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淚如雨下
琉菲緊皺著眉頭,又走了不多時,又是一扇鐵門被推響的聲音,鐵鏈嘩嘩的撞擊聲,隨後她便被那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猝不及防的,琉菲悶哼一聲,左腿似乎墊到了什麽尖銳的東西,一陣鑽心的刺痛,她幾乎要掉下了眼淚,滿地的翻滾,口中溢出唉哼……
扛著她的那人冷冷的哼了一句,臨走的時候還狠狠的踢了一腳,這也是琉菲昏迷前的最後一絲記憶。
朦朦朧朧間,眼前突然一亮,刺目的光輝猛的射來,她被迫又合上了雙眼。
眼前的世界猶如被閃光燈強烈曝光後的那樣白,刺眼的白,緩緩的,漸漸的恢複了過來。
琉菲凝眸望去,突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瞬間熱淚盈眶……
她所在的這是一條繁華的大街,仿古建築,大氣磅礴,街道兩旁林立著各式各樣的名牌服裝首飾的專賣店,店內靈琅滿目,款式新穎。
琉菲緩緩地挪動著步伐,一家一家的路過,透過玻璃櫥窗望向店內,服務人員熱情的向客戶推薦適合他們的服裝,品牌包,眼影,唇彩……
久違的感覺,無限的親近。
大街上轎車跑車公交車呼嘯奔馳著,滴滴的車鳴震耳欲聾,信號燈閃閃爍爍,遠方的巨大LED屏幕上流動展示著千奇百怪的商品。
就是這樣的感覺……喧囂的城市,空氣不清新卻是熟悉的味道……
行人穿梭,三兩成群,正值三伏天,路過她身邊的人都穿著迷你裙,熱褲,小背心……多麽火辣的穿著,多麽惹眼的俊男靚女……
琉菲笑了,笑的淚如雨下……
好多的濃妝豔抹的“美人”好多緊腿褲增高鞋的“俊男”……
眼神下意識的尋找了一條街,但最終也沒有發現一個像翰朗那樣妖異天然的美男子,也沒有一個像任貢新那般溫柔蠱惑人心的俊俏君子……
翰朗……任貢新……哎……是一場夢嗎?
前方左拐,琉菲進了一個胡同,再熟悉不過的胡同,穿梭過這裏,再走一條街就到了她所在的高檔小區了,這條閉著眼睛都能摸回去的路,如今再來行走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琉菲低垂著頭,默默沉思。
正在這時,不知從何處突然湧出兩對人馬,一麵男生穿著統一校服的學生,麵色嚴禁,如臨大敵卻頑強不低頭的架勢,另一方明顯就是小混混的裝扮,吊兒郎當的緩緩上前,裸露在外麵的胳膊腿上都紋龍刻鳳的畫著千奇百怪的鳥獸,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
他們將琉菲夾在中間,完全無視她的存在,一前一後的靠近,人人手中拎著木棍,鐵棒,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砸著手心。
“喂喂喂……”一時沒搞懂狀況,琉菲愕然的看著他們。
突然,眼前的畫麵一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一身運動休閑服快步的向她衝來,少年人麵色幽冷,突然從褲兜中掏出一把匕首來,琉菲尖叫一聲,踉蹌後退:“搞……搞什麽啊?黑社會也沒這麽明目張膽火拚的呢……你,你們……”
少年人冷冷的笑著,手中持著匕首,猛的插入她的身體,血花飛濺……
“啊……”
牢獄之中,琉菲突然驚醒,掙紮著坐了起來,一身的冷汗緩緩流淌。
“原來這才是個夢……”琉菲淒楚一笑,這不正是她穿越前的最後一幕嘛……
“你醒了?”
一個渾厚純熟的嗓音在耳旁響起,琉菲尋聲望去,突然一怔,在鐵窗似的牢籠裏,一個貌似潘安的成熟型俊美男子正奇怪的看著她,用關心的口吻道:“身體還疼嗎?”
“你……”
琉菲露出詫異的神色,視線上下打量的看著他,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氣質略偏冷傲,卻不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但!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成為監下囚?
等等……監下囚?我……我這是在哪?
“你犯了什麽罪?”陌生男子捋了捋垂到額頭上的細碎發絲,隨後盤膝而坐,深邃的黑眸透過鐵籠的縫隙盯著琉菲道:“這個牢籠裏很久沒有來過人了。”
“是嗎?有區別嗎?”琉菲隨意的問道,她沒想到被莫名的抓起來還能見到這麽一個英俊成熟的俊美男子,看來她這是福禍同行啊,上天待她果然不薄!
“你流口水了……”陌生男子咧著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下唇以示提醒。
“呃……咳咳。”琉菲幹笑一聲,抬袖口胡亂一抹,然後歪頭倒在地上,閉上眼睛,慢慢的捋順混亂的思緒。
這裏很安靜,沒有任何雜音,所以此時琉菲的腦海一片清明。睜開雙眼,查看了牢獄的四周,一派銅牆鐵壁,鐵門,鐵窗,鐵鎖鏈……
房頂上的那個透氣鐵窗,窗外漆黑一片,若是晚上,卻沒有月光,沒有星辰。
想了許久,琉菲扔不知這是何地方,但給她的感覺這裏很像個地下室,陰冷,潮濕,一股黴味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偌大的牢房中隻關押了她們兩人,看起來很奇怪。
“你在這裏多久了?一直是一個人嗎?”琉菲坐起身,看著陌生男子問道。
“多久嗎?……嗬嗬,我不記得了。”男子突然笑了,琉菲不知道他為什麽笑,這個問題似乎不好笑?
頓了頓,他道:“這裏暗無天日,我也忘記了被關多久了,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十天吧……”
“呃……”十天?一年?差距貌似很大啊,難道這都分不清楚?帥哥被關傻了?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男子突然又道。
“什麽?”琉菲跟著問。
“自我以後,你是第三個被關在這裏的人,至於第二個,隻一晚就走了。”
“去哪了?”琉菲撲閃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心底揣揣的問。
“死了。”
“死……死了?”一瞬間琉菲毛骨悚然,頭皮發麻,難道說她現在坐著的這個地方死過人?“怎麽死了呢?”
“他們想他死,他自然就死了。”男子平靜的眼中,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他被關進來時口中吐著血水,被割了舌頭,那一晚,我聽著他嗚嗚咽咽的哭聲一夜沒睡,他憋的很難受,臨死也沒說出一句話來。”琉菲暗暗吞著口水,怔怔的聽著他訴說。
“所以你剛剛受的那一腳是輕的,結果還昏了過去,真不知道你是什麽體質,這麽脆弱。”頓了頓,他道:“你叫什麽?”
“我……琉菲。”
“女人?”
“是……呃,不是,呃……”琉菲汗顏。
男子皺眉:“是?還是不是?”
“你猜……”
“嗬嗬,你的心態很好,大難臨頭竟還有心情在這跟我打謎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生死由天不由我,走一步算一步唄……若是真死了,那在臨死前我還是開心過,笑過的,不會遺憾……”男子詫異的聽著她的侃侃言論,琉菲笑眯眯的問男子,道:“你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怎麽了?很難看嗎?”男子摸摸臉,緊張的問。
一看就知道是個在乎外表形象的人,也是,這麽帥的男人哪能不在乎外表?
“不,我以為你天天照呢,哈哈。”看著男子眼中不理解的神色,琉菲哈哈大笑:“你叫什麽?”
“安翰敏。”
“噢,你好,幸會幸會。”琉菲笑嗬嗬的伸出手爪。
安翰敏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伸來的白皙手指,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不認識我?”
“認識啊。”琉菲直白道:“剛認識的。”安翰敏聞言笑了,然後指了指她的手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在我的家鄉,和陌生人初次見麵打招呼時,都是這樣握手的。”琉菲耐心的解釋著。
“你的家鄉不再安國嗎?”
“嗯啊。”
“怪不得……”
“什麽怪不得?”
“嗬嗬,沒什麽。”安翰敏伸出寬大的手掌看了看,總感覺怪怪的,不過還是握住了她那雙纖細的小手。
嘻嘻嘻,上當嘍~~琉菲心底暗笑,終於騙到了這個成熟帥男的手手,噢……好溫暖……
古代的初吻給了翰朗,初手給了翰敏……咦?翰朗?翰敏?難道兩人有什麽關聯?握手的一瞬間,琉菲腦海中竄出亂七八糟的思緒。
翰敏眯著眼,笑道:“姑娘,初次見麵就緊抓男人的手不放,似乎有失矜持吧?”
矜持?矜持能當飯吃?哎,現在她的未來一片渺茫,有沒有下一頓還沒一定呢,吃飽這一頓再說吧……
“咳咳,你還沒有說幸會,沒說之前若是鬆開手,那便是我的失禮了。”琉菲心底興奮的嗷嗷直叫,臉上卻是平靜的一派正直,說的有模有樣和真的是的。
“……幸會!幸會!”
琉菲撇撇嘴,鬆開了他溫暖的大手心,略微遺憾。
多美的男人,紳士,風度,樣貌,品德,樣樣俱全,怎麽就會被關起來呢?難道是喜好那一口的?喜歡圈養……呃……
“你為什麽會被關起來呢?”琉菲依靠在鋼筋一般堅實的鐵窗上,歪著脖子看他。
想了想,安翰敏答道:“因為權勢吧……”說完他無謂的聳聳肩,淡淡的表情,沒有波瀾。
“又是權勢,哎,這麽無聊的東西原來不止在現代盛行啊?看來權勢,地位,錢財,女人,這些就是人的本性吧,見到了就想要,貪婪的本性。”琉菲對這個話題很不感興趣,故又岔開話題:“你沒有想過要出去嗎?”
“試過。”
“失敗了?”
“嗯……”
“別失望,總會有出去的一天的。”琉菲沒心沒肺的一笑,拍拍胸口保證道:“若是我有離開這裏的一天,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放心吧。”琉菲雖然怕死,但是她並不擔心,因為不出意外的話,死了就代表著又一種複生……
“你?”
“怎麽?信不著?”琉菲挑眉看他,一副你小瞧人的不屑模樣。
“嗬嗬,那就拜托你了。”安翰敏順著她說,不過這種幾率在他的心底是零。
兩人閑聊著,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很久,不過她們絲毫無困意,也許現在是白天吧。
不多時,遠處傳來鐵鏈嘩啦嘩啦的聲響,有人送來飯菜,餐具是跟大街上要飯的乞丐用的碗差不多,豁牙斷口,髒兮兮的,碗沿上還沾著上一頓吃剩下的飯粒殘渣。
琉菲看一眼就想吐,她轉頭看了看安翰敏,那家夥偏著頭,望向莫名的地方,思緒飄渺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樣的日子,他也許過了十天,也許已經忍受了一年……那樣一個幹淨到連頭發絲都不允許墜落,指甲修剪的幹淨整齊的人,是如何忍受過來的呢?
負責端飯的人年齡不大,二十一二歲的樣子,一身家丁的裝扮,端著一桶亂七八糟的雜碎一樣的不明物體劈裏啪啦的往碗裏倒,倒滿了兩個碗,又冷哼一聲,瞪了眼安翰敏,這才轉身離開。
忍著幹嘔,琉菲湊上那碗豬食一樣的飯菜聞了聞,一股餿味,明顯是剩飯剩菜,連下人都不吃的霍吧霍吧給他們倆端來的。
琉菲頓時皺起了眉頭,衝著那個家丁的背影喊道:“喂,這是什麽?你給我們吃這玩意?”
“愛吃不吃,一個監下囚還想吃山珍海味嗎?做夢!”家丁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衝著琉菲吐了口唾沫,然後轉身離開。
“你……”琉菲氣的胸口發悶,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習慣就好了,他們一直這樣。”聞言,琉菲詫異的望向他。
安翰敏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端過碗,猶豫了一下,一小口一笑口的吃了起來,琉菲看到他的手抖了抖,眉頭緊鎖,但仍舊強迫自己下咽……
她實在不忍看下去,忍不住提議道:“安翰敏,我們逃吧!”
這樣豬一樣圈養的日子,狗一樣的吃食,就算不被殺死,總有一天也會食物中毒慘死在這裏,如此還不如放手一搏……
“要是想逃走,你先出了自己的牢門再說吧。”他沒有抬頭,低低的聲音說道。
琉菲猶豫了一下,走上前一把打翻他手中的碗,殘湯剩飯灑了一地,安翰敏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起身換了一個地方坐下,遠離了那堆難聞的東西。
琉菲走到他身邊,蹲下身,手臂穿過鋼筋鐵籠,抓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討厭這樣的生活,討厭寂寞,在我沒來以先一直都是你孤零零的一個人,難道你就不想在試試嗎?與其被關在這裏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安翰敏看著他,笑了笑,仍是那句話:“如果你想逃走,先出了這個門,出得去,我就和你一起逃走。”
咋就這麽滯呐,走還不走一句話得了,墨跡!
琉菲瞪他一眼,起身走到鐵門前,晃了晃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鎖鏈,然後撿起筷子,泄憤一般的捅著鎖鏈,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好難受,不想留在這裏……”試了幾種辦法,都無法打開那個鎖,流淚無力的靠在鐵門上,身體緩緩的滑落。
“從正門逃走的想法打消吧,出了這道門,就算硬闖還要闖出四座牢門,逃出生天的幾率幾乎為零,這裏是牢中牢,獄中獄,專門關押重犯的地方,所以格外森嚴。”
“重犯?”琉菲聞言直起身:“可我不是什麽重犯啊,我就是阿貓阿狗一個,又不會武功,又不會劍術口角,為什麽要抓我?莫名其妙!”琉菲正嘟囔著,突兀的止住話音,然後驚恐的望向安翰敏,有話要說,卻生生的憋在嗓子眼……
“不用看,我和你一樣。”安翰敏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
一聽他否認自己不是殺人犯,琉菲放下心來,想一想又覺得可笑,自己緊張什麽勁啊,他又沒槍,根本夠不到自己……不過話說,要是他真的是個危險人物在剛剛兩人握手時,沒準小命就斷送了。
腦子突然又亂作一團,跟漿糊一樣稀裏糊塗的,搖了搖頭,琉菲無奈的揉著咕嚕咕嚕抗議的肚子,又瞥了眼那餿了吧唧的豬食一樣的不明物體,真是……哪是人吃的?
哎,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躲在伊人姐姐的桃色園享清福了,呈什麽強嘛……在哪裏不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景色還那麽漂亮,還有翰朗和蕭明兩個養眼的帥哥……
翰朗,哎,翰朗……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我不見了呐……
地牢裏陰氣陣陣,寂寥無聲,微弱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極了張震鬼故事裏的恐怖夜晚。琉菲抱著腿縮在四不沾邊的角落裏,眼巴眼望的看著走廊裏的那一盞油燈,燈芯如豆,跳動著微弱的火光,燃燒的燈芯啪啪作響。
這裏真的好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這樣的氣氛使得琉菲心底很壓抑,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