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何鳴石的判斷
江束衣睜大了眼睛,他真是沒想到何鳴石會來看望自己。
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閉上眼睛好一會再睜開,果然是何鳴石。
見到江束衣這副表情,何鳴石有些臭美地甩了甩前麵的留海:“怎麽?是不是很意外?”
“嗯,”江束衣實事求是地回答道,“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他這話的意思是:我覺得咱倆的關係沒那麽好。
他可不覺得像何鳴石這樣聰明的人會覺察不到這事後麵的暗潮湧動。
但何鳴石明顯毫不在乎:“這你就放心吧,我膽子大得很。”
他的這副作派反而讓江束衣有些擔心起來,我之前是不是想錯了?這小子是不是還不太清楚這事裏麵的輕重啊?
抱著人家肯來看我,這是人情的想法之上。
江束衣誠懇地說道:“你還是趕快回去吧,我這裏麵有事。你不好沾進來。”
“有事?能有啥事啊?”何鳴石很隨意地就坐在了江束衣的床上,又夾了夾頭發,輕描淡寫地說道,“是說你涉嫌殺人的事吧。那個你們省的楊總隊也跟我打過招呼了。你猜我怎麽說的?我直接回答,我不信那案子的死者是你殺的。把那老頭氣得夠嗆。”
何鳴石的這種態度,讓江束衣完全能想像得出來那個楊總隊會是什麽心情。
隻怕那楊總隊不僅僅是氣,還有些難堪吧?
哭笑不得之餘,又有了一絲感動。
這還是第一個了解了卷宗還旗正鮮明地站在自己一邊的。
他完全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何鳴石說這番話時,從肢體語言,麵部表情,眼神變化上,都沒有任何的表演痕跡。
這個何鳴石是真的覺得他沒殺人。
江束衣突然有些歉意,自己之前對這個富二代太不友好了。
他誠懇地說道:“謝謝。”
“有什麽可謝的?我隻是對自己的專業很自信而已。”何鳴石笑道,“對了,你是不是得罪那個楊總隊了?”
聽到他這番話,江束衣不由得一楞,他作為千湖省的一名刑警,當然是知道總隊長楊凱旋的名字了,但他是真沒覺得自己會跟這樣級別的刑警能有什麽交集。
這樣一想也對啊,自己是不是得罪這人了?
他那麽高的級別,為什麽會盯著自己這麽死呢?
他就這麽篤定前任殺了人?
從一開始的塗建國,到陳春生,再到王為民的先緊後鬆。
無一不在預示著,能夠支使這些大隊長的人,也隻能是總隊長了。
像自己叔叔那樣的支隊長,也隻能支使自己轄區內的,出了自己的轄區,命令就不那麽好使了,多多少少要打折扣。
難道前任殺人的時候,這個楊總隊就在附近?他是不是知道點什麽內情?
由於缺少更多的線索,江束衣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什麽名堂來。
沒有事實作依據的假設那是空想,完全沒用。
“楊隊是總隊長,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中隊長,這裏頭差著級別呢,我就是想得罪他,恐怕也不容易吧。”他也隻能這樣說了。
何鳴石略一思量:“也對。那倒底是怎麽回事?你給說說。”
“我是真不記得了,我上次出過一次車禍,以前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江束衣說著話,突然打算試探一下何鳴石,“你為什麽會相信我沒有殺人呢?我自己都不敢確定。”
他說完這話,便緊盯著何鳴石的反應,這倒不是他多疑,畢竟這關係到自己的生命,不由得他不謹慎。
自從他穿越以來,就背著大小不同的各種壓力,說實在的,這麽長時間了,連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他都快弄得神經衰弱了。
真想有個人可以聽聽我的心理話,把深埋在心底的話說出來,哪怕隻是一小部分,也能有效減輕我的心理壓力吧。
那個人會是你嗎?
何鳴石!
“因為我的專業!”何鳴石收起了剛才那副什麽都不在意的臉色,“你也知道我是搞心理側寫的。心理學這門學科其實是很奇妙的。有多奇妙呢?嗯……說得簡單點吧,我怕你這個笨蛋聽不懂。”
他毫不客氣地奚落了江束衣一句,也不去看江束衣的黑臉,繼續說道:“按照先賢的理論,一個人的心理大致可以劃分成‘本我’,‘自我’,‘超我’,三種狀態。
你就理解成你腦子裏有三個小人就好了。
本我,就是一個人的生物本能,譬如吃喝拉撒睡之類的;
超我,就是一個人想象中自己最完美的樣子,亦可以理解成是你的良心,你的道理標準;
自我,則介於兩者之間;
我遇到你的時候,你正處於超我的狀態,而且看上去已經持續很久了。
特別是你化妝成一個律師去套那個罪犯的話的時候,你是寧願自己違規也要將罪犯繩之於法。
這給我的印象很深刻,你這種行為完全可以理解成:是為了實現自己心中的道德標準,或者說超我狀態的控製之下,你竭盡全力要去實現你所認為的正義——那就是抓到罪犯,製裁他!
這是標準的被超我狀態。
你在努力做到最好,努力實現自己心中的道德標準。
而且我看卷宗時還發現你居然還有為了同事去擋子彈的行為,為此你差點喪命。
這進一步證實了我的觀點。
我不信一個殺人犯會這麽做,你要知道殺人犯,特別是連續殺人犯,是沒有共情能力的。
就拿那個叫什麽易海浪的人來說吧,他為了把魯仁明拖下水,以此來證明警察其實跟罪犯並沒有什麽兩樣。
他是怎麽做的呢?他特意綁架了一個小孩子,以魯仁明的女兒的生命為威脅,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而在這其中,他是不會去考慮那個小孩是不是無辜的。
他缺乏共情能力。他沒有!
這就是完全處於自我狀態下的人。
他的這種狀態,不害別人已經是好的了,更不要提去替別人擋子彈了。
所以我信我的專業,也信我的眼光,你不會是殺人犯。”
真是沒想到,我就問了一句,這小子說了這麽多……
可是……
“可是我是記憶喪失了啊,如果我恢複了記憶,而事實也證明我就是罪犯呢?心理學上有這個解釋嗎?”江束衣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