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2)
他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眠的恬淡而平靜的生活。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黃鸝的婉轉鳴叫,喚醒了似睡非睡的盧比。英子也像時鍾一樣的精準,到這個時間也醒了過來。她起身坐了起來,看盧比欠了一下身,她忙伸出一隻胳膊幫他坐了起來。初夏雖不是最熱的時候,可畢竟是夏天了。晚上蓋在身上的單子,早已不知什麽時候滑到了一邊,他們兩個都光著身子。盧比比過去又瘦了許多,皮膚明顯地鬆弛了。英子的皮膚依然雪白,卻沒有了過去應有的光澤,身體透出了一定的老態。但仍不失中婦女的風韻。
她拿著一個短的圍裙,在給盧比圍到腰上。圍裙短到僅僅蓋住了下體,她笑著說道:“如果隻是我們兩個就好了,幹脆什麽也不穿,那多省勁、多舒服啊!”
“可惜不隻是我們兩個人。我倒是有過這樣的時候,現在想想白白浪費了差不多兩年,一開始並沒有抓住這樣難得的好機會。當開始享受這樣的機會的時候,有了孩子,接著有了你——”盧比說著沉入了遐想中。
最初流落到島上的那兩年,他和貝茜還一直保持著那種主仆關係,雖然沒有了過去的那種小心翼翼。盡管貝茜沒有那樣待他,但他總一直抹不去根植於體內,包括心靈深處的那種觀念。到後來慢慢融合了,並有了那種關係,這時他還是盡量多做事並尋她開心。不可否認,這其中已經包含了他作為男子漢的擔當。回過頭來去想,從他們兩個上島的那一刻起,實際上他已經擁有了她。後來的事實也得以證明,而且貝茜也親口對自己說過,那時候他提任何要求,隻要對他好,有益的,她都不會拒絕。不得不承認,他太實在了。那時的他一直在用自己部落裏最淳樸的教育要求自己,做一個勇敢而善良的好人。並懷著最初對白人的敬畏而禮待貝茜。不過時至今日他並不後悔,之後的那一段自由浪漫、無憂無慮,充滿著精神與肉體雙重享受的生活,感到非常知足。試想傳說中的亞當與夏娃也莫不過如此,此身複何求?雖然算起來是短暫的,可人世間已很難尋覓了!
“我們到屋子外麵去吧?”停了一會兒,英子穿戴好後對盧比說。
盧比像仍在思緒中一樣“嗯”了一聲。英子起來後,在她的攙扶下他也站了起來。他們慢慢地度到了門外,刺眼的陽光正好照在了他們的臉上,英子習慣性地用手遮擋了一下。然後小心地下了台階。下了台節後,盧比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坐到屋門前的木凳子上,等著吃飯並接下來曬太陽,而是對英子說:“扶我到貝茜的墳墓那兒。”
他兩個緩慢地來到貝茜的墳前,隻是默默地站著。墳墓旁在貝茜去世後才滋生出來的一棵榕樹,現在已經綠蔭如蓋,綿密地罩在貝茜墳頭上。墳後的十字架依然矗立著,不過盧比已經換過幾次了。
“你去把凳子拿過來,讓我坐這裏跟貝茜說會兒話。”
英子聽了後,回到木屋旁把木凳子拿了過來。扶他坐下後,說:“你在這裏坐著吧,我去做早飯。”
“好,你去吧。”說罷,他凝神注視著墳頭。
其實貝茜的墳,原來隻是一個小小的土堆,現已經被半米多高的草所覆蓋了。不說或不細瞅還真看不出來這裏有一個墳頭——確切地說是貝茜的衣飾塚。隻是在背後的土墁下,較為平坦的草地上稍微突起了一點。
他看著比一般草高出一倍的黃貝草,不由地想起了剛來到島上的時候,第一次搭起的草棚,在狂風暴雨下被卷走的情景。一陣狂風襲來,剛搭建起來還沒住幾天的窩棚,瞬間被吹的四零八落,無影無蹤。他們完全沒有了遮蓋,暴露在荒野草地上。雨嘩嘩地下著,盧比擁著貝茜擠在了僅夠一人容身的岩石下麵。風裹夾著飛沙走石,枯枝落葉無情地抽打著自己,但他看著被保護的貝茜,心裏還是被甜蜜所充盈著。
小島的位置雖然處在熱帶地區,但深夜的狂風伴著驟雨,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還是會感到一陣寒戰。身為貴族夫人、出生豪門小姐的貝茜,何曾受過如此煉獄般的肆虐與考驗。這裏是渺無人跡的荒島,即使貴為皇帝、國王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們隻能這樣強忍著堅持到天明並直至風駐雨停的時候。此之後,他們想到了必須尋找能夠長久居住而不受風雨之苦的場所,他們想到了古人的穴居生活。好像上蒼也在眷顧這對天涯孤侶,他們在隨後的尋覓中不僅找到了岩洞——雖不十分理想,進而找到了非常隱蔽的山洞。接下來他們為盡情地享受生活,享受上帝賜予他們的美麗的小島,享受清澈的溪流,秀美的小山、土丘,青翠的樹木花草。他們在猶如伊甸園般美景的小山下、溪潭旁建起了自己的家園。
太陽金色的光線投射到他裸露的上身,再被他像碳一樣黑色的皮膚吸收後產生了一定的熱度。一陣微風襲來,似乎又將一部分熱度吹去了。風與陽光中和後的適宜溫度,使盧比感到甚是愜意和舒坦。他望著隨風擺動著的紅的、白的、黃的、紫色的花,他與貝茜戲稱為兩個人的婚禮的一幕悠忽又展現在了眼前。用竹竿和藤條搭起的花棚,經五顏六色花草的點綴,在晚霞的映照下色彩斑斕。然而對他們來說又何嚐不是金碧輝煌呢!用玫瑰、月季、紅掌鋪就的婚禮現場的地麵,即使被稱為極品的波斯地毯又怎能與此相比擬呢?他們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品嚐著各種水果,不同口味的烤肉,飲著鮮美的椰汁,跳著狂野而又歡快的舞蹈,唱著家鄉的小調。還有什麽來著——對了。公雞情急中錯把鴨子當母雞的那一唱段,把貝茜逗得笑翻了。雖然是隻有兩個人的婚禮,但它勝似任何宏大場麵的婚禮。不是嗎?他們可以主宰一切,無拘無束,自由奔放,甚至在激情所致的那一刻,完全可以不受任何製約地放浪形賅。為什麽不呢?我們盡情地在情與欲的海洋裏去暢遊,去搏擊,去衝浪去淋漓盡致地釋放他們愛的精夜。
遐想中的盧比,這時大大的一雙眼睛裏,放射出了熠熠的光芒。
“吃飯吧?”英子說著將一碗木瓜粉熬的湯遞到了他的麵前。回過神來的盧比伸手接了過去。英子將盛有地瓜、麵包果和幾顆漿果的盤子放在了他旁邊的草地上。盧比用嘴抿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木瓜湯,又專注地看著前方。英子彎腰拿了一塊地瓜,遞到盧比一隻空閑著的手裏,說:“趁熱吃,別涼啦,對胃不好。”說罷,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