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十四、卡盧比（1）

  喪子之痛使卡盧比的精神幾於崩潰，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一直難以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直至貝茜的再一次懷孕，精神才有所好轉，心中又一次滋生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暢想。到貝茜即將臨盆的時候，他的情緒又開始激動了起來，急切地盼望著下一個兒子的降臨。當一個白皮膚的女嬰呱呱墜地的那一刻，他的情緒再一次低落了，也就是說女兒的降生並沒有給他帶來應有的快樂，反爾在與他之前的思想的反差中有些迷茫了。至於這一次的打擊沒有上一次那樣的歇斯底裏，原因很簡單，隻不過是一時的思想落差，很快就達到了調整。因為即便是女嬰也畢竟是自己的骨血，而且是與他深愛的女人貝茜的共同的女兒。另外還有支撐著他的一個想法，那就是貝茜還會給他生一個兒子的。為此，盡管心裏老是提不起像上一次得到兒子時那種興奮頭，但他告戒自己要表現的愉快些，愉快些，為了貝茜高興也應該這樣做。


  然而他的情緒卻逃不過貝茜的眼睛，她知道新生女嬰的地位，在盧比的眼中遠沒有兒子重要。他現在所做一切隻是為了安慰她，言或敷衍她。不過他的另一種想法她隱約也感應到了。


  盧比的變化在不經意或一些小事情上也可以體現出來。貝茜的奶水是充裕的，這得益於盧比為她準備的充裕的食物。蛋、肉每天都有，其它果品，隻要她想吃的應有盡有。在長期的尋找食物的過程中他不斷地發現新的可食用的植物，近來他又看到了野生甘蔗，還有可以生吃的一些野生蔬菜，例如蘿卜一類的塊莖。這些東西貝茜都可以伸手得到。她本來碩大的茹房，由於奶水的充斥，顯得腫脹而更大了。嬰兒噙著一個奶頭，另一個奶頭同時在向外溢著。這在以往盧比看到後會馬上蹴上去吮吸的，但他現在隻是一瞥，有時甚至連看都不看。有幾次她感到茹房腫脹的厲害，想讓盧比幫忙吮吸一下，但每次都欲開口而未開口。她知道像盧比這樣的性格，想的話是會主動來的，不想的話，即使來也是不情願的。有一次她把乳汁擠到了椰碗裏想讓他喝，結果放到那沒動。最後覺得倒掉可惜，還是她自己喝了。這一次使她艾怨地想到——不知道盧比的思想如此的僵硬，簡直到了根深蒂固、冥頑不化的地步。


  盧比從上一次嬰兒的夭折，也就是從喪子之痛中通徹地領悟到的一點是：過去忽視了疾病對人體的侵襲和對它的防治，以至當疾病襲來之時措手不及並無所適從。看來得考慮今後不能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除非真的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否則不能聽天由命了。那一次的打擊最使他痛心，到現在還解不開的心結是——怪自己把孩子的病給耽誤了，如果一發病就給予及時治療的話，相信不至於失去自己的兒子的。為了迎接這次新生兒的降臨，他早早地就把活蠍子準備好了。此之後，每當稍有閑暇或靜下來的時候，他都會回想一些在家鄉時見到和親身感受過並聽說過的的疾病及其防治方法。他發現也許受這方麵刺激使然，排除各種雜念和煩惱的話，在這樣一個寂靜而沒有外界紛爭的環境中，自己在這方麵的思維是異常的靈敏和活躍。就象有些聾子或盲人一樣，一些感官的失聰和失靈，其它感官卻變得超常敏感了，由於排除了大部分的外界幹擾，使得對某些方麵有超常的反應和發揮。他的腦海裏像過電影一樣一幕幕、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回憶著……


  治療破傷風在用活蠍子搗爛後敷的同時，還可以用艾葉製成艾絨，炙患處至出汗；用蛋清在嬰兒脊柱骨上反複擦摩也能獲得一定的療效；土蜂房和老鼠睾完等都可以治療小兒破傷風。治療感冒發燒，最簡單的辦法是用蔥頭、白菜根、生薑、芫荽、青蒿、地骨皮、茅根、葛根等熬水喝。在海島這個天然的植物王國裏，這些說不定是都能找得到的。小兒肚子裏常有蛔蟲、蟯蟲，用苦楝根皮、蔥白、黃柏等都可以打掉的。至於拉肚子、濕疹等等……他想了好多。


  既然想到了，他就要求自己著手去做。每次外出都會留心有沒有這些植物，有的話馬上會采集回來。曬幹，有的根據自己知道的方法經過適當焙製後儲存好，以備以後隨時用。對盧比所做的這些，貝茜心裏是由衷地讚賞和敬佩。一次對他說道：“你這是把人類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所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方法拿來用上啦。沒想到你還有這方麵的才能，是個了不起的事業和貢獻咧？”並又感慨地自言自語說： “說不定會推動我們這個小島未來的社會發展，將來一定會顯示出來的。”盧比沒想那麽多，也不管那麽多，更不去深究有多麽大的意義，反正有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