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別了，安子木
便利店不遠的私人診所裏，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後，醫生從房間裏出來。等待多時的黎冉急迫圍過去，見醫院猛鬆一口氣後，欣喜的跑進房間裏。小安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氣息平穩，但至少已經脫險。
此時站在門口用濕毛巾插手的醫生說了句：“小姐，請恕我多嘴一句。像這種槍擊傷者，為什麽不送到醫院，而是來我這家小診所？”
黎冉正激動小安死裏逃生，光顧著傻笑感激。
醫生卻多留了個心，以為他們不能去醫院。加上覺得黎冉很麵熟，更加確定他們是通緝犯什麽的。找了個借口回辦公室，打算打電話報警。卻被突然推門進來的花九兒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迎接。
“是花少主啊，沒想到還能見到您，還是在這種地方……診所破舊小了點，您千萬別見笑。”
花九兒直接往桌上一坐，不屑瞥了眼弓腰哈背的醫生。
她對外人隻有死魚臉，更何況是對自己獻殷勤的人。想起幾年前醫生是自家私人醫生，後來盜賣名貴藥物被花子建辭退，還弄臭了名聲，才會落魄到這種小地方開診所，沒事騙騙老太婆什麽的。
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小安竟然沒死，還找到了黎冉。要不是對方電話裏說附近有個開診所的自己人，花九兒不會以‘去醫院太遠’為由帶黎冉來這裏。她不在意小安的爛命，倒是一直介意自己騙了黎冉。
“其實剛才我接到花少主電話的時候，還有點不知所措。沒想到幾年過去了，您還記得我……”
“廢話不多說，我來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醫生早就想鹹魚翻身，可苦於沒有機會。見花九兒主動說起，大笑的牙齦都露出來了。
“拜托不敢當，花少主有什麽就吩咐，我一定竭力做到！”
“這事不用竭力，隻要你稍微動下手腳，讓那個男人看上去像死於正常死亡就好——”
“不行！這可是殺人，我不能……”
花九兒直接跳到地上拍拍醫生的肩頭，見他滿頭冷汗不斷哆嗦，故作興趣的掃了眼辦公室，簡直破破爛爛沒法見人。
“你應該懷念在花宅當私人醫生時的生活，多麽風光。再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嘖嘖，破爛不堪，說是診所，不如說是收破爛的！我相信以你的技術，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辦好我交代的事。到時候我讓你重新回到花宅，甚至會讓你成為東都的首席名醫。”
說到這裏花九兒有意一聽，危險的眯起眼眸，意味深長的說：“要當一個不入流的診所小醫生，還是搖身一變成為東都首席醫生，我相信你會好好考慮——”
“可是我是醫生，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不是殺人……”
“那你就別當這是殺人咯。就當手術不成功，病人大出血回天乏術，而你已經盡力——要怎麽選看你自己，當人還是當狗還是看你自己。記住，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說著花九兒拍拍醫生的臉，自顧自離開辦公室。
醫生無力癱軟地上，抹著腦門上的冷汗，看看這破舊醜陋的辦公室，再想想當時在花宅的風光，認命的拍了下大腿。
天使和惡魔隻在一線之間……
黎冉堅持要等小安醒來，花九兒推說著累了到旁邊房間休息，實則再次去催醫生下手。在黎冉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醫生偷溜進來，將一管空氣注入小安的脖子靜脈。聽到小安發出痛苦聲響，黎冉有醒來的跡象，急忙帶著針管溜出去。
“咦……剛剛明明感覺有人——難道是做夢？小安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不要亂動！免得拉到傷口！你想對我說什麽？什麽？怎麽……怎麽突然不動了？呼吸……呼吸也沒了……醫……醫生，你快點過來，小安快不行了！！醫生……”
黎明在人心崩潰中姍姍來遲，黎冉熬紅了眼圈，抱著雙膝動也不動的坐在門口。隻要裏麵有動靜，她就下意識轉身看一眼。可這次安靜了太久太久，久到她心裏漸漸有了個答案，小安……再也活不過來了……
醫生給出的答案是，小安死於手術後的病發症，加上傷口崩裂引發的大出血。
當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黎冉差點昏過去，不顧一切衝進房中抱住小安屍體放聲痛哭。花九兒假裝被吵醒趕來，一看黎冉哭得像個淚人，惱怒瞪了眼醫生，急忙走進去安慰。
一想到龍火紋還沒恢複的自己不能救小安，黎冉頓時哭昏過去。花九兒急忙背她回冉風居休息，並讓醫生想辦法馬上處理小安的屍體。因為創口很小，內部有人接應，沒過幾天小安的遺體被火化，黎冉和花九兒又去了次彼岸。
可這次她已無力揮灑骨灰，癱軟車上不住內疚的砸著腦袋。怪自己怎麽能睡著，不然不會沒注意小安的傷口崩裂失血過多。
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後，意外接到來自king的電話，是酒保打來的，說有個小安的包裹，需要她去簽收。
黎冉失魂落魄的從床上下來，喊了幾聲花九兒，沒有回應，後知後覺想起她去購置去智利的東西了。據說智利現在是夏天，她也想出去透口氣，免得待在濱海觸景傷情。
一個人開車到了king，進去時看見放在吧台上的包裹，酒保還是老樣子的擦杯子，似乎看不出難過。
她還是慣例打招呼，拿過包裹剛要走，聽到酒杯摔碎的聲音，側身餘光中酒保眼睛通紅，雙手握拳抵在吧台上，掩飾不住的悲傷。
黎冉難過的歎了口氣，走過去拍拍酒保的肩頭，有氣無力轉身往外走。
“黎小姐，請留步，我有些關於安仔的事情要告訴你——”
“安仔？”
腦海中不由劃過小安臭屁的臉，其實小安隻是習慣用臭屁隔絕外界，不讓外人靠近，也是保護自己。
酒保在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倒了兩杯酒緩緩往角落沙發走。黎冉接過後禮貌淺笑，卻沒有喝，看著酒保不斷吸鼻子顫抖，他在過度壓抑自己情緒。
“你和小安關係很好嗎？”
酒保扭頭按住眼睛，淚水卻已經決堤而出，順著指尖滴落地麵。哽咽了好一會兒，一口喝光被子裏的酒，用力往茶幾上一放。
‘嗡嗡’，回響有點刺耳，如記憶鑽心。
酒精鬆弛了神經，酒保頹喪的低頭捂著眼，情緒低糜的說著：“其實我和安仔來自同一個地方，本來我也是想加入KM，可我有先天性疾病，boss就讓我留下去打理king。有時候安仔會給我打電話，會跟我形容KM執行任務時候的驚險刺激。每次聽完我都很想參加，可我這破身體……隻有看酒吧擦杯子的命——這次安仔一個人回來，我就知道出事了。後來安仔告訴我，說KM的大家除了boss全死了。安仔喝多了，哭著要去找大家，我還勸他要開心點。沒想到……沒想到沒過多久，就聽到安仔死掉的消息，我……嗚嗚……”
那個永遠吊炸天用眼睛斜別人的酒保，其實抱著腦袋泣不成聲，看得黎冉吃痛糾結，也不由抹了抹眼，早是冰冷一片。
“你剛才說有關於小安的事情要告訴我，什麽事情？還有小安這段時間待在king，不隻是查賬那麽簡單吧？”
酒保急忙擦掉臉上的淚水，在口袋裏翻了半天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黎冉，上麵隻寫了一串數字。
“807163？”
“其實這幾天安仔一直躲在king樓上的公寓裏，似乎在調查什麽。我好奇問過他，他什麽都不肯說，隻是說讓我別管。後來安仔接到個電話急匆匆走了，卻把這個落下了——”
黎冉皺眉看著紙片，數字寫得很端正，不像是隨手寫下的。
“我查過這幾個數字，好像是內部號碼之類的。可不是指定機子，所以打不通這個號碼。當時安仔一直拿著這張紙，好像是調查你身邊的事情——”
“我身邊的事情？”
事情越說越玄乎，黎冉感覺自己掉進一個大漩渦裏，完全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後來接到花九兒電話，跟酒保告別後匆匆往冉風居趕。
結果回到冉風居沒看到花九兒，打她電話說過會兒回來。她也懶得管，盤膝坐在沙發上拆包裹。打開後發現裏麵是一疊偷拍的照片，都是些模糊不清的背影。好在包裹裏還附贈了私家偵探的電話號碼，她帶著好奇撥通了對方電話。
先前私家偵探死活不鬆口，黎冉表明自己和小安的關係後，私家偵探爽快說出了偷拍的是花子建。私家偵探還洋洋自得自己的職業道德，不然倒打一耙告訴花子建，自己還能撈到更多好處。
最後還問了句小安最近還好嗎，黎冉淺笑著回答‘他很好’，在情緒失控前掛斷了電話。
翻看照片後麵拍攝的時間，都是十天內的。可花九兒說花子建半個月前就回了東都，是花九兒說謊，還是花子建另有陰謀？小安為什麽要雇用私家偵探跟蹤監視花子建？酒保說小安在調查自己身邊的事情？又會是什麽事情？
千頭萬緒理不出任何思路，似乎隻是欠缺一個動機。隻有找到動機，一切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