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吃干抹凈
聽到四周圍不斷傳來的呢喃之聲，騙天道人的目光微微一凝，開口喝道：「來者何人？」
只見整座軍鎮中的軍民百姓全部同樣齊齊張口，宛如泥塑木偶一般，整齊劃一的聲浪穿破雲空，在城市上空呼嘯。
「來者何人！」
但空空蕩蕩的天際中，不見人任何人現身，只有那呢喃聲越來越近，似乎在預告著某種危險。
一旁的天仙道主解釋道：「師祖，這應該是鈔靈的聲音……」
「據說天下通行已經和眾妙之門連成一體……」
在向自己的這位師祖科普了一番天下通行、通天寶鈔、鈔靈的概念之後。
天仙道主提醒道:「好像是那眾妙之門發現您奪取肉身的事情了。」
「老祖，我看還是不要盜用這眾妙之門內的蛻變比較好……」
騙天道人對天仙道主的提醒卻是沒有太過在意:「發現了又如何？」
「天淵之下，皆是螻蟻。」
說話間，只見騙天道人手掐道訣，開口念道:「神仙不死，傳法蒼生……」
一股無形的波動以騙天道人的身體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輻射出去。
只見軍鎮內的兩名武神衝天而起，幾個起落只見便來到了騙天道人的面前。
他們體內的血肉一陣起伏，就像是每一絲筋肉、每一塊骨頭都有了自己的思維。。
而兩位入道武神眼中的掙扎反抗也在逐漸消散。
這代表他們的自我意識正在被一點點磨滅。
而他們身上的氣質更是一陣劇烈變化，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旁的天仙道主看到這一幕神色一凜。
他在神仙道古老相傳的典故之中，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
講的是一名獵人在山中打獵時遇到妖獸襲擊，重傷之後即將身死。
獵人在死前遇到了一名神仙道的高人，問他願不願意轉生他界，重活一世。
獵人同意之後，便發現自己轉世到了一處名為『他心天』的世界。
他在那個世界里出生豪門，從小錦衣玉食，日夜苦讀，修鍊武功，考取功名，最後金榜題名，位極人臣，不但治理國家數十年，更是數次帶兵擊退蠻族，成為了名垂青史的大英雄、大高手。
但在他漸漸老去，即將去世的那一天，那高人卻又再次出現，問他願不願意重回人間。
他已經是風燭殘年，自然一口答應。
接著他就發現自己再次成為了那名獵人，渾身上下完好無損，而回到村裡才知道父母早已仙去，人世間已過百年。
獵人失落地離開山村，利用在『他心天』學到的武功、經義，竟是成為了名震一方的高手，建立了偌大一片幫派基業。
而在他再次老去的時候，那名神仙道的高人才再次出現，問他可願意拜其為師，習長生之術。
故事的最後，自然是獵人放下凡塵俗念，追隨神仙苦修長生之道。
但作為神仙道的傳承者，天仙道主卻知道這個故事的真正結尾。
那獵人闖下的偌大基業都被神仙道一口吞下，對方全族上下都成為了神仙道的外圍弟子，子子孫孫都成為了神仙道的奴隸。
而這個故事中蘊含了一門參幽境界才能施展的神通，喚作萬仙來朝。
修鍊者在自己的識海中開闢一處仙庭，用於容納他人的意識，化為了一片虛幻的世界。
只要修鍊者不滅，那些住在仙庭中的意識便也稱得上長生不死，能在虛幻的世界中不斷生活，被稱之為虛仙。
聽上去不錯，但事實上所有寄居在其中的虛仙，都將成為修鍊者的傀儡，從此後永生永世都要聽命於修鍊者。
像是騙天道人的識海之中便容納了成千上萬的虛仙，如同一個小小的國家，只要騙天道人不滅，他們便也長生不死。
而這些虛仙每日在仙庭中要經歷騙天道人所定下的『歷練』，經過種種殘酷的折磨，繼而成為騙天道人所需要的虛仙。
這個過程中，很多虛仙往往會承受不住，繼而精神崩潰，徹底瘋狂。
而成功者，則會成為騙天道人的『兵器』，被他投入到活屍甚至是不死人的體內，幫助他操控更多的軀殼。
有了虛仙之助，騙天道人能控制的活屍數量也將飛速增長，一人成國也不是虛話。
不過這次假死遁世，騙天道人發現自己識海中的虛仙也已經死得七七八八。
此刻兩個擁有武神經驗的虛仙便被他注入到了眼前的兩個入道武神體內。
「參見老祖！」
兩名入道武神跪倒在地，又在騙天道人的示意之下，開始發動通聖蛻變。
「老祖，這通聖蛻變用起來還要支付氣血……」
「不過此人的賬戶中還有很多氣血……」
而隨著他們的動作，那來自鈔靈的呢喃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
「請立刻停止盜用他人賬戶……」
「你已經涉嫌嚴重違規……」
那越來越焦急的呢喃聲不斷響起，天仙道主臉上浮現出一片憂色，再次勸說道：「老祖，如此強奪，終究不是好事，要不我們還是開個賬戶，花費氣血來調用蛻變吧？」
「你發什麼瘋？我奪他道術，還要給他氣血？」
騙天老道冷哼一聲，看向聲音傳來的方位，冷冷說道：「裝神弄鬼。」
「不用理會，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騙天老道話音未落，卻見天空中一道佛門轟然打開。
便看到一隻金色巨掌從天而降，翻掌之間便是一陣陣地動山搖。
天崩地裂般的轟鳴聲后，整個雲中軍鎮已然化為一片平地，所有被騙天老道操縱的軀殼已然化作了漫天齏粉。
「好狠。」
城外，一名武者從草堆里鑽了出來，看著已經被夷為平地的軍鎮，眼中也流露出一絲訝然。
騙天老道沒想到自己控制一城之後，對方竟然狠下心腸毀滅一城也想要將他趕盡殺絕。
但他此刻也只是冷笑一聲，神仙道的道術最擅長的從來不是正面作戰，而是活下去……
「今日你能毀此一城，那明日你能殺盡天下之人嗎？哈哈哈哈……」
事實上就在神仙道諸人匯聚在雲中軍鎮施法的時候，騙天道人的意識已經順著行商、順著流民四散而開，朝著整個天下蔓延過去。
不論是飛禽走獸，平民百姓，還是武道高手，修道仙人……都在被騙天道人和他手下的虛仙意識迅速感染，然後被奪取了肉身。
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騙天道人已經一連控制了靈州近半府縣。
朝廷不得不撥出大軍，配合各路高手封鎖城池。
與此同時城中百姓都要被一一檢測，查看是否遭到騙天道人的感染。
而對於被騙天操縱之人的處置，整個大漢朝上上下下也吵成了一團，有人贊同一體誅殺永絕後患，有人建議暫時隔離監禁，想辦法把人救回來。
就在朝堂吵成一片的時候，騙天道人卻已經借著飛鳥走獸突破了封鎖，開始污染京州、雍州等地的民眾。
就在朝廷狠下心來，決心要永絕後患，斬殺所有被感染之人的時候，卻已經有一名被感染的武進士回到了京城。
一月之後，整個京城人人自危，大批大批的屍體被堆積、燃燒，朝廷中樞幾乎徹底失控。
而騙天道人則已經來到了南方，向更多的府縣蔓延過去。
各派高手聯合起來，想要剿滅騙天道人，最後卻同樣被感染，死於自相殘殺。
當夜之城也徹底隕落，楚齊光也被他徹底控制了肉身之後，騙天道人站在娑羅宮上空，看著下方一片大亂的夜之城，輕輕嘆道：「悲哀的時代，凡人被授予了神通又如何？」
「天淵之下，終究只是螻蟻。」
接下來騙天道人接收了楚齊光的遺產，開始掌控整個世界，他以眾妙之門配合自身道術，創造出了橫掃天下的不死人大軍。
就在他一統天下，一身道術天下無敵，踏入人生巔峰的時候，卻有一道聲音從他腦海深處傳來。
「痴兒，還不醒嗎？」
騙天道人目光一凝，恍惚之間，眼前的一切都徹底破碎，當他再次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在一片滿是血池的地下空間之中。
他想要行動，卻發現自己的意識被固定在一個陌生人的體內，難以掙脫。
「這是……」
這熟悉的手段讓他遍體生寒：「萬仙來朝？我中了這招？」
「誰！是誰施展的道術？」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騙天老道發現自己就這麼被囚禁在血池之中。
日復一日中，騙天道人終於破解了身上的萬仙來朝，意識順著血池一路遊盪，進入了千家萬戶。
「哈哈哈哈，不論你是誰……將我封入這血池之中，都會是你一生最大的敗筆。」
不過騙天道人很快就發現這血池之中，蘊含著種種複雜的命令，甚至民眾所連接的夢網，也開始有了對他防範的道術。
「哼，區區微末之技……」
接下來騙天道人不斷破解血池、夢網中的道術，他的意識越發神出鬼沒、難以察覺，暗中不斷污染了更多的人。
但騙天道人很快發現不論他如何殫精竭慮，如何推演道術，那血池和夢網中的封禁總是快他一步，很快就能防住他的意識感染。
就在他黔驢技窮，再也想不出破解血池和夢網來感染民眾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呼喚聲再次傳來。
恍惚只見，他的耳朵中聽到了一些陌生的話語聲。
「十萬次訓練結束了。」
「騙天道人已經到我所估算的極限。」
騙天道人努力睜開眼眸，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怪怪的，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隻黑貓的體內。
澎湃的力場包裹著他的身體，各種蘊含著複雜命令的氣血在他體內來回運轉。
而楚齊光正提著他，朝著遠處的血池走去。
天仙道主和李妖鳳跟在身後，傾聽著楚齊光的指示。
「……他腦袋裡的知識已經被我榨乾，剩下的交給你們了，用他作為訓練對象，繼續提升血池的建設……」
看到這一幕的，騙天道人心中激蕩了起來：「這孽徒……他出賣我？」
騙天道人心中立刻明白了過來，恐怕天仙道主早已經投靠了楚齊光，甚至他們的蘇醒也是對方一手策劃。
這才讓他們蘇醒后立刻被暗算，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騙天道人立刻就想要發動道術，佔據眼前楚齊光的肉身。
結果意識一入其中，卻感覺進入了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裡蘊含了無窮的未來幻影，像是成千上萬個世界的組合，一不注意就會迷失其中，再也無法分辨現實和虛幻的界限。
剎那之間，騙天道人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對方的肉身，如同一滴水控制不了整片海洋一樣。
騙天道人微微一愣，心驚道：「你……你學盡了我神仙道正法？」
楚齊光歪了歪頭，提著眼前的黑貓說道：「學盡？」
「你好像搞錯了什麼。」
「我只學到了通聖正法《立命》而已，便已經推陳出新，破盡你神仙道正法。」
「至於後面的《經法》、《道原》，不學也罷。」
轉眼間騙天道人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塞入黑貓之中，再也難以動彈分毫。
接下來他就發現自己被丟入了一個血池之中，每日只能運轉氣血，為楚齊光賺取利息。
……
地下工坊內。
巨大的血池前，李妖鳳和秋月白站在了一起。
李妖鳳看著靜靜躺在血池中的騙天道人，一旁的血幕之中則在播放著對方腦海中所見到的景象。
就在騙天道人於幻境中運轉氣血的時候，他的意識動作也藉助神仙道的正法，被大量傳遞到了成百上千台血池之中，為楚齊光賺取著海量的氣血。
李妖鳳看了看血幕中的數據，開口向一旁的秋月白說道：「精神狀態還算平穩。」
「你好好看著點，要是他開始發瘋了，你就按照操作手冊進行操作。」
「運轉楚齊光設下的『恢復出墓設置』之術，一般像剛剛那樣來幾次，就又會正常運轉氣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