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老李的人生哲學
其實準確地說,江束衣是真的不認識白大褂,不過那白大褂卻認識‘江束衣’。
所以在這一段‘你們認識嗎?’‘完全不認識。’的對話中,也可以說江束衣是說謊了。
通常一個人要是說謊,眼神會不由自主地辟開對方的眼神,而且會有一些多餘的肢體動作,比如喝茶啊,看遠方啊等等諸如此類的。
可江束衣不需要,好歹也是演了10多年戲的老戲骨了。
語氣中的那種無奈更是體現得不溫不火。
老李沉默片刻之後,目光中的那股稅利漸漸消退。
他想了想,說道:“江隊,你覺得對方為什麽會來殺你呢,是不是你在齊春不知不覺中得罪了什麽仇家呢?”
江束衣眼角一瞅他那神情,便知道這一關大概率是過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引導,把對方引導到自己想讓他去的地方。
“我覺得對方可能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老李抬頭道,“什麽意思?”
江束衣指了指自己的特護病房旁邊:“對方可能是來找柳家大小姐的,可是因為柳小姐不習慣病房的味道,所以回家靜養去了,但殺手並不知道,他誤以為我是柳家小姐,由於沒有開燈,等到發現我不是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哦,老李點了點頭,邏輯上似乎說得通,等到殺手發覺對方不是柳家小姐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準備殺人滅口。
隻是這個殺手是不是有點笨了點?
連柳家小姐住的是哪間病房都沒搞清楚。
老李眼中的疑惑被江束衣一眼就看了出來,江束衣繼續說道:“說起來也是走運,要不是這人身手太差,我還不一定能活下來呢。”
說著話,他還故意整理了一下吊在脖子上的左手。看上去好像是吊得不太舒服,實際上去是一個心理暗示。
老李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了,合乎邏輯。
但凡有點智商都不可能找錯目標的位置;
但凡身手好點,怎麽會連這麽一個幾乎全身殘廢的人都製不住呢?
是了,這是一個身手差勁的蠢賊。
再次抬起頭來,老李滿臉堆笑,道:“好了,情況已經了解了,來,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那位是咱們大隊新上任的大隊長陳隊。”
說著話,他指向了一個頭發微微發白的中年便裝男子。
這名男子自打進醫院起臉上就從來沒有出現過表情。
江束衣點了點頭,原來這人就是陳春生啊。
隨後他又問道:“聽說他和陳尚過是……”
老李想到自己剛才找江束衣做筆錄的時候,態度可能生硬了一點,擔心江束衣會給他小鞋穿。
於是拿出‘我是因為跟你關係好,才跟你說,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的態度,低聲說道:“他是法醫陳尚言的親爹,也是陳尚過的親叔叔。”
說著話,他四周看了看,又續道:“上級稱他有‘大將之風’。”
江束衣暗自撇了撇嘴,屁的大將之風。
所謂的大將之風用好聽的說法,就是泰山崩與前而色不變;
不好聽的說法,其實就是麵癱。
也不知那陳麵癱聽到了江束衣的腹誹沒有,他的頭正向這邊望來,隨後向這邊行來。
江束衣隻得勉強站直了,然後一個敬禮:“陳隊好,我是一中隊的江束衣。”
沒辦法,這是規矩,下級見到上級就得這樣。
陳麵癱看了江束衣一眼,點了點頭,偏過頭對老李說道:“你跟我來。”
***
陳春生在長年體製內的生涯裏,已經打磨成了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而且說話永遠四平八穩:“你這幾天跟著江束衣。”
老李有點蒙:“啊?”
“跟住他,懂我意思吧。”陳麵癱道,“別的你別管了。”
說完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老李心中暗罵,陳麵癱!給我分這什麽破任務?
你自個兒帶著你的侄子破案立功去了,我去得罪人?
是,大隊長壓製一個中隊長那是妥妥的。可是你也不想想塗黑子已然是你的上級了,而且還把那姓江的看得跟私生子似的。
那江束衣一來就是中隊長,老子幹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年輕的中隊長呢,誰知道他有沒有後台啊?
再說了,你讓我幹啥我幹啥?你以為你是塗黑子那?
看來,你是不了解我老李啊。
我就是一條老泥鰍,滑不溜丟的那種。
兩不相幫,見風扯呼。
這就是我老李的生存哲學。
***
在醫院的筆錄做完了,警察基本都走了,就剩老李了。
江束衣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說道:“老李,怎麽你沒走啊?”
老李笑道:“我沒事,你不是不方便麽,我就呆在這幫你拿拿東西也好啊。”
江束衣一怔,心裏的念頭還沒轉完。
老李又續道:“其實吧,我就是想偷個懶,江隊,你可千萬別誤會,想幹啥就幹啥,需要我的時候說一聲就成了。”
說完,他抱起從醫院要來的被子,往特護病房裏的沙發上一攤,脫了外套,人就鑽了進去,不一會就傳來了呼嚕聲。
江束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裝得這太也假了,叫了兩聲老李,李泥鰍卻不理他。
過了一會,聽到了江束衣開門的聲音。
老李心裏有些好奇,但又暗暗想道,穩住,李泥鰍,別多管閑事。
還記得那次大隊地震事件麽?
要不是你穩住了,這衣服可那時候就脫了!
千萬穩住!
想到這,他並沒有起身,而是按捺下好奇心,靜靜地聽著門外的動靜,不一會,外麵傳來江束衣與護士們的嘻笑聲。
這小年輕原來是泡妞去了,年輕人嘛,不都是這樣麽?
於是他便不去理會,再過了一會,老李是真睡著了。
***
淩晨2點。四周一片漆黑,唯獨齊春縣刑警大隊還有幾盞燈在亮著。
江束衣下了出租車,小心翼翼地接近著。
他避開幾處監控的位置,來到了圍牆之下。
江束衣想知道前任究竟幹了些什麽,他記得塗隊辦公室裏有前任的案卷。
拿來看看,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當然,這非常冒險。
可是不這樣做,卻又無法了解到事實的真相。
任何時候主動權都應該把握在自己的手裏。
這一向是江束衣的座右銘。
不把握在自己手裏,萬一要是出什麽事,自己還懵懂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