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跟緊我
那棟別墅好濃的霧氣，即便在朗朗乾坤之下，始終籠罩著一層不可靠近的薄霧。白色的牆壁上泛著說不清的顏色，紅，黃，黑扭曲而成，像一張淪陷地獄的臉。門窗緊閉，大門上掛著好幾把鎖，鐵門已經鏽跡斑斑。
門口歪向一邊的‘青鬆城3號’，更有點生人勿近的意味。
聽路過的老奶奶說，這棟別墅原來的主人是個醫生，在一天狂風暴雨的夜裏，殺了妻子兒子便人間蒸發了，到現在還是濱海一樁懸案，這裏也成了傳說中的鬼屋。
無論白天還是晚上，沒人敢靠近一步。
把車停在前麵路口的小巷裏後，黎冉帶著秦小曉匆匆前往。害怕影有所防備，在百米距離外就張開了結界，望了眼傳說中的鬼屋，凝眸間化作一道光束進去。
又黑又冷，明明是暖春的白天，卻像極了深冬的地窖。太久沒人居住的緣故，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黴味，又摻雜了點血腥味，不由想起那個有關醫生屠殺全家的傳說。
早前黎冉也風聞過這個傳聞，聽說醫生本來是個很出色的內科大夫，性格開朗對人友善。後來因為一次手術意外，害得病人死在手術台上，自此變得孤僻，常把自己關在家裏不肯出來。
妻子的嘮叨埋怨，孩子的忤逆叛逆，最終釀成了這樁慘劇……
“跟緊我。”
“嗯。”
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秦皓風和影，突然一陣怪異的聲音從地底深處而來，充斥著人類壓抑痛苦的呻1吟。黎冉下意識激把秦小曉護到身後，她可不相信什麽惡靈作祟，而且是在大白天。
果然，在仔細尋找之後，發現聲音從地下室傳來。
據說醫生辭去醫院的工作後，就在地下室弄了個私人診所，而醫生也是在地下室，殘忍虐殺了陪伴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越到下麵，越能感覺到空氣裏的血腥味，還有那種直刺內心的恐懼。
遠遠看過去，地下室並排半掩著門的房間，黑暗裏似乎住著無數野獸。貪婪的嗜血的，虎視眈眈所有到來的人……
此時心眼有了反應，在最裏麵的那間大房間，據說當時是醫生動手術的地方。
“跟緊我！”
她重複了一句，她先是一愣，淺笑著點頭。
還沒進入手術室，忽感身後妖風陣陣。等回頭看，地下室的大鐵門緩緩閉上，發出一聲沉悶聲響。像打在心頭的悶鑼，腦袋裏瞬間像奏起了交響樂，心緒一時難寧。
進去前，她還是說了一句‘一定要跟緊我！’，她隻是慘淡笑著，看著她愈發抓緊的手，突然覺得她的心比身體溫度要熾熱百倍。畢竟在剛才碰到的時候，她還想躲閃，此時愈發的想要依賴。
沒人居住加上年久失修，電線都壞了，燈絲孤零零懸在手術台上，濁黃枯黑。仔細打量，白色牆壁上的黑色點點是鮮血凝固風幹的顏色，木質地板上還殘留著淩亂的血腳印，無聲訴說那晚發生的血腥……
手術室角落裏擺著一個大鐵箱，黎冉喜歡稱其為‘棺材’，其實它不過是裝放醫學器材和書籍的普通箱子。
繞了沒有可疑，龍火紋也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這裏並沒有人。
“你確定影說的地方是這裏？”
不知何時秦小曉已經撿起地上的煤油燈點起來，順便點了根煙。
黎冉驚慌跑過去，眉頭緊鎖的責備：“我讓你跟緊我，不要離開半步，你怎麽不聽話！”
秦小曉淡淡瞥了她一眼，重重抽了口煙，陰影在睫毛上跳躍，模糊了眼色。
“你剛才太專注尋找，我又剛好想抽煙，就這樣咯~”
她說的稀鬆平常，有多淡然就有多淡然。她卻手心裏全是汗，生怕她出了事，還不了秦小白恩情也就算了，還要多添上一筆。
此時秦小曉又笑嘻嘻的說：“第一次看到別人眼睛是紅色的，像傳說中的惡魔，不過你除外，你很漂亮。”
黎冉扯了下嘴角不予回答，有了煤油燈照明，視野也開闊了很多，繼續尋找。
“你是不是看得見黑暗裏的事物？”
“嗯，我先申明，雖然你說紅色眼睛好看，但我很排斥，所以以後不要隨便對別人說。”
“好……也沒有以後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
說著秦小曉靠在牆上安靜抽煙，紅色旗袍，身子曼妙，半點朱唇，青煙嫋嫋，像在夜裏起舞的暗黑精靈。
找遍整個手術室也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黎冉有些累了，加上手術室很悶，無意識站在大鐵箱前抹汗沉思。
突然牆上出現一個鬼魅的影子，蠕動著魔爪緩緩向黎冉伸去。她正困惑嘀咕，絲毫沒察覺到。
秦小曉大喊一聲‘小心身後！’，黎冉倉皇回頭，看到大鐵箱不知何時開了一半，裏麵透著幽幽黑暗，任她也看不穿。
“咦？牆上的鬼怪魔爪怎麽不見了？！”
“你抽的不會是X麻，出現幻覺了吧？”
秦小曉沒有說話，叼著煙快速走向大鐵箱，正要伸手打開，忽然被竄出的東西咬了一口，左手虎口處頓時血流如注。
黎冉大驚失色，急忙拉秦小曉到一邊，右手吸來地上的木棍，壯著膽子挑開大鐵箱的蓋子。
‘轟！’，聲音竟如此巨大，像觸發了什麽機關，開始地動山搖。
可黎冉清楚，那是怪物逃出來的動靜，比如明約翰古堡的耶薩。“”
“怎麽回事？剛才什麽東西……法克！好痛！！我的手……這是什麽鬼？！”
黎冉轉頭一看，秦小曉左手虎口的傷口，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向手臂蔓延而去，手臂的衣服瞬間燃燒，秦小曉不由吃痛慘叫，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她急忙設法撲滅她身上的大火，本想查看她的傷口，豈料灼熱難當不能靠近。看著秦小曉咬死的牙槽，慘白扭曲的滿是冷汗的臉，不難判斷她的劇痛，隻是一味忍著。
“忍住，我幫你療傷！”
說著雙手快速結印，一股清靈之光鑽入秦小曉手臂中，她的疼痛才緩解了一點。
“怪物……咬傷……自燃……我知道了，幾年前人間蒸發的那個醫生還活著，就在這裏！”
秦小曉頓時一怔，按著手臂吃力站起來，已經痛得汗流浹背口齒不清。
“你說剛才從大鐵箱裏逃竄出的怪物，就是當年人間蒸發的醫生？！”
黎冉點點頭，剛太關注秦小曉的情況，忘記追蹤剛才的怪物，也不知道此時他躲在哪裏。也許在黑暗裏虎視眈眈伺機而動，也許像耶薩那樣，正躲在某處，摸著手術刀思索如何解剖重組自己的身體。
反正那個怪物不會離開這裏！
“黎冉……啊！我的手！！”
隻見秦小曉裸露在外的手臂血管激爆，一條條猶如地底藤蔓般崛地而起，不等黎冉過去檢查情況，血管‘嘭’的一聲爆了，賤的四處都是血。
“秦小曉！！”
“不要過來！！”
她感覺到那個怪物正就在自己身邊，貪婪品嚐著自己的血肉，如同品嚐饕餮美食。
手臂的血管還在爆炸，沒一分鍾滑嫩的手臂變成了一堆爛肉，甚至有向心髒蔓延而去。
黎冉方寸大亂，下意識邁近一步，被秦小曉厲聲喝了回去。而秦小曉心不從心的往手術台上一倒，剛好摸到一把斧頭。想起已經被‘吃掉’的手臂，即將被‘吃掉’的心髒，怒吼一聲，拿起斧頭用力砍下。
“啊！！”
秦小曉慘叫一聲倒地昏厥，黎冉連忙瞬移過去將她抱起，看著落在不遠處的斷臂，眨眼功夫變成粉末，再看看臉色煞白全身冰冷的秦小曉，眼眶一下子紅了。
“說了跟緊我，說了不要離開我，為什麽就是不聽！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你們兩姐妹想讓我欠你們多少！人們總是說，今世恩來世報，可我沒有來世……”
一個如花少女，正值花樣年華，卻斷了隻手臂。黎冉不知道秦小曉接下來該怎麽活下去，或者她的人生已經毀了。
“走，不找了，我帶你回家！回……家——”
轉身時才發現門口站著個怪物，真的是個怪物！
頭頂光禿禿的，連毛細孔都沒有，布滿紅色紫色的血管。皮膚白得反光，沒有眉毛和眼球，眼窩裏黑森森的，不斷往外冒著黑氣。伏地魔一樣的鼻子，嘴唇從兩邊拉到耳根子，露出一口尖銳的細牙。
穿了一件已經分不出是什麽顏色的大褂，黑的紅的黃的混雜的一起。兩條小腿跟細杆兒似的，仔細一看，不過是兩根竹竿，撐著空蕩蕩的褲腿。
怪物機械般的轉頭看著黎冉，沒有眼球，估計看不清，遂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吃力的按到眼窩裏。
看清後黎冉不由低罵一聲‘臥槽！’，原來是個眼球！
不過之前裝反了，現在怪物正死命扣著。結果一個用力過猛，眼球‘撲通’掉到地上，滾啊滾滾到黎冉腳邊。
“我的眼睛……不要跑……”
“你要自己的眼睛是吧？”
黎冉俏皮的問了句，見怪物點頭，依舊一臉淺笑，不過抬腿直接踩爆。
白的黑的液體瞬間濺了一地，看著甚是惡心。
“你！！”
“不好意思，腳滑，不過我是故意的！”
此話一出，怪物更是怒不可遏，甩著蛇信般的舌頭撲向黎冉。嘴角淌下的墨綠色液體帶有腐蝕劇毒，可以解釋秦小曉不過被咬了一口，卻要砍斷手臂保住性命。
此時此景不過重複了明約翰古堡那次，不過怪物顯然和耶薩不是同一檔次，被黎冉當猴子般耍著玩。
不過黎冉也明白了怪物不在影的計劃之內，也許影也不知道別墅地下室有這麽個怪物。看著他拚湊而成的身體，不過一堆用人皮勉強塑形的爛肉。可能是醫生瘋了，把自己當成研究對象，結果變成這麽個怪物。
就在此時，黎冉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靠近。她猜想是影被怪物聲音引來，連忙張開無聲結界，抱著秦小曉輕巧往房梁上一落，凝眸正色看著門口。
一分鍾不到，一團黑氣出現在門口，怪物以為是黎冉，瘋了般揮舞雙手衝過去。影現身出來，被這醜陋的怪物嚇了一大跳，想也不想的擺手打成稀巴爛。
看著地上不斷冒煙的一對爛肉，又巨臭，影惡心的捂住口鼻，胃裏忍不住反嘔。
“地下室竟藏著這麽個鬼東西，咦，惡心死了……”
這時羅拿著電話匆匆跑進來，也被這場景嚇了一跳。
“老大，您的電話。”
“什麽事，你接就好了。”
說著兩人肩並肩往外走。
“是秦繼宏打來的，說他女兒秦小曉不見了……”
“笑話！那老東西當我們影子是什麽人！女兒不見了不派人去找，也不報警，還想讓我們幫他找不成！”
“秦繼宏的意思是，秦小曉會去給黎冉高密，讓我們想辦法截住她。要是萬不得已，直接綁了送去加拿大……”
“無聊！那老東西當影子很閑啊，還不如殺了——”
“誒！秦繼宏也這麽說過，萬不得已，可以殺！”
“嗬嗬，老東西挺毒啊。不說了，剛被惡心到了，我上樓洗洗，你看好秦皓風，千萬別讓他跑了！至於黎冉，這裏有主人的結界保護，她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裏來。”
“聽老大的！”
黎冉看著懷裏昏睡的秦小曉，不禁濕了眼眶，不知等她醒來後是否該對她說起，在她父親眼裏，她不過是個可隨意丟棄殺之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