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崩潰
“溫小姐，你再好好想想，先別急著回答我，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養著吧，我們會要易謠閉門思過的。總之，是我們真的對不起你，這下子都不知道要怎麽補償你了。”高太太說完之後就歎息著站起來，她還真是會做戲，明明眼神裏都是對溫易謠的擔心，卻好像真的是為溫易靈在憂心。人情冷暖還真是讓人難以揣摩的東西，溫易靈看高太太要走就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你們最好不要對我外公下手，否則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讓溫易謠永遠得不到齊楊航。別忘了一句古話，光腳的從來都不怕穿鞋的。”
溫易靈確實是這麽想的，她一無所有，現在連健康這種東西都沒辦法擁有，她隻是想要一些能夠讓她不愁吃不愁穿的保障，到頭來她都不知道要怎麽過下去了。是不是又要外公溫轍辛辛苦苦賺錢來養活她？那麽有一天溫轍老了，誰伺候他呢？這樣想著溫易靈就更加沒有後齊之憂了，齊楊航說得沒錯，她必須要賭這一把，她沒有退路，更何況，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她是不是還應該慶幸，慶幸有齊楊航和聶允天幫她，否則她怕是連這個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高太太沒再說什麽，她沒再進來，高先生也沒有，等到外麵的小客廳安靜下來之後溫易靈才放下了戒備，她覺得自己現在每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像是隨時都會崩潰斷掉一樣。
齊楊航進來又坐在了那丁椅子上，他看著腕表上的時鍾指向了五點鍾的位置就對溫易靈說：“睡一會兒吧，你現在不要多想，多休息。”溫易靈還是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她突然就勾起唇角笑了笑，黑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促狹：“齊楊航，你怎麽不問問我高太太都對我說了些什麽？”齊楊航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他幾乎可以猜到高太太會說些什麽話來應付溫易靈，甚至連他們的動機和目的他都能猜得完完整整。
齊楊航的智商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溫易靈就沒有那麽內斂，也沒有那麽耐得住性子了，她抬眼看了看齊楊航：“齊楊航，你知道嗎？我現在很害怕，我從來都覺得，即使我有多窮，我要經曆多少困難我都還有機會翻盤，我可以重新來過，包括這一次的事情，我本來在想，高家既然想要我做掉孩子那我就做掉好了，然後我就帶著我的外公過安穩日子，我們可以繼續換個門麵去開藥膳店，然後我跟著外公學好手藝做藥膳店的主力幫外公多分擔一些，現在，我是不是要每天像寄生蟲一樣淪落到被外公照齊的地步？我並不害怕我自己將來會沒人照齊餓死，我隻是害怕外公難過。他受了一輩子的苦，我沒能讓他享福不說反而連累他。”溫易靈說著就泣不成聲，齊楊航有些手足無措，不過那也隻是在心裏，他麵上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齊楊航，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可以去死，可以去做任何卑賤的事情，我隻是想要我的外公三餐不愁，想向他證明我可以獨立生存。我代替溫易謠嫁進齊家的事情我也隻是告訴他我和你一見鍾情，然後你就不嫌棄我的出身讓我嫁了進來，多麽完美的故事，何子和灰姑娘，我外公很寵我，也很信任我，他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有主見最有原則的孩子，所以即便我多久都沒去看過他他也不會生氣。溫易謠不該是我這幅樣子的，不是嗎？其實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你懷疑得很對，溫易謠不該是我這麽小市民氣息，她做的每件事情都可以說是驚天動地。逃婚跟我沒關係，可是因為發生口角，就要將我置於死地，我想我是做不到輕易原諒的。我現在無法想象未來我會遇到多少磨難，因為對於現在的我來講，我甚至連疼痛都還感覺不到呢。”溫易靈還是從來都沒跟齊楊航說過這麽多的話，現在她身邊可以信任的居然變成了齊楊航，風水輪流轉，世事也總是這麽無常。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你又這麽有恒心，過程痛苦一點，可是結局還是可以令人滿意的。”齊楊航安慰起人來也語氣生硬，他確實對溫易靈有氣，不過畢竟是相交一場，即便她不是溫易謠，也確實跟自己同床共枕了那麽一段時間，他們在這次車禍之前也算是合作愉快的朋友，能幫襯的地方自然要多幫襯一點。齊楊航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他忍不住伸手幫溫易靈掖掖被角：“我會讓人一直在門外看著，要是他們來了有什麽異常，你就打我電話或者是喊門外的人。”
溫易靈點點頭，她閉上眼睛的瞬間有淚滴再一次滑落，齊楊航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她的臉頰冰涼卻柔軟，他的心不由得一顫。往後的日子溫易靈要怎麽熬過去，這個總是嘴硬的女孩子也害怕了吧。
“溫易謠不會是我的妻子，從前我就沒打算跟她一直過下去。”齊楊航知道，現在這句話才是溫易靈最希望聽到的，他以為溫易靈會開心，可是她並沒有特別的神情。他哪裏知道，溫易靈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些萌生出來的感動和溫暖都在瞬間被擊散，粉碎了一地。是啊，齊楊航這樣幫自己還不是因為李玥嗎？他總要找到合適的理由來告訴自己的爺爺，那個溫易謠隻是帶著人的皮麵具內心醜陋的妖魔，他必須要讓那個女人再沒機會呆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樣一來，起碼這場所謂的聯姻就會告一段落，那樣他就又自由了，他和李玥也就多了一分可能。
說來說去，沒有誰是在沒有目的地幫自己，這就是溫易靈的悲劇人生。可以信任，隻是分時段而已，可以依賴齊楊航，也僅僅是因為實在是沒有別人可以依賴了。
溫易靈不想再繼續跟齊楊航交談，她扯了扯自己的被子隻覺得疲憊困倦，也沒有跟齊楊航招呼一聲她就閉上眼睛休息，齊楊航不知道溫易靈為什麽突然就關閉了話匣子不再跟他交流，他隻當溫易靈是說到了傷心處所以不願意再說下去。站起來覺得有些煩悶，齊楊航走到玄關想關了門出去，臨了看了溫易靈一眼，她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不願意麵對他，總是微微皺眉閉著眼睛不動彈。
關了燈齊楊航走出去在小客廳的沙發上躺下來，西服搭在身上他忍不住抽了一支煙，拿出手機看了看，這會兒還太早，他不好意思打擾任何人，季陽這一天也忙壞了，這會兒估計還在睡覺，想要何洋來接自己，終歸也是不好意思，思來想去還是在沙發上躺一會兒等到天亮再說吧。閉上眼睛想眯一會兒，齊楊航卻怎麽都睡不著，裏麵沒有光亮也沒有動靜，看來溫易靈是真的睡著了。
齊楊航翻了個身麵對著沙發的靠背，他無法想象早上出門還給自己拿提包殷勤而大喇喇的女人竟然這會兒就要麵對著這樣的厄運。他不喜歡溫易靈，可她也是他的女人，這是既定的事實，不管她是她自己，還是那個頂替別人嫁給自己的溫易謠。高家人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招數來對她，那麽就不能怪他，他自認為不是救世主，然而溫易靈的事情，他就是沒辦法坐視不理，隻要一想到她所受的委屈，他就怒火升騰而起。這和愛情無關，卻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齊楊航一直到天亮才有了一點睡意，不過他也沒時間再睡，打電話給何洋讓他來醫院接人，何洋聽到齊楊航說自己在醫院嚇了一跳，齊楊航也沒有解釋，等到何洋來時看到齊楊航好端端地站在麵前時有些忐忑地問：“老板，太太她……”
“噓！”齊楊航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催何洋出去：“咱們下樓再說吧，她還在睡。”說著兩個人就一前一後出了門。等到關門聲傳來溫易靈睜開眼睛，病房裏還不太亮，熹微透過窗簾透進來一點，她抬手，還是沒法看清楚自己的手。這會兒還很早，現在她連出去透透氣的權利都不再擁有了，沒有任何人禁錮她，她卻要一直這樣畫地為牢。
齊楊航這邊也在忍受著何洋的狂轟濫炸。何洋跟了齊楊航多年所以也自覺比別人更了解齊楊航，這會兒聽齊楊航說了溫易靈的病情之後更是破口大罵現在的人不遵守交通規則。溫易靈和高家的事情隻能是一個秘密，齊楊航也不會解釋給何洋聽，他隻是任由何洋抱怨，等到他氣呼呼地停了車子齊楊航才開了車門下車：“你在這裏等我一下，今天公司裏有重要的事情，我換了衣服就下來、”
齊楊航關了車門上樓，他去的是自己的住處，而不是齊家的宅子，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敢回那裏去，想到溫易靈還躺在醫院裏他就不忍心回到充滿她身影的地方。再者，宅子裏的傭人幾乎都是齊老爺子的眼線，溫易靈的事情現在還不能讓齊家老爺子知道，否則就要翻天了。老爺子怕是也要對溫易靈另眼看待，高家那邊還不定怎麽添油加醋來陷害溫易靈。
齊楊航剛上樓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季陽，他驚訝於季陽怎麽會在這裏，不過下一秒卻很欣慰，季陽了解他勝過了別人，她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麽選擇來這裏。一邊開門一邊跟季陽打招呼，齊楊航顯然是有些疲憊，青色的胡茬卻讓他有了一種落拓藝術家的美態。季陽挪眼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晨光透進來，屋子裏也變得亮堂起來。
齊楊航進了睡房換衣服，出來時看到季陽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就走過去看著她的背影說：“她已經好幾天沒有來短信息了，你怎麽看。”季陽昨晚也沒有睡好，臉色有些蒼白，她用手揉著自己的膝蓋忍不住輕笑：“她大概是有什麽事情吧，再或者是到了沒有信號的地方，不過你可以放心，她可不是尋常女流之輩，能有什麽事情。”齊楊航不再發問，他對著鏡子打領帶，季陽站起來麵對著他：“你的眼裏隻有李玥嗎？”似是抱怨，又像是一句感慨，齊楊航皺了皺眉也不想騙她：“你知道李玥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嗎？”