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淡淡的月光下（1）

  銅在我們現代人的生活中已經普遍使用，盡管它的使用率遠不及鋼鐵，但它的價值與鋼鐵是不能等同而語的。這顯然與銅礦的蘊藏量遠遠低於鐵礦石不無關係。銅的價值高於鐵，用我們老百姓的話說銅比鐵金貴。可是最早出現在人們生活中的卻是銅器，——這就是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的青銅器時代。它也正是中國殷商王朝的鼎盛時期。鐵器時代出現的比較晚，——相對於中國來說已是春秋戰國時候的事了。


  銅之所以最早被人們發現並使用，四郎的發現正好給予了我們很好的說明。在自然界中有純度很高的銅礦存在，有的純度可達90%以上，甚至有天然的銅塊存在。加上銅的熔點相對較低，因此比較容易提煉。用最原始的高溫熔化方法，就可以得到99%純度的銅。


  銅的出現，可以說給小島上的人們帶來了革命性的變化。短短幾年，島上人們使用的各種用具，隻要可能的幾乎全被青銅所替代。可以這樣說，從四郎發現銅塊的那天起，這裏的人們正式進入了青銅器時代。


  不過，在人類的生活中，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情，包括事業的成功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從銅礦變成銅錠，從銅錠到銅器，從簡單的器皿——銅盤、銅刀、銅斧，到較為複雜的銅盆、銅釜、銅劍、銅鼎及至銅鏡、頭盔等等，無不傾注著人類先人們的心血和智慧。是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反複探索，從失敗的經驗中逐步形成並取得的。盧比與四郎他們之所以在幾年內就取得先人們經過上千年才能取得的成果，這與貝茜，包括盧比本身的現實存在不無關係，因為他們站在了先人的肩上。他們也有失敗，但他們很快就會調整和改進。在他們的腦海裏依然存在著現代人的記憶。


  在坩堝第一次熔化銅塊，因坩堝開裂而失敗後，他們隨即改變了坩堝的用料，內壁改用耐火沙土。鑄造用的模型也一樣，是在多次失敗後而獲得成功的。而這些成功的取得——並且在短時期內取得，完全得益於貝茜。是受過英國現代工業化熏陶的貝茜的指導和提醒而改變，並最終在短時期內取得較為圓滿的結果。


  同樣，在隨後的器皿製作過程中，也少不了貝茜的作用。不然他們對一些器具根本不了解，以至就不知道這些器具的存在。比如銅鏡、銅釜等等。盧比對有些東西也知之甚少。因為他原來生活在非洲的最原始部落，也許他們的族人現在還是。在被貝茜的丈夫作為商品買來後，與白人生活的兩年裏才使他對現代人的生活有了一定的認識和了解。也從而使自己的人生有了質的提升，——僅僅是指知識和閱曆而言並非是生活質量，在白人的生活圈裏對盧比他們是非人道的。


  一年一度秋風勁，不是春光，勝似春光。確實，這裏的秋天與春天是沒有多大區別的。當一股涼爽的秋風再一次拂來的時候，一晃半個世紀過去了。


  貝茜都難以相信自己不知不覺在這個島上已度過了半個世紀。“唉！我已垂垂老矣。”有時她自己都會不自覺地歎道。滿頭白發已沒有了過去濃密，皺紋已布滿了90多歲老人滄桑的臉龐。說她90多歲，缺乏準確紀年的孤懸於大西洋中的這一葉小島，恐怕貝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九十幾了。幾代人的出生，她知道自己決不會低於90這個歲數，大致推算一百肯定也不到。不過正如她說的“在這島上象她這樣的年紀，去推算準確年齡已無多大意義。”


  太陽雖還沒出來，但朝霞已映紅了東方的天空。貝茜並未等到第一縷陽光的出現，睡眠已相對較少的她，就顫巍巍地站在了木屋的門口，右手拄著盧比給她定做的拐杖。門口到地麵還有三級台階，當她要邁腳的時候，盧比及時出現，上前攙扶住了她的胳膊，小心地走了下來。在盧比要繼續扶著她，到她平時常去的小潭邊時，她說讓自己慢慢走過去。實際隻有十幾步遠，她卻走了幾分鍾，然後慢慢坐在了放著墊子的馬紮上。


  她看著對掛掩隱在樹林邊緣的兩幢木屋。相距有30來米，雖然眼有些花了，但空氣非常清爽的早晨，這樣的距離還是瞅得見的。屋子裏的孩子們依然沉侵在睡眠中。寂靜中有幾隻小鳥在嘰嚠鳴囀著。一隻拖著兩根細長尾巴的燕子，落在了一枝柔軟細長的杉木枝條上，像蕩秋千一樣枝條來回擺動了起來，而且蕩的是那樣的優雅。貝茜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


  她是自己父母唯一的女兒，受到了他們的百般寵愛。每當父親閑暇的時候，她總會讓他帶著自己去自家後花園裏蕩秋千，——說起來這也是父親為了她而做的。在歡快的笑語中直至盡興為止。那時她是幸福的，她做任何事情包括哥哥們在內都會讓著她。當然她也不會因為受到寵愛而任性，受過良好教育和家庭熏陶的她，一直都是父母的乖乖女。她的家有一個二百來畝大的莊園，後花園裏種滿了各種樹木花卉。當春天來臨的時候，各種花木姹紫嫣紅次第開放，誘人的花香，使她每一次都陶醉在一簇簇花叢裏。……她知道父母早已離去，她已經回不去了。


  思緒中同時也閃現了兩個兒子的身影。他們約莫也該有70多歲，不知他們還在不在，他們的子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