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戰栗來得太快
後來黎冉才知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秦皓風一大早出門買東西，留下秦小白一個小搗蛋。閑的發黴的她就去找房間找自己，結果發現自己還在睡覺。百無聊賴的秦小白就滿房間找好玩的，感覺地圖有點意思就拿走研究了。
看著失而複得的地圖，黎冉稍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捧在手掌心裏。
這張地圖很可能和慕容曲煙的下落有關，而黎冉所知道的，三百多年前慕容曲煙拜入老爹門下。後來有一天老爹雷霆震怒，慕容曲煙也下落不明。她自己的慕容曲煙明著對自己很友善，隻要老爹不在，慕容曲煙就會想盡辦法刁難自己，給自己難堪。
至於兩百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老爹吐露過一些信息，似乎是慕容曲煙窺探了什麽禁秘之術……
而黎冉清楚一點，慕容曲煙野心很大。她曾試圖哄老爹賜予她不老不死的龍火紋，可是被老爹拒絕了。所以她對自己更是冷嘲熱諷，有好幾次趁老爹不在家殺了自己。
想到這裏，黎冉不由為自己捏了把汗。回想當初，慕容曲煙是個身懷異術的巫女，有著深不可測的能力。而自己隻是個依仗龍火紋，別的本事都不會，就會逃的小老幺。那次要不是老爹及時趕回來，自己的腦袋早就被慕容曲煙扭下來當球踢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假設慕容曲煙還活著，這世界將會變成一個戰場……
雖然暫時想不出瑞西界7棟第三號和地圖的關聯秘密，可黎冉想謝海東說他小時候見過慕容曲煙，也許能從這裏著手。
車子在到達目的地後緩緩停下，開車的秦皓風下滑車窗看了眼外麵，眉頭突然皺緊。
“冉兒，為什麽你要到這個地方？”
黎冉沒有回答，收起羊皮地圖下車，秦皓風急忙跟上。
眼前是棟很老舊的宅院，外麵的鐵柵欄經不住風吹雨打，已經鏽跡斑斑，有的甚至已經爛出了大洞。院子裏長著及腰高的雜草，廢棄的電線杆上停著幾隻烏鴉，看見人來叫了一聲驚慌飛走。
雜草的最深處，矗立著一棟上千平米的大房子。瓦片破爛牆體脫落，房子裏黑洞洞的，到處都結著蜘蛛網。後院還有私人的遊泳池運動場，早就荒廢荒蕪，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可光看這房子的規模，可想而知當時的楚家有多風光。
而謝海東正是接受不了這種被謀取的沒落，才會走上了複仇之路。到最後冰兒也變了心，他一無所有，選擇了高樓的縱身一跳……
是秦皓風的驚訝聲拉回她的思緒，她抬頭看了眼破舊的大房子，深呼吸幾口氣，盡量不去碰觸有關謝海東的記憶。
“冉兒，這裏是什麽地方？”
“以前的楚家大宅。”
“姓楚的？聽老爺子說過，好像濱海是有姓楚的大戶人家——”
黎冉不由啞然苦笑，他竟然連這是他奶奶本家也不知道。看來秦道天為了掩蓋自己的凶殘和毒辣，對他隱瞞了很多事情。
還好是個豔陽天，走進楚家的廢棄大宅不是什麽難事。倒是身後秦皓風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執意要進這裏。
房子已經完全爛掉了，大廳地上有很多觸目驚心的大洞，有點像怪物的大嘴。白蟻啃噬著木質建築，二樓是不可能上的去了。而逛完整個一樓大廳，黎冉也沒找到想要的東西。
準確的說，是感覺到。
可她還是保持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屏氣凝神感受屬於這塊土地的氣息和記憶。
腦海裏突然竄進幾個畫麵，有關於四十年前楚家大宅的奢華和風光。後來秦道天奪得公司主權後，整個局麵都變了。那些衣著光鮮的楚家人，開始被迫搬離這裏。那種背井離鄉的落寞和無奈，讓她感覺有些心酸。
唯一留下來的隻有謝海東的父親謝文濤，隻可惜，謝文濤最後還是鬱鬱寡歡帶著遺憾和怨念離開了這個世界……
突然黎冉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她急忙衝出楚家主宅，尋著氣息不斷前進。
秦皓風驚慌的喊了聲她的名字，不得不跟上她任性的步伐。
撥開無數雜草，走過一條破舊不堪的小道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白樺林。因為沒人看管照料，白樺樹枯的枯死的死，放眼過去是觸目驚心的死亡。
黎冉來楚家老宅的本意是，也許能感應到十幾二十年前慕容曲煙來過的痕跡。再不然當做一次曆史探訪，看看楚家的舊債。她本以為這是自己異想天開，沒想到真的感應到了！
白樺林裏枯葉成堆，空氣裏彌漫著腐爛的氣味。黎冉討厭這種不安的死亡，無意一瞥，幾支嫩綠新苗從枯葉爛木中探出腦袋，在陽光的沐浴下愈發生機勃勃。她原本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心平氣和的打量四周。
突然她倒吸了口涼氣，腿軟的向後踉蹌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體，額頭卻冒出了冷汗。
“十幾二十年了，這種怨念還遲遲不散。慕容曲煙，你到底是死是活——”
這時秦皓風追了上來，見她一個人對著一片枯死的白樺林自言自語，以為她受什麽刺激了，趕緊跑過去拉住她的手，頭也不回往外麵拽。
“這種地方很危險，你不要隨便亂跑！而且這裏看上去那麽破舊，不是什麽觀光旅行的好地方——”
他的手在顫抖，就算看見的隻是背影，她卻看見了秦皓風想逃避的心。
“其實……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隻感覺秦皓風的手顫了一下，黎冉更堅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想。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隻因為秦皓風在逃。
他不敢麵對自己的過去，更加不敢麵對老爺子秦道天卑劣的過去。
回去的路上，秦皓風一句話也沒有，臉色一直鐵青凝重，緊皺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一邊的黎冉小心觀望，不敢開口。她害怕自己踩到秦皓風的心裏禁地，可是有些話不得不說。
“風，還記得謝海東嗎？”
秦皓風愣了一下，本不想理會，許久後沉悶應了聲。
這一切黎冉都看在眼裏，感覺到他眼裏的孤僻和倔強，突然抱住了他。
這種突如而來的溫暖讓秦皓風冷靜下來，他緩緩停車低頭看她，這個傻丫頭，眼底為何難過，隻是為了自己。
一個深呼吸，秦皓風抱住了她的肩頭，呼吸幾經顫抖，突然落寞淺笑。
“我想起的不多，卻都是讓人不寒而栗不堪的記憶——”
黎冉更加用力的抱緊他，淺笑著開口：“別覺得孤單害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嗯。我知道……感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秦皓風抬手揉了下眼睛，靠在駕駛座上，似笑非笑，更是苦笑。
“當時的老爺子隻是個落魄的過路人，卻在濱海發了跡，隻因為他娶了我的奶奶，楚家唯一的繼承人楚嘉婷。楚家的環境當時很混亂，每個人都想奪去楚家的家產。謝海東的父親名義上是奶奶的堂弟，其實他是入贅而來，所以姓謝。謝海東卻一直以楚家人自居，還認為老爺子迫害楚家人，所以他一直在複仇，他想殺了我——”
“包括那次在公寓門口？”
秦皓風苦笑搖頭，眼底角落著落寞和悲傷。
“其實我早就知道謝海東想殺了我，不隻公寓門口那一次。其實謝海東的父親根本沒權利爭搶楚家的家產，一個入贅之人，何來權利。”
“所以你認為謝海東的複仇隻是個笑話？”
“不！老爺子才是最大的笑話……老爺子親手把秦家變成了過去的楚家。把我所謂的叔伯兄弟，變成了當時的謝文濤之流。其實我早知道這麽個地方的存在，可我一直不敢麵對。不敢麵對老爺子對楚家人造成的傷害，不敢麵對奶奶臨終前的眼淚和怨恨……冉兒，我是個懦夫對不對？這個世界……讓人絕望——”
看著秦皓風眼角泛著的淚水，黎冉堅定的搖頭，卻眼睜睜看著他的淚水掉出來。他全身心都在顫抖，此時像個無助的孩子。
她抬手一點點擦掉他臉上的淚，臉上帶著讓人溫暖的淺笑。其實很多時候她都如秦皓風此時所想那般，認為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和傷害。
可看著哭得像個孩子的他，她卻一再在心裏告訴自己，隻有自己相信了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才更能勸服他忘記悲傷和難過。
“風，你要讓自己置身這場戰爭之外。無論是過去的楚家，還是現在的秦家。隻要你想避開，你就有辦法避開。”
秦皓風仰頭深呼吸，顫抖的抱緊她的肩頭：“因為有你，我想我還是秦家最幸福的人——”
黎冉動容的淺笑點頭，本來不想哭，被秦皓風這麽一弄，眼眶也溫熱起來。這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匆忙讓秦皓風開車回楚家大宅。秦皓風雖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著急，可還是乖乖照做。
重新來到楚家大宅門外後，黎冉拿出地圖細細對照整個楚家大宅。突然她心頭一緊，驚恐的渾身戰栗，不敢相信自己發現的是真的。
身後的秦皓風脫口而出讓她徹底蒙圈：“我小時候的家庭作業怎麽在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