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壞我的好事

  是他……又是他……


  那天夜,在客棧追查白衣少女時,就是他攪亂了他們的計劃——安翰朗。


  “放開她。”冰冷的嗓音出自安翰朗的口中。


  “又是你來壞我的好事……”柳真恨得牙癢癢,他很想拋開琉菲,然後一劍射死這個萬惡的男人,隻是他心知自己今天的首要任務,那就是帶走這個少女,切不可有一絲的失誤……


  安翰朗蒼白的唇瓣抿成冰冷的弧度,緩步走上前去,“我再說一次,放開她。”


  “嘿,妄想,放了她我還有命可活嗎?”柳真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又緊了緊手臂,警惕的後退幾步,在看到後方逼上來的藍衫男子,柳真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必須當機立斷!

  身子猛地拔地而起,淩空翻飛了出去,就算帶著琉菲,但是他的速度也可謂極快。


  然而,安翰朗早就料到了他逃跑方向一樣,在柳真身子動起來的那一刻,黑色身影一晃,轉眼間安翰朗便移到柳真的前方,截斷他的去路。


  柳真反應亦是極快,身在半空猛的一頓,又改變了方位,向北方飛去。


  然而,一身白衣飄飄,清毅出塵的任貢新突然出現在了北方,截住了他的去路。


  “放下她,我留你活命。”


  “是你……”柳真一怔,任貢新,少主的貴客……思及此,柳真眼中的那一絲驚異很快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笑容。


  “你認識我嗎?”任貢新輕柔的嗓音淡淡的問了一句,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仍舊是一派閑毅。但隨著眼眸下落,望清柳真懷內蒼白的人兒時,唇角的那一抹鮮紅的血跡使他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安翰朗距離柳真最近,他口中的那句“是你……”自然沒有逃脫他敏銳的耳朵。


  安翰朗不動聲色,望了眼受傷的軒楦,在演武場上他見過這個愣頭青一樣的傻小子,也曾見過他與琉菲在一起,所以此時見到了軒楦,他到沒多想什麽。隻不過距離軒楦不遠處的那一身藍色衣衫的清秀男子卻讓他眉頭一皺,顯然安翰朗認出了這人,但他並沒有做聲。


  接到安翰朗探尋的目光,越白玉禮貌的對他點點頭,展眸一笑。


  安翰朗最後的目光又回到了柳真的身上,他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心。四方形成一個環形,將柳真困在其內,氣氛有些怪異,但大家的目的卻是統一。


  看了眼不醒人事的琉菲,安翰朗暗歎一聲,看來這越國是不能在呆了,在這個多事之秋還是避避風頭的好。


  “小子,不想死的更痛苦就束手就擒吧。”安翰朗冷冷的說了一句,兀自走上前去,“既然有膽量劫持她,之前一定算計好了逃路了吧?隻是今日這場麵有些複雜,看來你不能在按照原計劃執行了。”


  “你給我站住,少廢話,不然我殺了她。”顯然安翰朗的話點中了柳真的弱點,此時他正為如何逃脫而苦惱,見安翰朗冷笑連連,大步走來時情急之下他回手拔出一根箭雨低在琉菲白嫩的頸子上,箭尖極為鋒利,看得出隻要他稍一用力,琉菲就會死於非命。


  安翰朗並沒有停下腳步,麵上的冷笑更濃:“想殺她我不阻攔,畢竟我隻在乎她身上的一樣東西罷了,反正就是一條侍衛的賤命,死了就死了,如同你的主子不在意你的死活一樣,我也不在意她的。”


  “閉嘴……”柳真拖著琉菲頻頻後退,而安翰朗則是冷笑著逼近,他的視線已有些慌亂了,似乎在四處尋找同伴的身影,企圖他們能助他逃脫這裏。


  安翰朗一步步的逼進,蒼白的唇瓣內蹦出的一句句狠話,摧殘打壓著柳真最後的防線,就在柳真意誌即將崩潰的時候,安翰朗眼中精光一閃,一個皎潔的灰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讓人無所察覺時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柳真的身後,左手猛的捏住柳真的脖子,右手飛快的抓住他持箭的手腕……


  哢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沒有多餘的廢話,抬手一掌掀在柳真的天靈蓋上,連畏罪自殺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留下,出手快的幾乎不可思議。


  琉菲失去依靠的身子尚未跌落在地,就被灰色的身影攔腰抱起,飛落到安翰朗的身側。


  “王爺。”低聲喚了句,蕭明唇角一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嗬嗬,你小子幾日不見,似乎白淨了不少,看來過的很滋潤啊?”安翰朗隨便調笑了一句,然後收回視線。


  萎靡的柳真被安翰朗手下的人抓了起來,臉色鐵青,眼神呆滯,不再掙紮,也不反抗,就任由他們帶走。


  “王爺……”任貢新走上前,低低的喚了一聲,原本平靜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貢新兄還有事?”


  “她……”


  “她?嗬嗬,她是誰,我想貢新兄比我更清楚吧?”安翰朗蒼白的唇角彎了彎,從懷內掏出一個瓷瓶來,正是月餘前任貢新送與他的禦寒丹,如今他又原封不動的歸還與他。


  “這禦寒丹……我還是要謝謝你,貢新兄且要收好。”頓了頓,安翰朗又道:“貢新兄回朝的時候別忘了替本王問候一聲我那未來的越丈,就說她的寶貝女兒一切安好,勿掛念!”話落,他冷冷一笑,笑的很有深意,路徑他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就如往常一樣。


  如花般蒼白剔透的麵孔好生英俊,就連陰冷的笑容都是那般的銷魂,卻不知笑聲後的那一絲狠然有幾人聽的懂……


  任貢新仍舊淡淡的望著安翰朗,深邃的黑眸內是疲乏與無奈,任貢新歎息,果然,他果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看來,真如傳聞那般,沒有什麽事能瞞的過安信王,最初帶走她,真的隻是為了與尹太師做對嗎?隻是這樣嗎?

  “安信王,既然見了麵不如就坐下喝一杯如何?”越白玉笑意豁然,緩步走上前來。


  聞聲安翰朗驀地頓住腳步,偏過身,琥珀色深邃的黑眸望向越白玉,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越白玉隻是淡淡的,淡淡一笑,並不在意他的冷淡。或許他們之間還沒有熟到見麵需要打招呼的關係吧,他欠他兩條命,僅此而已!他一直都記得。


  “公子的好意心領了,有緣再聚吧。”話落瀟灑的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蕭明跟在安翰朗的身後,臨走時不忘回頭看了眼眾人,默默的記下了他們的表情。隨後又低頭看了眼懷內的琉菲,胸口上有血跡滲出,歪著頭不醒人事的樣子讓人很擔憂,蕭明莫名的心口一緊,隨後猛的搖了搖頭,甩掉腦中冒出的奇怪想法,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一切都落下了帷幕,越白玉暗歎,看來他那癡情的妹妹又要失望了。


  他知道,安翰朗此次來到越國是有要事來辦,隱藏的身份已被挑破,如今不可能在留在這裏了,可惜了他今日白白浪費的時間,到頭來隻是一場空。


  這場招親大會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再繼續要去也是徒勞,哎,皇妹啊,皇妹,攪了皇兄的好事不說,結果你也是竹籃打水。


  還有那個小侍衛……不簡單,不簡單啊,安翰朗如此緊張她,想必在其心中有著一定的地位吧,嗬,越來越有意思了。


  “鍾立,我們回宮吧。”越白玉沉聲說道。


  “是,皇上。”大塊頭侍衛低聲應道。


  就在這時另外兩名茯神衛也歸隊了,六人一起護送越白玉回宮了。


  古街之上就隻剩下任貢新與軒楦二人,正午灼熱的陽光投在地上,灑下一片刺目的光輝。任貢新不知在想些什麽,神色有些低沉,心不在焉的離去了。


  寂靜的古街,人群寥寥無幾,遠處的胡同內探出幾個娃娃的小腦瓜,好奇的打量著空曠的大街。少年人軒楦還沒從琉菲的女兒身份中緩過神來,怔怔的表情,一瘸一拐的遠去了,腿上的箭已被拔出,撒了止血藥,已無大礙,隻是衣擺上的那一抹觸目驚心的暗紅隨著陣陣暖風的刮過飄蕩著。


  越國,江湖群雄聚集,隻為一睹天仙子公主的絕世芳容,然而眾人似乎都要失望了,演武場上傳來消息,擂台招親一事的最終獲勝者--修羅雍海。


  憑借一招七星劍滅盡四方敵手,四大古國黯然退出,江湖豪傑敗退的心服口服,這駙馬一職非修羅雍海莫屬了。


  招親一事也落下了帷幕,愛慕天仙子公主的人則忍痛等待著她即將嫁人的殘酷事實,然而,事過半月,皇家仍未宣布完婚一事,這讓天下豪傑又重新燃起了對公主的愛慕之情。


  此事過後,一時間,天下歸於寂靜,或許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安國天朝腳下的一座古老宅邸內,一身妖豔紅衣的男子斜靠在竹椅之上,手中拿著一張紙條,淡淡的看著紙上幾個繁複難譯的大字。


  四名麵貌俊俏,身材玲瓏婀娜的少女為其服侍,端茶倒水,遮陽揉腿,分工很是明確。


  “嗬,真沒想到,原本在我眼中的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底蘊竟然如此深厚,女扮男裝?有意思,我還真的輕忽她了。”尚毅然話落,抬起眼眸,看了眼從進屋到現在便陰沉著臉的任貢新。


  尚毅然笑了笑,將紙條放到了檀木桌上,緩緩的推到他的麵前,又兀自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


  任貢新淡淡的掃了眼紙上之字,仍是麵無表情,探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將紙條夾起,團在手心之中,稍一用力便將其攥成粉沫,對此尚毅然漠視。


  “柳真死了也彌補不了這件事情的殘缺,你在做這些無用的事以先,安信王早就已經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尚毅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任大人不必擔憂,柳真他並不知道你我的關係,所以就算安信王動用酷刑也不會從他那得到關於你的一絲信息。”


  “你明知道我並不是這意思。”任貢新意有所指的說道。


  “任大人多慮了,安信王就算知道了什麽,他也不會輕舉妄動,你應該比我了解他不是嗎?他不是草率的人。”隨後尚毅然坐直身子,無奈的道:“此次出行,真是阻難重重,失了駙馬一職不說,跟隨我多年的兄弟也損失了一半,這才是讓我最痛心的地方。”尚毅然瞥了眼不遠處拿著一支箭矢發呆的羅管事,黯然傷神。


  對於這些手下的人,尚毅然有時候似乎很在乎,有時候又不在乎,任貢新看不透他。


  “尹素宜的身上有少主所需要的東西嗎?”任貢新抬起黑眸,詢問的目光探向尚毅然。


  “沒錯,確實很重要的東西,”尚毅然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任貢新,笑道:“不過在這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尹太師的女兒,這個尹素宜倒有幾分能耐,偽裝的很好,哦對了,傳言不是說她為了逃避婚姻失蹤了嗎?沒想到卻是與安信王走到了一起,嗬嗬,這之中不簡單啊,好一個安信王,好一個尹太師,都是老謀深算啊。”


  任貢新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態,而是直直的看著他,靜靜的等他說完。


  “嗬嗬,任大人,你很在乎那個女子?”


  “他的父親與我爹是世交,我們兩人也算青梅竹馬,她對我來說就像妹妹一樣,所以對於少主之前不知情時所做的事情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希望再見她因少主你而有絲毫的損失,你應該懂得我所說的。”


  尚毅然唇角彎彎,一展紅袍長身而起,靜靜的走到梧桐樹前,摘下一片葉子放到茶杯之中,輕輕晃動茶水,將其淹沒。


  良久後,尚毅然道:“好吧,既然任大人如此在乎那女子,尚某也不好隱瞞關於她的一些事情,畢竟以後在有涉及到她的地方,有所得罪是必不可免的,尚某可不想因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而失去一個對我有幫助的合作人。”


  “少主過濾了,你我之間是互助。”頓了頓,任貢新深邃的黑眸凝視尚毅然:“既然是合作,那就要有所誠意,還望少主不要有所隱瞞,請講!”


  尚毅然輕笑出聲,從懷內取出了一張地圖攤在了桌子上。


  桃色園明月高懸,星光璀璨,一陣清風吹過竹林,搖曳著枝葉簌簌作響。空氣略微濕潤,夾雜著少女清淡自然的體香,隨著陣陣風兒自一個天然熱泉內徐徐的飄出。


  水池內朦朧的霧氣飄蕩,微弱的月光透過竹林的枝葉,落下一地的影跡斑駁。


  安翰朗一身白衣勝雪,身影閑蕩在竹林內,猶如鬼魅般依靠輕功飄飄蕩蕩,時而站在樹梢上望月,時而蹲在樹根下玩螞蟻,又無聊又無奈,總之沒有停下來平靜的時候。


  安翰朗現在很鬱悶,因為他堂堂的安信王竟然在為一個正在洗澡,全身赤果果的女人看門卻不能動歪念……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


  ……世上似乎沒有比這更能折磨一個男人的精神防線了,然而他該死的卻隻能受著!


  原因自然與鬼靈精琉菲脫不了幹係,就在不久前,琉菲鄭重的賦予了安翰朗光明而神聖的守護使命——守在熱泉旁,生人勿進。


  或許她覺得他們很熟?還是她相信自己不會動歪念?還是……她在誘惑本王?安翰朗滿腦子都是邪淫惡念,然而正義的大冠冕扣在他的頭上,讓他不能輕舉妄動……真的沒有比這更好的折磨一個人了。


  透過稀疏的竹竿,依稀間可以看清那個曼妙的背影在水中遊動,戲水拍打浪花,陣陣銀鈴般的笑聲若隱若無的傳來,繚繞人的心懸。


  漆黑如墨的黑發蕩在水麵之上,襯托的她肌若白雪,膚若凝脂,幹淨的猶似一朵純白的水蓮花,纖塵不染。


  纖細的臂藕撩起一串水花落在光潔的肩上,順著身體的曲線滑過細膩的肌膚在入水中。皎若的秋月下,近乎透明的青色潭水將那豐盈窈窕的身軀襯托的極為誘人。


  安翰朗怦然心動,一時沒控製住上前幾步,臨近時又驀地止住了腳步,趁著琉菲還未發現,他身形一閃,又退回了原處。


  遠遠的,隔著細密的竹林,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露出無奈之色。


  “菲兒妹妹。”突然,一陣溫柔動聽的嗓音自竹林的另一麵傳來。


  琉菲聞聲望去,隻見一個絕代佳人身著桃色蝴蝶裙,施施然然的走上前來:“菲兒妹妹,原來你在這裏,害我找了你好久。”


  琉菲遊到岸邊,拾起放在一旁的裙衫穿在身上,然後笑容滿麵的迎上去:“伊人姐姐,你找我有事嗎?”


  伊人,安翰朗的紅顏知己,在琉菲的眼中,她是一個溫柔賢惠,落落大方的女子,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友善對人,麵上時刻都是溫柔與關懷的笑容。


  這個完美的女子世間真的已經少見,但安翰朗似乎很有福氣,伊人被他金屋藏嬌,藏在桃色園內數年,癡情的人兒孤獨度日,日夜為他獨守空房,對月歎息,隻為盼到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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