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當我沒說
“王妃,本殿下讀的對與否?”戰君鎧抿唇一笑:“本殿下很好奇,王妃怎會寫的這麽好,若不是從小練筆,單單臨摹幾次就寫到這個程度當真奇才啊!”琉菲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艱難的保持頭腦清醒,大膽的問道:“你……你不會……也是穿來的吧?”
“穿來的?何意?”
“呃……當我沒說。”琉菲抹了把臉,腳下一軟,感覺腦袋混了。
安翰朗長臂一展,將其穩穩的接在懷中,偏頭對眾人道:“本王的王妃最近身子多有不適,請見諒,蕭明,送王妃回府。”
“是,王爺。”蕭明應了聲是,兩個婢女上前攙著琉菲,在蕭明的護送下離了宮。
“停轎……”出了宮門外,琉菲突然回過神來,她可不能就這麽走了,心裏的疑問還沒弄清楚呢,所以匆忙撩起垂簾喊道。
“王妃,王爺命屬下送您回王府。”蕭明回道。
“等等,不急回去,先停下來。”琉菲一隻腳已經邁了出來,急音催促著。
“停轎……”蕭明見琉菲這架勢似乎在不停她就會跳下來……無奈隻得吩咐轎夫停下來。
奴兒掀開垂簾,扶著琉菲下轎。
夜色頗儂,幾個隨行的丫鬟提著昏黃的燈籠安靜的站在一旁靜靜的守候著,蕭明手中握劍,抱肩立在一旁,一副全神戒備的姿態。
時不時的轉眸,看一眼坐在花壇邊沿上沉思的琉菲,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麽,時不時的站起身向宮門的方向張望,一副焦急等待的樣子。
是放不下王爺嗎?蕭明心想。
她衣衫前襟上皆鑲著的真珠翠領在月光繁星的璀璨下爍爍升華,幾個閃神間就晃了他的眼,蕭明在心底苦笑一聲,收回了目光。
“來了……”一聲低呼,琉菲忙起身,大步迎上了皇宮內走出的一行人。
蕭明本想阻攔,但她已經走了出去,無奈隻得跟上。
“我等你多時了。”一見麵,琉菲率先說出這麽一句話。
“噢?王妃可還有事情?”清清淡淡的嗓音,說話的正是戰國太子戰君鎧。
“來,借一步說話。”琉菲瞥了眼他身後的力天與龐俊毅,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轉身,率先走到了一旁,戰君鎧頓了頓,回頭對戰駿威使了神色,隨即唇角一彎,跟了上去。
蕭明形影不離,不論琉菲怎麽使眼色,他都恍若未見,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沒完沒了,最後眼睛都酸了蕭明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笑話,他能走嗎?打死也不能……王妃深夜在皇宮外院私會戰國太子,此事若是被傳出去,自己被打斷腿不說……王妃的清譽可就不報了,還是跟著穩妥點,裝瞎子,裝聾子罷了……
琉菲清了清嗓子,賊兮兮的看向戰君鎧,小聲道:“那啥……本王妃想問問你,那隸書書寫的字體你怎麽會認識?”
“王妃招來本殿下就是為要問清這事?”
“當然,要不然我找你作甚?”琉菲臉頰抽搐了一下,幹巴巴的道:“我問你,難道你真不是穿來的……”
“嗬嗬,王妃看本殿下象是在說笑嗎?不過本殿下很是奇怪,到底穿來的是什麽意思?為何王妃一而再的追問本殿下呢?”戰君鎧挑了挑斜飛入鬢的眉頭,一雙尾角上挑的鳳眼波光流轉,妖魅帶笑。
“這個……是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我。”琉菲臉色一板“你先說,那字體你從哪裏認識的?”
戰君鎧笑了笑,心道:這安信王妃的性格怎的這般古怪?說話也是頗為幼稚,難不成安信王好這口??
“這字體乃是本殿下的父皇專屬筆跡,所以本殿下也好奇,王妃到底從哪裏學來的我父皇的筆跡,然後又帶到這來坑蒙拐騙?”
“啥?你父皇?”琉菲又是一怔,完全沒在意他後麵的那句貶義詞。
“王妃向來都是這麽一驚一乍的嗎?嗬嗬,若是膽子小一點真是承受不住王妃的嗓音……”戰君鎧略帶嘲笑的話音一落,頓時惹來蕭明帶著殺氣的眼神。
琉菲現在根本沒心情聽他接下來說的是什麽,心底不禁想到了越白玉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白雲曦是戰帝最寵愛的女子,不過此女子生性頑劣,喜好遊力天下,不願拘束於皇宮之中,因此在戰帝冊封她為皇後的儀式上文武百官以性命要挾,讓戰帝不要沉迷於美色而成為千古留名的一代昏君,戰帝無奈取消了冊封儀式,而白雲曦也並不在意,她索性離開了戰帝繼續漂流在外……”
難道……戰帝是穿越來的?
兩個穿越來的男女跨越千年,在異國相戀,後來因為男人貪戀權勢,沒有守住心愛的女人,所以白雲曦才會離開戰國,浪跡天下,最終結識了那名神醫嗎?
這樣一來……或許也說得通,既然白雲曦是穿越來的,那戰帝為何不能?況且他還懂得隸書……
看來這戰國有機緣一定要去一次,當麵驗證一下或許會解開心中的迷霧……
這麽一想琉菲臉上不禁露出釋然的笑容,原本以為白雲曦是最後的一絲穿越線索,沒想到現在不但見到了自己的前身,又得到了戰帝這條線索……
不過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又變成了苦澀,原來自己還是放不下,還是要回去嗎?對阿朗的承諾難道隻是空口而言嗎?琉菲極為的矛盾。
臉上一會笑一會苦,千奇百變著,看的一旁的戰君鎧一陣無語,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怎會有這麽多的表情,還是一瞬間變幻……
“若是有機會,真想見你父皇一麵……”琉菲似是喃喃自語一般嘀咕了一句,然後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微微屈膝對戰君鎧行了一禮,“那麽,告辭……”話落轉身在侍女的擁簇下緩緩離去了。
“皇兄,她說了什麽?”戰駿威奇怪的看了一眼琉菲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
“嗬嗬,很奇怪的一個女子。”戰君鎧搖了搖頭,沒放在心上,“好了,我們走吧。”
“嗯……皇兄,那力天與龐俊毅想與您說句話。”說完戰駿威微微錯身,露出了身後兩個滿臉堆笑的家夥。
“太子殿下,咱們就這麽算了嗎?”力天回頭看了看皇宮,不敢的問道。
“力公子,那你還想怎樣?”身為四大古國排名第二的越國竟然派來了這麽一個蠢貨,戰君鎧很是費解,這家夥也能登得上台麵?太丟人了。處處得理不饒人,無禮辯三分,當真是臉皮厚到無恥,竟然在人家皇宮內說出如此激烈的話,還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說什麽一切後果他來擔,靠!你擔,你擔的起嗎?真是給越國抹黑啊……
“哼!那個安信王太不是抬舉了,竟然逼著曆某人在那麽多人眼前向他賠不是,這口氣曆某人絕不會就這麽咽下去,走著瞧……”力天狠狠的攥著拳頭,大有不報此仇誓不為人的架勢……
“噢,那是力公子與安國之間的事情,和本殿下無幹!”戰君鎧溫文儒雅的一笑,臉上的冰色竟出奇的緩和了一下,但卻無人知道他為何突然的笑了。
力天屁顛屁顛的跟在戰君鎧的身側,欲要在開口時卻吃了戰駿威冷冷的喝叱。
小臉頓時一垂,輦頭聳拉著腦袋,灰頭喪氣的不在支聲了,本來他在幾人中地位就是最低的,人家最次也是二皇子,可自己……隻不過是一個首相之子,比不了啊,自然沒有說話的餘地。
如此,龐俊毅機敏的沒有在提及此事,因為剛剛在皇宮中說此事作罷,不再提及的人就是戰君鎧,既然人家排行第一的太子都作罷了,咱還扯啥……
但這力天就是不長眼睛,偏偏往火藥口上撞,吃了一臉灰怪誰?本來那寶物就是虛無縹緲的,大家都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的,雖然後來整出來一副奇字挺難懂的,都是一頭霧水,就隻有太子殿下認識,這也都不在預料之中的。
但說來說去人家安信王確實拿出來了啊,你最初保證了,就得賠不是吧?
過後了還說什麽報複人家安信王,就不知道你這家夥能不能平安無事的走出安國,還五馬長槍的得瑟呢……
無限鄙視!這傻叉!
……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三日,都在焦躁不安中度過。
安翰朗自從那日進宮以後就在未回來過,到底是什麽緣由?
被皇帝懷疑了嗎?被監禁了嗎?還是什麽……為什麽毫無音訊?
琉菲心燥不安,在屋內來回渡步,蕭明已經出去一天打探消息了,尚未回來。
“王妃娘娘,您不要擔心,王爺不會有事的……”奴兒也在一旁焦急的很,看著琉菲一臉急躁不安的模樣忍不住出聲勸慰。
琉菲又何嚐聽不出來她的意思,但無用,琉菲也試圖安慰自己,但不知為什麽心底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冥冥中好似會發生什麽一般。
焦躁不安,如坐針毯,這就是她此時的心態。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琉菲驚喜抬頭望去,卻見是一些下人從旁走過,心底不免又有些失落,轉身正要坐在椅子上,腦海中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胃裏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翻湧著,琉菲慌忙伸手捂嘴,身體趔趄了一下跌在了地上……
“啊……王妃,王妃您怎麽了……”小丫鬟奴兒大驚失色,慌忙過來扶著昏昏沉沉的琉菲,大叫道:“來人……救命啊,王妃暈倒了……”
恰巧打探消息回來的蕭明聞言心底一顫,未加思索,撒腿衝進了屋內,隻見琉菲虛弱的躺在奴兒的懷裏,臉上一片痛苦之色。
蕭明急忙奔過去將她抱起,放到了床榻上,轉身吩咐奴兒:“快去請大夫,另外通知廚房的人煮一碗綠豆水端來……”見她麵色不是自然的紅潤,蕭明猜她許是中暑了……
“是……是,奴兒這就去……”小丫鬟慌張失措的跑了出去,臨到門檻還被絆了一下,險些沒摔倒,還是哎喲了一聲就沒了下文,隨即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響起,府內的幾個老嬤嬤都慌忙跑了進來,忽左忽右的圍著琉菲,滿臉蒼白。
蕭明猶豫了一下,起身退到後方,望著她昏沉的麵孔,心底不知為何就是那麽不自覺的一疼……
蕭明啊,蕭明!你這榆木腦袋裏都裝了什麽?你可要看好了,現在在你眼前的可是王妃啊,王妃……是你最尊崇的王爺的妃子,醒醒吧,拜托,不要這樣……醒醒吧……
再說了,這混丫頭哪裏好?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也沒有,快醒醒吧,別犯渾了……
大夫是半個月以來第二次來王府了,伴隨著一陣蕭瑟的秋風,樹葉簌簌落下,半百歲的老大夫花白著胡子眯縫著眼睛,提著黑色的藥箱子顫顫巍巍的邁進了門檻,一臉的虛汗,顯然趕的很急,身後跟著小丫鬟奴兒。
大夫幾步來到榻前坐下,探手搭脈,雙目微閉,在就一聲不知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陣緊張,雖然已經入秋但汗水仍兀自的滴滴滑落,蕭明站在一旁,默默的不知聲。
許久以後,大夫張開了眼,臉上一片喜色,道:“不知王爺可在府內?”
“王爺不在。”答話的自然是蕭明“大夫,怎麽樣?我們王妃身體無礙吧……”不確定的口氣,略含著隱隱的擔憂。
老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了一聲,許是什麽事真的讓他很高興,一不自禁就將自己的胡子揪下來了一綹,疼的呲牙咧嘴的。
“老大人,您就別賣關子了,我們都急的很呢,您快說啊,我們家王妃娘娘怎麽樣了?有沒有大礙啊?”反倒是奴兒不幹了,抓著老太醫的衣袖怏怏不樂的喊道。
“嗬嗬,無礙無礙,王妃不但無礙,反倒好的不得了呢……哈哈哈,且讓老夫開一副藥方,抓來補補身子。”說完大筆一揮,兀自的寫起了藥方。
聰明如蕭明,在偷眼看了老大夫寫下的幾個藥名的時候已經了然,神色不禁鬆懈了下來,臉上悄悄的爬上了一抹微笑,偏頭看了看麵光紅潤,睡得安然的琉菲,俊毅的臉上笑容更濃了幾分……
“來,小丫頭,按照這個方法熬藥,晾涼了後給王妃服下即可。”老大夫伸手將藥方交給奴兒。
“老大人,您還沒說我們家王妃娘娘到底是怎麽了呢?這咋就開藥了?到底啥問題啊?”王府內的嬤嬤們也焦急的守在一旁問道。
“嗬嗬,王妃這不是病,是害喜了。”老大夫懷著一抹高深的笑容說道:“具脈象反側,約一個月了,嗬嗬,王妃的身子略微有些虛弱,多吃點補品即可。”
“啊?害喜了?”這麽快……
“王妃懷孕了?”太迅速了吧,這成親剛多久?……
“噓!小點聲,你想吵醒王妃啊……”
在眾多嬤嬤你一言我一嘴的嘰嘰喳喳中將老大夫送了出去,奴兒顛顛的前去抓藥,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隻餘床榻上的琉菲與站在一旁的蕭明。
靜靜的看著她,一瞬不瞬,許久許久以後蕭明轉過了頭,眼角略微發紅,低著頭大步的邁出了房屋。
……
桂子飄香紅衰翠減。
京城,蔚藍天幕上一朵朵白雲飄毅悠揚,金秋的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而輕柔。
繁榮古街上坐落著京城內以商貿而富甲一方的李府,氣派的朱紅大門旁四名彪壯的漢子威嚴站立,不容侵犯。
在前方街角處,一個雞窩般蓬亂的小腦袋悄悄探出頭來,怯怯的注視著門內的動靜。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被霧氣氤氳,小鼻子一吸一吸的,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著什麽。
就在這時,朱紅大門被輕輕的推了開,一身灰衣外袍的男子緩步走出,隻見他身材消瘦,膚呈菜色,眼神空洞,全身上下都籠罩在憂鬱之中,不難看出此人先前是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但如今不知遭遇了何等變故,竟是這般萎靡不振。
躲在角落裏的少女隻是探出半個頭,露出一雙水霧般濕潤的大眼睛,默默的注視著男子離去的方向,眼淚滴答滴答不受控製的落在地上,看到男子這般墮落,少女隻覺心口處有萬蟻同時啃噬一般疼痛,又如心如刀割。
喉嚨嗚咽了幾下,硬生生的將衝到嘴邊的某些話咽了回去。
少女悄悄的擦了擦淚水,決定跟著男人前去看看,四下偷瞄了一眼,少女轉身而出……
這是一身破爛到不堪,且已分不出本色的衣裙,如乞丐般邋遢的少女已分不清原本麵貌,枯糙的發絲縱橫盤錯掛在頭頂,蓬亂中還夾雜著幾根稻草葉……
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靜靜蟄伏在她肮髒的小臉上,卻是那麽的引人矚目。
隔著足有五丈的距離,遠遠的掉在男子的身後,小心的跟隨著,凡是見到她的路人都躲的遠遠的,生怕這肮髒的人沾到自己一般,一臉的嫌棄,不過少女並不在意,隻是默默的半低著頭,跟在男子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