師比父大,徒比兒親,公關下了這兩個人,林會長怎麽也得給他們些麵子。”
正說著,巫良棟的手機響了,是於文良打過來的。
“於秘書,有什麽新的情況麽?”因為於文良報告的就是林源的事情,所以巫良棟也就沒有避諱鄭天風。
“巫市長,已經查清了,江州衛生廳派來的人,名字叫做張昕,先前我有些失誤,張昕並不是江州衛生廳的人,那是他倆說笑話我當真了。不過,張昕是江州衛生廳張百成廳長的親屬,跟林源關係很好,他們的談話我大體聽了,確實是江州衛生廳想要邀請林源回去。”
巫良棟一皺眉道:“還有什麽?”
“林源會長不是全國十大醫學傑出青年麽?他曾經在衛生部季部長那裏申請了兩億元的基金,這部分錢加上他從戴維斯家族那裏弄到的六億投資資金,在江州建立了一所中西醫結合的醫學院,江州衛生廳就是以主持這項工作邀請他回去的。”
於文良不知道的是,其實江州建設的這所中西醫結合醫學院,林源早就跟季望樓說好了,不得有行政的幹預,這一點張百成是知道的,找這個借口,實際上就是讓林源回江州,順便給江州帶來一些好處。
“還有什麽情況?”巫良棟同樣不知道江州的情況,接著問道。
“南雲省也來人了,是個女的,看樣子好像是周老的後輩,她跟林源會長的關係也不錯,林會長叫她嫂子。”
“嗯,小於,做得不錯,你繼續盯著,對待林會長還有他的客人,一定要注意分寸,你所代表的,可是我們南陽的形象。”
“是,巫市長,我一定會主意的。”
掛了電話,巫良棟苦笑道:“鄭書記,真是八仙過海啊,咱們當地主的還沒怎麽動彈,外地地方的人,就已經上趕著公關林會長了。您看,咱們是不是也要這樣做?”
“在經濟工作當中,公關是非常必要的。老巫,你的想法是對的,林會長接下來可能要麵對無休止的公關,他會非常厭煩的。我們不但不對林會長本身公關,而且要盡量減輕他這方麵的煩惱,待人以誠,方能交心。”
“鄭書記高明,我會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
“老巫,你的擔子太重了,這樣,我也充實到第一線,現場辦公,特事特辦,你要注意休息,不能把身體熬壞了。”
“這怎麽可以?鄭書記,您可是最終的決策者,親臨一線,您怎麽能受得了呢?這不行啊。”
“別說了,熬過這一陣再說,什麽也比不上眼下的工作重要。”
兩位老搭檔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這種患難與共的兄弟般的情誼,不是用言語所能表達的。按說巫良東這位政府的一把手和鄭天風這位市委的一把手兩人算是對手的,這一次卻緊緊的聯合在了一起。
巫良棟和鄭天風為洶湧而來的人頭疼,林源一點也不比這兩人的煩惱少。
杏林會的參會人員還沒有到多少,前來公關的人卻是陸陸續續到了。
張昕算一個,這小丫頭是受了張百成的囑托過來的,她對拉關係這一套是很反感的,不過,張百成還是成功勸下了張昕。
畢竟,讓林源到江州長時間工作,也是張昕所希望的。張昕對於林源,心中充斥的是那種懵懂的,近乎崇拜一樣的心理。
張昕對林源的訂婚,心裏確實是有失落的感覺。不過,她更多的是表達了對林源的祝福。張昕不奢求和林源會怎樣,但她覺得,隻要能看到林源,在心理上就是一個巨大的安慰。
所以,張百成說明要林源回到江州把醫學院的事情弄好,張昕就一口答應了。
對於建設中的江州中西醫結合醫學院,林源其實是很有想法的。
弘揚中醫,說到底就是培養中醫人,無論做什麽事情,人才是最主要的。離開了人,再怎麽好的東西都是空中樓閣。
尤其是醫學院這樣的地方,招收的學生都是涉世未深,還沒有沾染太多社會不良習氣的年輕人,要是真的能把這些人好好培養起來,弘揚中醫就不再是一個夢想,而是有著廣泛人群基礎的一個目標。
林源跟張昕有很多聊的話題,但是,林源卻是迎來了一撥又一撥的公關者。
黎玉是繼張昕之後又一個林源沒法不見的人,好在黎玉非常直白,直接就把目的說出來,並且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實在是對南雲衛生部門的領導沒辦法了,就答應公關林源。
但黎玉已經把話說前麵,隻把話帶到,至於林源怎麽選擇那是他的事情,黎玉是不會管接下來的事情的。
華夏最難推卻的就是人情關係,黎玉剛剛表明了態度,川西過來的公關者林源也不得不見。
要不說華夏人對於感情公關是最拿手的,川西衛生廳派來的是左益心左老,這位老先生,以前對林源可是讚賞有加,給了林源不少勉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