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塵歸塵土歸土
這像是打開了依依的話匣子，拉著黎冉的手滔滔不絕說著。
“那好像是兩三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剛來百味園沒多久，從小的做起。有天被幾個喝醉的流氓大款攔住，差點出事，是卷阿救了我，我們的友誼也是從那裏開始。卷阿這個人很好，她小時候家裏特別困難，父親病死，母親撇下她走了，剩下年邁又重病的爺爺……哎，不然以她的條件也不用出來做。卷阿雖然話不多，像個刺蝟，硬邦邦全身都是尖刺。也許正是這點，吸引了秦氏帝國秦三少的注意。”
“嗬嗬，我以為這隻是個傳聞——”
“妹兒你別被那些有錢人的外表給騙了，男人生來就愛騙女人！我記得秦三少那段時間頻繁來這裏找卷阿，每次都是包夜，那時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卷阿笑得那麽開心。可惜好景不長，後來聽說那什麽黎冉回來了，秦三少也不來了……從那以後，卷阿誰也不見，萬不得已也隻是陪聊。”
依依似乎想到了什麽，忙不迭又點了一支煙，眉頭深鎖的說著：“我記得後來卷阿說想出去旅遊散心，媽媽拗不過她，就答應了。我以為她不會回來了，一個月後卷阿回來了，也像換了個人——”
黎冉不由跟著緊張起來：“換了個人？是變得很奇怪嗎？”
“那也不是……反正總感覺卷阿眼神裏沒有火了，像個死人……呸呸！我看她是被男人傷透了心，特別是秦三少，她當時跟個孩子一樣雀躍的跟我說，秦三少要贖她離開，結果後來還不是走了……”
“秦皓風那個混……嘻嘻，我好奇，媽媽又沒有派人跟蹤監視卷阿姐姐，她為什麽離開了又回來？是賣身契還在媽媽手裏嗎？”
該死的！當中還隱瞞了那麽多事！
“這倒不是，秦三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是買了卷阿的賣身契，卷阿現在是自由身……”
“那她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依依狐惑看了眼黎冉，心想這小丫頭的反應未免太大，而且這張臉越看越眼熟，好像在電視網絡上看到過。
“我也不知道，卷阿好像說天下之大，已經無她容身之地。為了還媽媽恩情，她就繼續待在百味園，平時陪慕名而來的客人聊聊天之類的……小妹，你臉抬正點，我總覺得在哪裏看過你——”
黎冉尷尬的一直幹笑，這時剛好二樓客人點依依的名字，她應了聲就走了，還幾步一回頭的看著黎冉，估摸著還在想在哪裏看過她的臉。
虛驚一場，差點被認出來。不過能確定一點，卷阿在那次旅遊的時候就死了。她所說的天下之大再無容身之處，是因為百味園是她生前待著最久的地方，也是最留戀的地方，因為這裏是她和秦皓風夢開始的地方……
因為眷戀而留下的死屍，無論生前本性多麽善良，遲早會變成怨靈。黎冉不想這種情況發生，雖同情卷阿的身世經曆，可看著縈繞在三樓的邪念，被卷阿吸引而來，事不宜遲，必須馬上動手！
牡丹閣房門前，黎冉還是遲疑了，想起剛才依依的話，竟對卷阿同情起來。
“真的要這樣做……嗎——”
“該死的，讓開！”
一個醉氣熏熏的男人突然衝撞上來，差點把黎冉撞地上，對著卷阿的房門一通狂拍，被酒熏紅的雙眼沒有一絲理性。
這時如花喊著追上來，黎冉一看連忙背過身，免得被認出來。
“哎呀王公子啊，卷阿今天身體不舒服，您就不要勉強她了。翠翠，雅雅，馨馨，予予隨便您翻牌，您快跟我下去……”
王公子不客氣的推了下如花，繼續拍房門。
“卷阿開門，老子為了你跑了不下十趟，你連麵都不願意露一下，還真把自己當成公主了！我呸，你就是出來隨便別人玩的那種公主！今兒你要不是不開門，老子我就砸爛你的門，強行要了你……”
“哎喲王公子啊，您這是何必呢……喂，小丫頭，王公子喝醉了，快扶他下樓休息！”
黎冉結巴的應了幾聲，硬著頭皮去扶王公子。王公子蠻橫的一甩手，她重心不穩撞到欄杆上，麵露痛楚的看著撞紅的手掌。
“卷阿，你他麽耳聾了，快給老子……嘿嘿，花媽媽，你百味園真是藏龍臥虎，就連普通小丫頭長得都這麽標誌。”
“啊？”
黎冉一臉懵逼中，如花卻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慫恿王公子去纏著黎冉。
“王公子，她可是剛來的，據說還是個苞，今晚要不要……”
王公子推開獻殷勤的如花，摸著肥頭大耳色眯眯看著黎冉：“長得真不錯，簡直是絕色了！哈哈，卷阿，你對本公子愛理不理，不就是仗著你被秦皓風上過！本公子現在找到比你更好的，你個賤人可以去死了！”
說著轉身大力拍著如花肩頭：“老婊子，今晚就這個小妹妹了，給我洗幹淨送到888房間。”
“好嘞，王公子您先下去等，十分鍾內我把您給您送到……”
“什麽？！要十分鍾？老子都欲火焚身了！五分鍾！頂多五分鍾！五分鍾人不送到，我就砸了你這破百味園！知道嗎！”
說著不忘勾著如花的下巴調戲一把：“別忘了！老子可是遠東出了名的土匪強盜！老子先去床上等，五分鍾必須把人送到，哈哈……”
“好嘞好嘞，王公子您慢點走，小心樓梯陡——”
總算把大佛送走了，如花猛地鬆了口氣，正抹汗，看黎冉賊頭賊腦的想溜，連忙過去拽住她，二話不說往樓下拖。
“拜托，我是臨時工啊……”
“被王公子看上是你榮幸，別說三兒，就算是五兒六兒七兒，隻要服侍好王公子，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我什麽都不缺，什麽都不想要……”
“別嚎了！我先跟你說，王公子有那方麵的嗜好，等下你聽話一點，千萬別反抗！要是惹怒了王公子，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哎，卷阿姑奶奶啊，您就繼續任性吧……還有你個丫頭，等下記得聽話！”
說話間已經來到888房間門口，沒等黎冉做出最後掙紮，被如花一腳踹了進去。
所謂好女不和潑婦婊子鬥，可就是這種想法，把黎冉送進了王公子的SM戰場。
房間裏開著曖昧的橙色燈光，黎冉還沒來得及抹汗，聽見皮鞭‘嗖嗖’軋過風的聲音，機械般的轉頭，看到王公子穿著羅馬戰士服裝跪在床上，身上的肥肉勒成了九宮盒，加上臉上猥瑣的笑，場麵簡直慘不忍睹。
“嘿嘿，小丫頭，今晚陪本公子好好玩。要是哄得本公子開心了，好處少不了你……遊戲開始！！”
說著王公子跟吃了金坷垃一樣衝過來，臉因為興奮的扭曲成了一團醜陋的肥肉。
黎冉無奈的歎了口氣，攥了攥左手，一拳把王公子打飛出去。
王公子像球一樣撞到牆上，掉在床上，又彈到了地上，最後蔫了般趴在地上痛苦喘息：“你……你這個臭丫頭……你竟然敢打……”
抓起牆上的裝飾椰子殼迅速砸去，正中目標，王公子瞬間沒聲了。
“呼……傻X，到夢裏玩你的SM遊戲去！”
門外傳來輕微腳步聲，像是有人一直在窺探。
黎冉迅猛轉身開門追出去，對方速度很快，消失在二樓的轉彎口。無意間看到地上一滴滴黑紅的液體，腐臭的血腥味，下意識看了眼三樓牡丹閣的方向。
這時候房間方向傳來驚叫聲，想來如花很快會對自己下搜捕令，她如光束一般落在牡丹閣門口，果然，房門還在嗡嗡作響，剛剛關上。
想來卷阿剛才聽到方外的爭吵，下樓確定自己是否有事。
沉思片刻，抬手敲門：“我能進去嗎？”
房裏沒聲，不知不覺中彌漫在三樓的邪氣更濃了，像蒼蠅一般縈繞身邊。
黎冉惱怒抬手揮去，邪氣頃刻間粉碎。可更加清楚隻要卷阿還在這裏，邪氣會再次聚攏過來。
“抱歉，我進來了。”
女兒家的房間，幹淨而清雅，彌漫著陣陣幽香，讓人心曠神怡。仿著古式的古色古香，梨花櫃，紅木梳妝台，山水畫的屏風，牆上掛著很多名家的畫作。
她不由想著如花為了卷阿真肯花錢，至少不是把她當做一般的賺錢工具。
繞了一圈沒找到人，卷阿似乎突然人間蒸發了。
房間的血腥和死屍味太重，就算一直點著熏香，也無法逃過黎冉的鼻子。
“哦，在那裏嗎——”
說話間黎冉突然失蹤，躲在房梁上的卷阿錯愕的瞪大眼睛四下尋找，猛地感覺被一股炙熱呼吸盯住，自知躲不過，幹脆落到地上。
黎冉速度比她快，已經早她一步坐在桌邊喝茶，表情很是悠哉。
卷阿站在原地細細打量，百味園大亂的那天，她就感覺到有股奇異力量來了百味園，沒想到竟然是秦皓風念念不忘的摯愛黎冉。
如今一見，確是角色，雖敗猶榮。
像是最後的較量，雖然知道沒什麽用，卷阿還是氣定神閑在她對麵坐下，略顯蒼白的嘴唇上揚一絲笑靨。
“沒想到所有的傳說都是真的——”
黎冉不語淺笑，熏香聞得人很是舒服，的確有安眠凝神的作用。意外發現是，這種熏香製作的方法她也懂，是慕容曲煙的龍湮香。
“你很漂亮。”
“謝謝誇獎。”
黎冉停住倒茶的左手，指節輕輕抵在杯沿上，沉思的時候壓得有點紫青。許久後揚起嘴角淺淺一笑，不動神色的繼續倒茶飲茶。
“塵歸塵土歸土，這裏已經不是你該留下的世界，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
卷阿將長發別到耳後，溫柔的像是風景。
“你是不死人？”
“嗯。”
“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嗯。”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問我？”
其實她很清楚，卷阿逐漸腐敗空掉的身體裏隻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心髒，因為她無時無刻不念著秦皓風，不肯忘懷過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