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布衣金甲,懸壺掛刀
鑄星窟可不想丹木堂那樣雅居,離老遠就能聽到破口大罵的訓斥聲。
“你們這幫小龜殼犢子,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錘子,錘子呢,你他奶奶的,倒是敲啊。”
“長安,長安那小崽子呢?他奶奶的,白養活你們。”
“鍾,大導師,火氣還是如此之大啊。”洪立一頓,鍾瘸子差點他脫口而出。
這鍾大導師全名鍾善浩,父母寄托其善養浩然正氣,沒成想沒應其名,倒應其姓,鍾善浩氣勢如鍾,嗓門極大,脾氣火爆,罵起人來更是鍾聲長鳴。鍾善浩還有兩個特點,那就是他那鋥亮的頭頂和一瘸一拐的身姿。
“嗯?”鍾善浩摸了摸光頭,故意露出拇指之上翠玉扳指,太虛之星極為搶眼。
見鍾善浩如此,洪立氣極,別過頭,胡子呼扇呼扇的。
見洪立如此,鍾善浩倒是意料之中,氣了洪立,鍾善浩這才滿意的緩緩開口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看看是。。”
鍾善浩看天岐腳下的鎖鏈一眼,低眉緊緊聚在一起,好半晌,抬起頭,看著天岐,眼神中竟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神色。
見鍾善浩如此,眾人心生不妙,若是連鍾善浩都解不開這鎖鏈,五洲之內,誰還能?
“過來”。
鍾善浩衝著天岐招手,拍了拍座下的長凳。
天岐坐下,鍾善浩輕輕地將天岐的雙腳抬起,放在自己的左腿之上。雙手探出,金色的元氣縈繞。
金屬性的元氣,尋常人中少之又少,有了金屬性的元氣,才算敲開了鑄星師的第一道門。
寒氣入體,甚至金色元氣在這寒氣的侵蝕之下,十不存一。
這寒氣,如此霸道。
鍾善浩收回了手,想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搖了搖頭,放棄了。緩緩吐出四個大字。“九幽寒鐵”。
寒氣未出,林賢,洪立二人已覺涼氣逼人。
鍾善浩麵色躊躇,終是開口,重複了一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小子留下,其餘人回去,沒你們什麽事了。”
林賢欲言,被鍾善浩的徒弟搶先,他們何時見過鍾大導師如此,他鍾大導師可是位列京都十大宗師第八位,金蟾宗師,何時為了鐵物件犯了難。
“都看什麽看,他奶奶的,不用幹活?”
一聲嗬斥,鎮的眾弟子一聚靈兒,緊忙低頭,打鐵的打鐵,熔爐的熔爐。
隨不情願,林賢等人卻是不能多說,隻能離去。這鍾導師脾氣古怪,保不齊來個退貨不伺候了。
眾人離去之後,天岐隨鍾善浩到了鍾善浩單獨的煉器堂,堂內擺放著各式物件金光閃閃,琳琅滿目,大錘高四五丈,最小的小錘僅小拇節大小。
此後每日正午,天岐便遵著鍾善浩的囑咐,來到這煉器堂內,門一關,屋內火星四濺,待到陰盛陽衰,才放天岐離去。
蟬鳴漸弱,秋意漸濃,東極又見雪。
“小師弟,腳下可曾輕快了些”
天岐看著腳下,笑道“知然師兄費心了,輕快多了”
知然眼皮一眨,好半天,睜開,不再言語,轉身繼續煉丹。
天岐望著大師兄的背影,望了望房門,終是沒叫師傅,隻是說道“鍾導師說,今日,便能斬斷中間的鎖節。”
他元氣一滯,沒有轉身,“腳腕的傷可曾好些了。”
他停頓了一下輕聲道“師兄本事不多,沒那斷金之能,隻會煉丹,丹藥卻是管夠。”
自始至終知然都沒在回頭,也沒去再看天岐的腳腕。
天岐嘴唇抿了抿,看了看房門“師傅,還沒有出關麽。”
他低著頭,輕聲道“不怪師傅,內院弟子理應接受外院的挑戰,我即是承認,如何怕得?”
知然大聲怒道“那你為何承認!我們何時教給你一星半點,師傅他。。。”
“何時教過你一招半式,元氣都沒有的人逞什麽英雄”。
他一頓,聲音有些沙啞道“元氣都沒有的人,你如何鬥得過他們,那煉丹比賽可是有時限的啊,你用你那柴火怎能鬥得過元氣。你。。。”
“師傅說過,我青衣布衫,懸壺濟世,如何就當不得那英雄一稱?”
“你。。。”知然語塞。
“師傅不肯見我,我知道,師兄們對我好,我知道,我都知道。”
“師兄,你瘦了。”
。。。
天岐臨走摸了摸這地上的每一塊磚,每一塊瓦,一腳邁出,最後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
“你知道個屁”木門之內,已是老淚縱橫。
洪立擦了擦,震了震袖袍,推門而出朗聲道“眾弟子,今日起,不得踏出丹木堂門,能煉多少就煉多少。”
“眾弟子,聽令!”在場十數人,齊聲道。
“即是執意要走,當多備些幹糧才是。”洪立那一瞬間,皺紋又爬上了幾道。
。。。
鑄星窟,煉器堂。
天岐到這煉器堂也有半年有餘,這一來二去,寒來暑往,倒是和鍾老熟絡了起來。
“決定好了?”鍾善浩道。
看著腳下從中間斷裂,分成兩段的鐵鏈,天岐道了聲
“嗯。”
“有了這半年的經驗,再有半年,不,三個月,我就能再斷一節鐵鏈。”
“鍾導師,我意已決,這鐵鏈長十八節,每節六扣,這一節便是用了半年之久才斷去,剩下十七節。。。”
“怕是小子沒那麽多時間了。”
鍾善浩長歎一口氣“唉,他奶奶的,這天下間還真是有我老鍾破開的玄鐵,狗屁個宗師。”
“鍾老不必如此,鍾老能幫小子斷了鎖鏈,解了十餘年來束縛之苦,已是不易。”
“實在是,時間不等人啊。”天岐道。
那遼東城內,柳家的事如今鬧得是眾人皆知。
待柳依依到了出嫁的年紀,即便是林賢用老臉護著,隻怕也不是長久之計。
柳家又怎能讓女兒平白嫁給一個身戴枷鎖之人呢,天岐身無長計,更是沒有半點元氣,拜不得將,考取功名,金榜題名,入得朝廷的禦丹房倒也不視為一種辦法。
“可你沒有林賢的信箋,如何去得隆中?”
“小子深感愧疚,便不再叨擾副院長了,這事,我自會解決。”
鍾善浩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猶豫許久,終是開口道“小子,或許,有一人,能砍斷這鎖鏈。”
“哦?”天岐驚喜的說道“那不知鍾老所言之人,現在何處?”
鍾老手緩緩揭開長袍,露出那齊根斷去的右腿根部。這一直是鍾老的忌諱,旁人不知那十大宗師之一的鍾老,去了何處,竟丟了一條腿回來,還差點丟了性命。天岐也是從未過問此事。
“東極,黑龍潭。”鍾老一頓,將濁氣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