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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回

  \"我沒錯!\"這婦人認定了一臉媚態的香兒是妖精!\"本就是她狐媚勾人!\"

  \"嫉妒人家年輕貌美就出言詆毀,你怎麽不說是你人老珠黃留不住丈夫心?\"明珠毫不留情地嘲諷著,\"少囉嗦!要麽賠禮道歉,要麽咱們官府見!\"

  婦人聞言,心裏咯噔一聲,麵上仍逞強道:\"官府也是講理的地兒,難道因為你是總督夫人,他就故意偏袒你?\"

  \"哼!\"還真是有骨氣呢!明珠冷笑道:\"法理抑或人情,我們都占上風,你若不信,咱們就拭目以待!\"

  遂吩咐門外護衛去報官,而後提醒那婦人,\"明兒個公堂見,你可莫要嚇得不敢來!\"

  看來這總督夫人是當了真,可她娘家與官府關係密切,也不會輕易退縮,隨即扭臉威脅香兒,


  \"就這麽說定了!誰不來誰心虛!除非你關門,否則我日日來攪得你做不成生意!\"道罷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明珠肯為她出氣,香兒很是感激,哪料晚上與封廉說起此事,封廉竟不許她去公堂。


  \"我為何不能去?又不是我的錯!\"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曉有男人時常去你店裏騷擾你!\"

  封廉的態度實在出乎香兒意料,\"你是覺得丟人麽?\"

  默了默,他悶聲說了實話,\"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記,終歸不光彩!\"

  香兒卻不知自個兒何錯之有!\"我又沒去招惹他!他找我我也未理睬!夫人還為我抱不平,你也不問那男人是誰,也不想著為我出氣,反倒覺得我丟你人了?\"

  一提起這個,封廉有些急燥,\"我早說過不希望你開店,女人開店容易招惹是非,你偏要一意孤行!

  現在果真出了事,你若真去公堂,縱然不是你的錯,可一旦讓旁人知曉,尤其是軍營那些弟兄,他們知道了又該怎麽看我?


  原本他們就在背後議論你的身份,我都裝作沒聽見,若是再生此事,我的臉真的沒處擱了!\"

  \"我的身份?你不是不在乎麽?\"他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你在乎我的出身又為何要娶我?娶了之後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她一直以為他是與眾不同的男子,不會在意世俗,願意與她廝守,她才將自己的終身托付於他,萬未料到今時今日這樣傷人的話會從他口中衝出!捂著胸口,笑看紅塵的香兒頭一次體會到疼得感覺!


  \"封廉!那瘋女人打我時我都沒那麽疼,隻當被狗咬了,可你現在這些話令我很心痛!\"

  \"我沒有嫌棄你,\"封廉不知是自個兒表述錯誤,還是她理解有偏差,耐著性子解釋道:\"我隻是希望你能待在家裏,不要出去拋頭露臉!有我養活你就好!我一個大男人,不希望旁人說我是靠妻子過活!\"

  她大約不知道他在外受了多少流言蜚語,怕她聽了不舒坦,他從來都是默默承受,不與她說,今兒個心裏煩躁,失口說了出來,竟又刺痛了她,實則他心裏更壓抑!


  \"難道我不知道在家清閑著有人伺候著好麽?我一個女人辛苦開店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希望日子越來越好!單指望你在軍中那點銀兩,我們連個孩子都要不起!\"

  吵紅了眼的兩人各自站在自個兒的立場上,都不肯去為對方忍讓著想,孰是孰非,已難論斷。


  激烈的爭吵過後,封廉自個兒去了西廂,留下香兒一人哭得失望傷心,她辛苦努力,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排斥厭惡,如今受了委屈,他也不安慰,夫人一個外人,尚且知道為她討回公道,而她的丈夫,居然要她忍氣吞聲!她究竟在圖什麽啊!


  第二日,香兒未去公堂,那婦人也沒去,後來通過琬兒,她才得知,原來那婦人回去後拉了丈夫回娘家,找她父親,說要對薄公堂,要給當官兒的送禮,她父親得知原委,罵這女婿不爭氣,又訓他女兒胡攪蠻纏,數落了一頓將他們夫妻倆打發走了。


  沒了父親撐腰,那婦人也不敢造次。畢竟香兒有總督夫人護著,她也怕吃虧。


  而這凝香坊關了好幾日的門,後來又重新開張,卻已沒了香兒的影蹤。


  原是心灰意冷的香兒決定轉讓,明珠得知此事,悄悄買下了她的凝香坊,她這樣做,自有她的打算,\"現在你們夫妻有爭執,你不想經營也就罷了,隻是凝香坊是你的心血,憑白給旁人實在可惜,我將它買下來放著,有朝一日你想開了,想接手的話,我隨時可以還給你。\"

  \"多謝夫人好意,隻是我再沒心思為這個家付出,出力不討好,我何苦來哉?\"鬥誌與希望一旦破滅,人便再沒精力去做什麽。


  封廉也明顯感覺到香兒的變化,除非他找她說話,否則她不會主動理他,以往的她常去總督府串門,最近天天待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看她如此頹廢,封廉心裏也不舒坦,但他是真不願她出去辛苦,隻希望日子久了,她能明白他的苦心。


  乾隆四十七年五月,咽匪已被士兵打擊殆盡,福康安奏報朝廷時,不忘將封廉的功績陳述,明珠得知後甚感欣慰,\"如此一來,封廉加官,指日可待,待他做了官,日子好過些,香兒與他,大約也會冰釋前嫌。\"

  然而老天總是難遂人願,明珠正期待他二人和好,卻不知他家中飛來橫禍!


  且說封廉得知福康安在上報朝廷的折子中嘉獎了他,心情甚好的他打算回家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香兒,卻在門口聽到屋內有兩人爭吵的聲音,但聽香兒叫喊著,\"畜生!你放開我!\"

  難道香兒被欺負了?憤怒的封廉一腳踹開了門,果見一男子在拉扯香兒,上前揪住那賊人便要打,這人不會武功,根本不是封廉的對手,眼見要吃虧,他故意咧嘴嘲笑道:\"跟我睡過的女人也值得你動手?\"

  \"少在這兒挑撥離間!\"封廉不信他的鬼話,\"香兒是我的妻子!不可能跟你!\"

  \"嗬!戴了綠帽子還不知罷?\"那人瞥了香兒一眼,得意洋洋,\"不信你問她啊!\"

  封廉看向香兒,等待她的解釋否認,然而等了的,竟是可怕的沉默!此情此景,他的心,驀地緊張起來,沉聲問香兒,

  \"為何不說話?\"

  心知無可欺瞞,香兒悲痛哭訴道:\"我是被他強了!那晚我喝醉了,他闖進來欺負我!我不敢告訴你,想著忍忍也就罷了,可他今天居然又來騷擾我!\"

  他的妻子,居然被人強了,而他毫不知情!再抬眸瞪向眼前的男人時,封廉已紅了眼,\"呀!\"的嘶吼一聲,罵了句\"畜生\",攥拳便是一陣痛打!

  那男人還不了手,被打得鼻青臉腫,瞧見桌上有削水果的刀子,便想拿著防衛,剛抓到手,欲刺封廉,卻被封廉奪過,爭執間,刀子插入了那人腹部!


  鮮血瞬時流出,那人癱坐在地上,被打得已無力氣掙紮,虛弱喚道:\"救我……救我我可以不與你們計較……\"

  \"別信他!若是救了他,他必定報官!\"香兒上前,搶過封廉手中刀,蹲下身子又補幾刀!盯著他的目光滿是憤恨冷然,\"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就是你的下場!\"

  雖說最近時常剿殺咽匪,可那是在軍中,奉命行事,不擔責任,如今在家中殺人,封廉一時難以接受,可看著他失血過多而亡,他的心裏,居然沒有愧疚!是他變殘忍了麽?不!這個無恥的男人玷汙他的妻子!就該死!


  思量片刻,冷靜下來的封廉交待香兒,\"你在這兒看著!我去駕馬車來!\"

  馬車?變數叢生,香兒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做什麽?\"

  從驚懼到冷然,他眸色的轉變隻在片刻間,下定了決心,他不再猶豫,\"毀屍滅跡!難道等著坐牢?\"

  也是,既鬧出了人命,總不能傻的去自首,想法子掩蓋一切,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隨後兩人將死屍抬上馬車,用被單裹住,香兒又迅速找來破布將血跡清洗幹淨,跟著與封廉一道將屍體運至遠處,扔進河裏……


  整個過程中,香兒故作鎮定,實則她的心與手,皆在顫抖!


  夜色中樹影斑駁,一如她黯淡複雜的心緒。她希望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卻又明白,人在做,天在看,萬一疏漏被發現,那麽……


  糾結後的她下定決心,對封廉道:\"假使被發現,就說人是我殺的!我一介婦人,死不足惜,你參了軍,前途不可毀!\"

  盡管憤恨淩亂,然而香兒這句話還是震撼了他,但此時的他,心底不隻有感動,還有其他,莫名的情緒,比如,作祟的自尊心,\"我不會讓你替我擔罪名!\"

  \"本來最後幾刀就是我補的,不然他不會死!我才是殺人凶手!\"

  他卻沒心思與她討論這個,隻是在想著那男人死前的話,煩惱的他看了看深沉如墨的夜色,頹然道了句,\"莫再爭了!回去罷!\"

  待回家後,香兒坐在床裏,封廉坐在床邊,兩人皆是沉默,這種安靜幾乎要令香兒窒息,他是在介意那件事罷?而她,的確是被人強了,不幹淨了,又該如何辯解?


  過了許久,深呼了一口氣,他才開口問,\"你被欺負,是何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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