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女兒控和癡漢
無數屍體，堆積成山。流不盡的鮮血，漸漸流成了河。那個深坑，埋葬了淩少司所有的族人。夜幕將至，老爹念動往生咒。枉死的冤魂從破爛的軀殼中掙紮而出，像是懵懂的孩子，找不到方向的飄蕩。
隻聽到將骸傳來鬼魅的小聲，一拳衝天，無數冤魂化作灰塵。
淩少司徹底失控，黑色羽翼拔背而出，氣流生成的瞬間身體緩緩騰高。因為憤怒，雙眼燒得通紅，死死盯著將骸。卻在感覺老爹鬆開自己的手後，看出他眼裏的抱歉和內疚，心裏一疼，重新拉住他的手，落地的時候眼眸恢複了原來顏色。
“對不起，是我造了他，一切都是我的錯……”
“陽，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內疚……那是個怪物，而你是天使——”
“少司，謝謝你一直替我著想，我愛你。”
“Me too……”
黎冉心想這倆這時候還膩膩歪歪，難道還指望自己對付將骸不成。突然想到將骸和老爹是生命共同體，根本不能對他做什麽。
當意識到痛恨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時候，她憤怒的仰頭低吼一聲，緩緩飛上高空。黑花已經從左眼蔓延而出，花苞緩緩綻放，一路延伸到心髒。掌心的龍火紋突然劇增，強大到讓老爹也詫異的地步。
“冉兒，你殺不了他，快回來！”
黎冉表情怪異的冷冷一笑，斜視將骸，幽幽丟出一句：“殺不了他，我也要把他打成半身殘廢！！”
話音剛落，黎冉化風而去，和將骸展開劇烈對戰。
兩道身影猶如夜空中的兩道光，快到讓人捕捉不住。老爹傻眼的看著，驚訝黎冉力量以十倍劇增的同時，心頭隱約一絲不安。
“陽，那丫頭好厲害，你教的不錯……你的臉色？你在擔心什麽？”
“能讓一個人力量一時間劇增那麽多，而且絲毫感覺不到疼，隻有一個可能——”
“你是說……難道！”
淩少司不由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抓緊老爹的手。
老爹嘴角苦笑不斷，他也忘了自己多久沒使上全力，而隻是為了看清黎冉和將骸的對戰。而捕捉到的畫麵是，黎冉處於下風，身上至少挨了五下。按照將骸的力量攻擊，黎冉早該站不住。可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發了瘋似的繼續攻擊。
“丫頭缺失的左手無名指上原本戴著一枚銀戒，是慕容曲煙的詛咒施加，會引發丫頭心裏的邪惡。所以那晚她差點毀了律綰川的臉。都怪我平時關心不夠，等我發現解除的時候，那股邪惡已經開始發芽。後來我送給丫頭一條銀鏈，以為有我的念力加持，丫頭心裏的邪惡會消失——”
“陽，你在顫抖，你在害怕——”
“嗬嗬，邪惡後來是消失了，可現在又出現了，而且變得更加邪惡，所以丫頭有了現在的驚人力量……少司，你說這時候的丫頭像當時的我嗎？”
老爹竟然肯主動提起當時的事情，那可是他心裏的禁地，費勁千辛萬苦想要埋葬的不堪和血腥。
淩少司不由打了個寒噤，下意識躲避老爹眼神。因為他記得那時候的事，大約九百年前，他接到老爹急訊趕來，看見的卻是站在屍體中間的老爹。當時腳下血流成河，數不盡的屍體。隻因為心裏邪惡蒙蔽心智，眨眼間殺了上百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老爹無助痛哭，後來他躲避任何人煙，把自己關在了世界的角落……
突然淩少司怒拍老爹腦袋，惡狠狠的低吼：“你個白癡先不要隻顧自己難過，丫頭快撐不住了！！”
“丫頭？”老爹恍然從記憶的困境中走出，定睛一看，夜空中緩緩撒著幾縷鮮血，是黎冉的氣息。“我的丫頭！老爹馬上來救你！”
老爹還沒趕過去，黎冉肩頭被一擊重擊，快速往地麵墜落。老爹驚慌在半空中轉身，看著淩少司接下黎冉，猛地鬆了口氣。扭頭狠狠瞪著將骸，緊握的拳頭青筋直爆。
將骸緩緩停在半空中，毫發未傷，從風帽裏不屑斜視老爹。
“你這個怪物，少司的族人礙你眼了，你竟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都永生不死的人了，要子孫後代做什麽。我這是替淩少司清除後患，免得以後再被要挾再次受傷……”
“上次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
將骸攤了攤雙手，嗤之以鼻的說：“我以為淩少司有多強，還不是一擊即中，而且蠢鈍如豬——還有，龍陽，你親手教出的丫頭還不錯，隻可惜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像你，活了這麽久還走不出一個‘情’字。要知道無情無欲才能無敵……”
“做錯事殺了人還這副鬼樣子，我一定要殺了你……”
“你以為我還是九百年前那個卑賤軟弱的廢物嗎！”將骸提高了一分貝，似有怒氣。“嗬嗬，你別忘了，我死了，你也會死！世界這麽大，人類這麽多，不如我殺我的，你玩你的，我們互不幹擾，這才是明智之選！”
老爹怒吼一聲‘放你的狗屁！’，驟現的龍火紋燒紅了整片夜空。正要有殺意，淩少司傳來訊息，說黎冉情況不妙。一分神，將骸丟下一句‘生命無限後會有期’，如煙霧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黎明比往常來得要快，快到悲傷來不及隱藏。老爹守護黎冉一夜未眠，等確定她生命體征平穩後，疲憊的揉著太陽穴鬆了口氣。眼裏布滿血絲，第一次累得無法動彈。
天真的亮了，淩少司就站在院子裏，迎著曙光和晨風，身影一點點消瘦。
他始終不能接受族人全死掉這個事實，那些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出生繈褓，牙牙學語，到後來長大成人娶妻生子開枝散葉。到後來他總算接受了族人的生老病死，也想開了世事無常。
可當看見全部人都被殺死，還包括孕婦和孩童時，他感覺世界崩塌了。再也沒人延續他的血脈，也再也看不見那些生機蓬勃的小生命。
“少司。”
老爹一聲輕喚把淩少司拉回現實中，他整理好心情轉身。背光中，老爹滿目通紅，讓人心疼。
他癡迷的看著老爹的臉，下一秒已經被攬入懷中，雙雙顫抖。
憋了一晚的悲痛，在此時爆發。淩少司悲痛欲絕的哭著，第一次感覺心髒那麽疼。
“孩子們都死掉了……都死光了……以後我再也看不到那些鮮活可愛的小生命，再也看不見了……”
“少司不哭，你一哭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要是那麽喜歡孩子，不如我們生一個？”
淩少司停止哭泣抬頭看他：“你生？”
“生孩子多痛，肯定你生——”
“那說個麻痹！難道老子我不知道痛！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你這幾千年白活的！”
“那你教我怎麽安慰人？”
“比如說，不要難過，以後我會一輩子陪著你愛著你，絕對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Me too！你記住了，以後要一輩子陪著我愛著我，絕對不能讓我受一點委屈~”
“你個智障，給你個台階還上臉了，給你個凳子你還不躥火星上去！”
“瞎說，有馭靈，哪還需要什麽凳子~”
“龍陽，我要掐死你個沒正經的！！”
“寶貝，讓我們相愛相殺吧……”
夕陽到來前，房子後院，老爹和淩少司總算填好了所有的坑。墓碑是樹枝，沒有署名。老爹手削大樹，往地裏一插，正猶豫著寫什麽，淩少司看著所有墳堆抹了下眼角，默默走到樹蔭下坐下。
“少司，我該寫什麽？”
“什麽都不用寫。”
“我這不怕你忘了他們嗎——”
“其實我早該遺忘……要不是我還心心念念，將骸不會找到這裏，他們也不會無辜枉死。”
說著他眼眶又紅了，嚇得老爹急忙衝過去摟進懷裏，輕聲細語的好一同安慰，淩少司的心情才好了點，發呆的看著滿院墳堆。
“陽，你說他們會輪回轉世嗎？”
“中國人相信輪回轉世，西方人相信人死後上天堂。你是我的人，也就是中國人，那他們就能輪回轉世。”
這神邏輯竟讓淩少司無言以對，隻能無奈幹笑。
前麵正門突然傳來汽車引擎聲，老爹和淩少司不約而同看去，心想會有什麽訪客上門不成。
一想起這兩天的事，競天澤大呼是噩夢。終於到了土著所說的地方，他以為能喘口氣了。一看秦皓風心急火燎的下車往裏走，心想這小子精力怎麽那麽好，一天一夜沒睡還壯得跟頭牛似的亂衝亂撞。
眼見秦皓風快走遠，他急忙喊了句，拎上東西急忙跟過去。
“風你慢一點又不會死！老爺子到底給你吃什麽長大的，怎麽就不知道累呢！哎，我讓你慢一點，顛簸了一晚上，我蛋都顛鬆了，可疼了……大少爺，你慢一點啊！！”
秦皓風哪管的了那麽多，一想到黎冉可能在裏麵，急忙加快腳步往裏走。
要不是給黎冉的手機裝了定位，他根本找不到尼羅河這邊。又想起黎冉說過塔納湖邊有淩少司的朋友，一下私人飛機就驅車趕來。路上車子無限拋錨熄火，氣得他差點喊空軍過來。在塔納湖找了幾圈都沒找到黎冉，心想這裏還是找不到，得馬上換下一個地點。
房子門開著，秦皓風也不是那種客氣敲門等人開門的主，問了聲有沒有人，直接推門進去。一抬頭就看見躺在沙發上的黎冉，頓時喜出望外，喊了聲‘冉兒’剛要過去，卻聽到院子裏競天澤的驚叫。
難道這裏的人不歡迎外來者而采取了攻擊？！
秦皓風急忙趕出去一看，競天澤雙手舉高筆直站著，眼神有意往旁邊瞥。他順勢看去，隻見老爹和淩少司坐在樹杈上，正悠閑的啃著果子。
“呼……沒事，熟人。”
“你確定是熟人？”
競天澤說了句急忙閉嘴站好，秦皓風疑惑的看了眼，這才發現競天澤四周爬滿了蛇。嘶嘶吐著信子，軟體爬行。而從他那樣子判斷，蛇是老爹和淩少司放的。
事還不夠多嗎，他還著急抱黎冉呢！
“老爹，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壞人……”
老爹厲眸冷冷丟出倆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